“弘晟?弘晟?”他輕聲喚着,帶着後一絲饒幸,希望弘晟可以突然睜開眼來回應自己,甚至喚一聲皇阿瑪。可是沒有,什麼變化都沒有,弘晟依舊一動不動地躺牀上。
弘晟死了,真死了……
巨大悲痛頓時席捲而來,猶如驚濤駭浪,將他整個人都給淹沒裡面,
另一邊,隨後趕到容遠也已經扣住了弘晟手腕,那裡同樣是死人才有平靜,沒有一絲起伏。
驚駭染上容遠眼眸,弘晟身上毒是他解,他清楚弘晟狀態,雖然體內尚有殘毒,但已經對身體無大礙,只要調養幾日便會無事,根本不足以致命。
“徐太醫,三阿哥怎麼樣了?”那拉氏緊張地追問着,臉上滿滿都是擔憂之色。至於年氏,她進了內殿後,就一直遠遠站着,不敢上前,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胤禛與容遠,想從他們嘴裡聽到一句弘晟安然無恙,是那個狗奴才得了失心瘋胡言亂語話來。
容遠暫時放下心中疑惑,嘆然說出令年氏根本不願聽話來,“回皇后娘娘話,三阿哥確實是薨了。”
“不可能!”年氏尖叫一聲,步奔到弘晟牀前,吃力地抱起弘晟身子,用力搖晃着他大聲道:“弘晟,你沒事對不對?不要與額娘開這個玩笑,睜開眼!”
不論她怎麼叫,不論她怎麼搖晃,弘晟都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一個陷入沉睡中人,所不同是,這一次,他永遠不會醒來。
淚,洶涌而落,怎麼也止不住,撕心裂肺聲音依然響徹偌大內殿中,“弘晟,你醒來啊,醒來看一眼額娘,不要睡,額娘求你了!”
這樣淒厲絕望哭聲讓人惻然,胤禛伸手抹去眼角淚,扶住年氏肩頭啞聲道:“貴妃,你不要這樣。”
年氏狂亂地搖着頭,急聲道:“弘晟肯定是與咱們開玩笑,皇上,你叫弘晟睜開眼不要再鬧了。”
“貴妃!”胤禛聽着加難過,“朕知道你無法接受弘晟突然離開事實,朕也一樣,可是他已經死了,你再怎麼叫他,他都聽不到,不會睜開眼!”
“不!”年氏驟然大叫,尖銳聲音落衆人耳中,生疼地像鋼針戳一樣,有一種捂耳衝動。
“弘晟沒死,他不會死!”年氏掙脫胤禛手,將弘晟抱懷中,像安撫小嬰兒一樣拍着他背,一邊落淚一邊道:“他們都騙額娘,說你不了,可是額娘知道,你是絕不會拋下額娘獨自一人離去。弘晟,不要睡了,求求你,不要再睡了。”說到後面,年氏已經泣不成聲。
那拉氏神色悲慟地走上來安慰,“人死不能復生,妹妹節哀!”
“弘晟沒死!”年氏像一頭被激怒雌獸,護着弘晟兇狠地瞪了那拉氏一眼,隨後又冷笑道:“你自是盼着本宮孩子死,哼,別癡心妄想了,弘晟命大得很,連什麼紅娘子毒都解了,又怎麼可能會死!”說罷,她低頭柔聲道:“弘晟,你告訴皇后,你活得好好,什麼事都沒有,將來還要開牙建府,娶妻生子,助你皇阿瑪處理朝事。”
這一番話說得胤禛幾乎要落淚,他統共就四個兒子兩個女兒,涵煙已是生死未卜,9如今連弘晟也死了,若是之前解不了毒倒也罷了,可明明已經無事,卻一下子死得這樣突然,實讓人難以接受。
“四哥,三哥真死了嗎?爲什麼會死?”弘晝雙目紅紅地問着,年幼他第一次直面這樣殘酷而血淋淋生離死別,茫然無措。
弘曆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凌若,等她回答,凌若輕輕嘆了口氣,悲傷而無而無奈地道:“去吧,去見你三哥後一面。”
“三哥!”弘曆悲呼一聲,奔到弘晟牀前跪下,一遍遍地喚着三哥,淚如雨下,弘晝亦跟了上去。
一時間,翊坤宮哭聲大作,衆嬪妃亦流露出悲傷之色,尤其是凌若等人。弘晟雖是年氏兒子,但行徑卻大是有別,不要說剛纔衆人皆疑時,唯獨他堅信不是弘曆下毒。
生離,尚有再見可能;可是死別,就真永無相見了;哪怕是有,也是奈何橋邊……
“不許哭!都不許哭!”年氏抓狂地叫着,哭聲讓她害怕,讓她越發覺得抱懷中身子冰冷,彷彿弘晟真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了。
因爲年氏剛纔喝罵,令那拉氏不便開口,只是默默地抹着淚,胤禛強忍了悲傷道:“素言,弘晟是真走了,你就是再不願,他也回不來了,放手吧,不要讓弘晟連死了都不安心。”
年氏緩緩轉過臉,哆嗦着蒼白脣堅持道:“沒有,弘晟沒死,等他睡夠了就會醒過來。”
“素言,朕知道你難過,可是皇后說對,人死不能復生,還是要看開一些纔好。”胤禛一邊說一邊艱難地扳開年氏手。
年氏一直愣愣看着他,待雙手即將空無一物時,才反應過來,趕緊伸手想要再次擁住弘晟冰涼身子,唯有如此,她才能感覺到弘晟還身邊,沒有離去。
胤禛緊緊拉住她手,不讓她再抱弘晟,年氏發了瘋一樣掙扎着,可是不論她怎麼做,胤禛都不肯放開。
尖銳指甲掙扎中,劃傷了胤禛手指,鮮紅溫熱血液頓時流了出來,染紅了年氏指甲。
一直站旁邊那拉氏頓時色變,一改適才哀泣之色厲聲道:“貴妃,皇上與本宮念你驟然喪子,多有安慰,你不思感恩便,反弄傷皇上龍體,是何道理?”說罷,她又急道:“太醫,替皇上包紮傷口,小心感染。”
“朕沒事。”胤禛擺擺手,示意那拉氏不必太過擔心,而血流出時候,年氏亦停下了掙扎,愣愣地看着代表着生命存鮮血,她突然有一種衝動,想弘晟身上劃一道,若他也能這樣流出血來,就證明弘晟沒有死,也省得那些人哭嚎,只是弘晟會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