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
低醇,嘶啞的聲音透着溫柔似水的語調。
狼墨情不自禁半跪了下去。額頭貼在江晴的肚腹上,在無人看到的角落任由眼淚溢出眼眶。無聲啜泣着,沒人知曉當他跨入君英閣看到江晴全身染血時的心情,慘白,嫣紅的鮮血……無邊無際的惶恐,就像是滔天浪潮湮滅他的神智。
如非,還能感受到江晴那一席間的呼吸。
他恐怕會控制不住大開殺戒,強大的理智拉回他狂暴的怒意,快速作出決斷避開鮮于曉而選擇帶江晴回來找迪迪森。此刻,他無比慶幸那一刻的抉擇。
屋子裡,靜謐無聲。
江晴身上的傷勢止住了血,只需等她甦醒過來就好。
最麻煩的事情已經解決掉了,其他的事情自然變的簡單了起來。
雖然看不清狼墨的表情,但此時此刻沒人上前打擾。江晴安危牽扯衆人的心神,待她真正沉靜後才忍不住鬆了口氣,屏住的呼吸逐漸平復了往常的節奏。風雨欲來的壓抑漸漸散開,集聚在頭頂的烏雲恢復了平靜。
“江晴何時會甦醒?”狼墨沙啞道,他自控力極強,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恢復了過來。擡手,擦拭了眼角的淚花,緊握着江晴白皙的纖手,親暱撫摸着江晴蒼白的臉頰,內心深處的陰鬱並未減少,越堆越多,只帶發酵迸發的那一刻……
迪迪森輕搖頭,道:“不清楚,她陷入沉睡來保護自身安全。這種情況下,最好將她送回逐風部落,有圖騰之力的庇護對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有好處。當然,最好的辦法是送她去她的部落……”
“回桃源這主意不錯。”狼泊點頭,遲疑道:“至於江晴的部落……這事不做考慮,沒人知道她的部落在何處,江晴曾說過獸神大陸相距她部落太遠……興許,她此生都無緣再回到生養她的部落。”
這話落音,煉藥房頃刻間鴉雀無聲。
不少人,心神輕顫恨不得自毀雙耳,這種事一旦聽到就代表着危險。
幾名藥童,噗通幾聲就跪了下去。頭緊貼着地面,祈求能獲得救贖,迪迪森神情驟變擡頭凝視着狼泊,狼泊公然挑明江晴這件事擺明就要逼迫他表態。江晴來歷必定是逐風部落最機密的事情,可是狼泊卻當着衆人的面說了出來。
迪迪森碎嘴,白了狼泊一眼。
他這是不是被逼上梁山了?其實,就算狼泊不試探,他跟在狼墨身邊數年,知曉了那麼多的事情狼墨不可能讓他活着離開。再說了,他本來就沒想過離開這回事。
“江晴來自哪一族?”迪迪森鎮定道。
這話,等於默許他不會離開。從今往後,他真正被綁在了逐風部落這條大船之上,不是摩洛哥右使,而是逐風部落的一員。兩則看似沒有太多區別,然,只有真正被逐風部落認可才能算是自己人。
見狀。
狼泊等人俱都鬆了口氣,跪在地上的藥童依舊沒有起身,安靜的跪着。
對狼泊的試探,狼墨沒有插聲。
在迪迪森開口後,擡眼,讚許看了迪迪森一眼。
顯然,對於迪迪森的識趣他很滿意。擡手,道:“喬亞,將這幾名藥童帶下去讓外面的侍從退離百步。”
“是!”喬亞恭敬道。
幾名藥童彎着身,倒退走出了煉藥房。
狼墨擡頭,環視着屋子裡衆人,基本上都是族人和心腹,緩緩道:“江晴曾跟我說過,他們一族曾被稱之爲龍的傳人,身體裡流淌着神龍的血脈……只是傳承久遠,到他們時已經沒有族人能夠獸化,雖然不能獸化但在他們種族中族人生活安虞,不愁吃穿,立於大陸之巔……”
“什麼?”
“這怎麼可能?”
“太不可思議了!”
狼墨話落,別說迪迪森倉皇失色,連帶狼泊等人俱都變了臉。
與江晴相關的事情,就算在部落中熟知的人都沒有幾個。或許除了狼墨以外,唯有狼烈清加上淺婆婆知道的多一些。他們僅限知曉江晴神使的身份,除之外別的悉數不知情。爲了江晴的安全,族人都選擇沉默不多問,畢竟,部落能有今天的繁榮一切都與江晴悉數相關。
“龍的傳人?是我們知道的那個龍嗎?”迪迪森顫巍着四肢,眼神熱切仰視着狼墨,江晴被狼墨遮擋住他無法看到躺在牀上的人兒。心中很是惋惜,不過,更多是激動和震驚。
獸神大陸。
龍,這個字沒人會提及。
因爲傳說那是屬於獸神的種族,爲了以示對其的尊重和敬畏,所有種族都稱呼其爲獸神。龍,這個字就像是一種禁詞,無人敢談及,更無人敢提及。
狼墨緘默不語,有些事無法解釋,解釋越多就越麻煩。
他曾聽江晴描述過龍的形象,對比獸神大陸上,對獸神真身的描述刻畫。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很相似,很貼切,江晴的述說比獸神大陸對獸神的刻畫更深刻。
這說明了什麼?
一種惶恐涌入狼墨的心間,害怕,從未有過的感覺幾近淹沒了狼墨。
在那以前,他從不知道害怕是種怎樣的感覺。
然而,在江晴解釋過那番話後。
他嚐到了恐慌害怕的味道,什麼都沒做,只是緊緊的擁抱着江晴。
“這事禁口,等天亮確定江晴的情況……如果實在不行,我帶她回桃源逐風部落。這邊有紫公爵坐鎮,相信出不了什麼太大的岔子,雷丁給加里羅傳信,讓他進城防備鮮于曉……同時,給費雷帶句話,就說我答應他的條件……”狼墨森冷道。
鮮于曉,你敢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愛憐輕撫着江晴蒼白的臉容,一顆心被緊緊地揪在一起。伸手,將狼凃和江瑤攬入懷中,安靜守在牀邊等待着江晴的甦醒……
狼凃和江瑤稚嫩的臉,緊盯着江晴,兩人的手緊緊地攥着狼墨的衣角。很顯然,他們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冷靜,只是不想讓狼墨擔心,不敢表現內心的恐懼。這會兒,靠在狼墨的胸前,兩人緊繃的身體才鬆弛了下來。
不過,雙眼始終緊盯着牀榻上的江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