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琦的聲音頓時拔了一個高度,她說:“楊卿卿!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說:“如果道歉不得寸進尺的話,我怎樣才能感受你傳遞過來的誠意?”
卓然琦精緻的五官彷彿要扭曲一起了,但她最終放棄掙扎,爽氣的說:“你還要怎樣?!一句話說完!”
我想了想:“你扯了我頭髮,我總不能讓你自己扯自己吧,以防你作弊,把你鞋子留在這裡。”
卓然琦說:“你說什麼?!”
我說:“古時代有負荊請罪,今天來個脫鞋請罪,我覺得也不太過分。”
卓然琦急了,她說:“楊卿卿!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對副駕駛位置上的喬荊南說:“小叔,你覺得我這樣的道歉方式好不好?”
喬荊南沉吟半響,他說:“只要你覺得抵你臉上那一巴掌和扯頭髮,我沒任何意見。”
我說:“難道小叔覺得這樣的方式還可以欺人太甚一點麼?”
緹娜捂着脣角在那裡偷笑,我對卓然琦說:“那就脫一隻鞋吧。”
卓然琦推開門就要離開,喬荊南說:“卓小姐,你應該明白,在道歉還沒完全完成,你擅自離開,後面星途上會遇到什麼,我不敢保證。”
卓然琦挑眉道:“你威脅我?”
喬荊南說:“不是威脅,這是事實。”
我低頭看向卓然琦腳上那雙精緻的高跟鞋,這裡離學校還有一段路,我相信走回去後,她雖然不廢也得出個醜吧,容貌漂亮的人,在人前永遠保持別人不可企及的風光與美麗,那我稍微讓她出一下醜呢?這一次道歉方式應該會讓她印象深刻一輩子。
卓然琦坐在那裡許久都沒有行動,我擡頭看向透視鏡裡的喬荊南說:“小叔,她不動。”
我只看見他那沉靜的眼睛在透視鏡內和我撞個正好,他眼神裡隱藏着一絲笑意,明知道我在捉弄卓然琦,他卻仍舊配合我,讓我有些沒明白他在想什麼,卓然琦不是他女人麼?他這樣眼睜睜看着我捉弄她女人真的好麼?
喬荊南開口道:“卓小姐,請開始吧。”
大概是剛纔喬荊南那一番話震懾到她了,果然卓然琦沒在反駁什麼,沒有說一句話,低下頭脫掉腳上一隻鞋,推開車門便走了出去。
我坐在車上看着走在前面的卓然琦一瘸一拐的往人羣中走出去,她一出去,立馬就吸引了圍觀者的視線,美女瘸腳走路,這噱頭應該夠大吧。
我說:“小叔,你不開車跟着嗎?她要是偷工減料怎麼辦?”
喬荊南終於回過頭來看向我,他說:“楊卿卿,你還真會得寸進尺。”
他說完這句話,便讓緹娜開車。
卓然琦在前面一瘸一拐的走,走了一段時間後,在不遠處轉過身看了過來,發現我們在後面跟着她,她臉色憋得通紅,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別人的指指點點讓她覺得難堪,還是她覺得恥辱。
車子一直跟着卓然琦到達學校,到達校門口的時候,車子一下超過卓然琦,停在她面前,我將車窗打開,看到的便是卓然琦那隻凍得通紅的腳,我趴在窗口說:“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爲難你的,而是特意爲之,卓然琦,現在讓我告訴你一個道理吧,搶別人男朋友勾引有老婆的男人的女人,那些風光都只是一時的,你會明白什麼叫後果,今天只是不過這兩樁事情的後果之一。”
卓然琦眼睛憋得通紅,她沒說話,只是將另外一隻鞋子脫掉,快速往學校門口跑,直到再也看不見她身影了,我推開門就要下車。
手纔剛握到車門上之時,喬荊南開口說:“楊卿卿。”
我停下動作,滿臉笑容又客套問:“小叔,還有事情嗎?”
喬荊南身邊的緹娜從車上下來,車內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只看見喬荊南的後腦勺,他不說話,我更加不想說什麼,只是安安靜靜坐在那裡,等他最終的開口。
可是等了好久,他似乎根本沒有打算開口的跡象,我纔出聲道:“要是小叔沒想到自己要說什麼,那下次再說吧。”
喬荊南說:“你在生氣。”
他一句話便將我所有不願承認的事情全部戳破,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扒乾淨,拋入了人海中供人觀賞,我扭頭看向窗戶外,外面的世界仍舊是車水馬龍,行人匆匆,沒什麼不一樣。
而車內的氣氛像是禁止了一般,外面世界的時光流轉得如此之快,稍微一發愣,人羣中的人消失一波又一波,直到眼睛有些眼花繚亂,再也記不住那些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面孔了。
我說:“我沒有生氣,我爲什麼要生氣。”
喬荊南並不放過這個話題,而是逼近問:“爲什麼不承認。”
我心裡的怒火一下衝到腦頂,我說:“我說了我沒生氣!就是沒有生氣!你爲什麼總要我承認我生氣了!我生沒生氣和你有什麼關係!”
那一聲怒吼一出,連我自己也愣住了,我到現在都沒明白自己對他的火到底來自於哪裡,或許是他和卓然琦出雙入對的時候,也有可能是卓然琦喂他東西的時候,雖然他沒接。
可那樣的親密程度就像一根刺一樣長在我心裡,我明明是想要忘記,這些片段就像長腳了一般,死死跟着我,我有些手無足措。
我對他吼的聲音,明明車內已經消聲了,卻彷彿懸浮在
心裡,胸腔裡還感覺有餘震在那裡晃動。
車內氣氛走到死角,吼完後,我就害怕了,無論我和喬荊南親密到什麼程度,喬荊南始終是那一個喬荊南。
他仍舊坐在前面背對着我,我甚至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感覺他後背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住了所有的一切。
我動了動嘴脣,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一時間根本找不到什麼,氣勢一下就弱了下來,又開始有些結結巴巴說:“不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爲什麼會這樣,我今天、今天、大概是有毛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前面雕塑一樣的喬荊南終於開口說:“楊卿卿,你是因爲嫉妒。”
我問:“你說什麼?”
他說:“你的火氣來自嫉妒。”
我笑了兩聲,有些慌張想要掩飾說:“怎麼看可能,我從來沒有過嫉妒,我怎麼會有嫉妒,小叔,你一定是錯了。”
喬荊南許久沒說話,可那他一說話,所說的話就像是磨尖的銀針對着剩水的氣球狠狠一紮,啪的一瞬間,水花四濺,他說了一個我一直都不願承認的事實,那樣的事實另外害怕,像是心累的洪水猛獸因爲一句咒語而甦醒。
那一直是我想要壓制的。
我不想和喬荊南再繼續下去這個問題,推開車門就要離開,無論喬荊南在後面如何叫我,我就像一個裝聾掩耳盜鈴的人,逃避身後所有的一切。
那一刻的自己,全身冷到發抖,明明想要逃離他的逼問,可走出去後,發現四周都是車和人,我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該怎麼走了,只能夠在人羣裡橫衝直撞,撞到了什麼人,有沒有撞傷人,我都不清楚。
只感覺自己全身冰冷,分不清楚方向,耳邊全都是人的說話聲,像是老尼姑唸經一樣,我頭疼欲裂,腦袋裡像是埋了深水炸彈一樣。
從後面追上來的喬荊南一把抱住我,對我撞到的人說抱歉,我雙手抱着腦袋蹲在人羣中,有多少人的異樣眼光在看向我,我都來不及顧忌,喬荊南使勁掰開我抱住腦袋的手,他說:“楊卿卿,你看着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不敢看他,只是抱着彷彿要撕裂一般的腦袋,無論喬荊南如何掰開我手,我死死的護住自己,這是我最後一絲底線,我有些癲狂的動作引來人羣裡的圍觀,喬荊南見引來愈了愈多的人,一把將我抱到車旁,緹娜也似乎發現了我的情況不對,立馬將車門拉開,喬荊南將我抱了進去,我死死抱着腦袋,瑟瑟發抖說:“喬荊南,我沒有嫉妒!你真沒有嫉妒,我怎麼會嫉妒!你是金平的叔叔,我的小叔,我怎麼會嫉妒你,你一定是想錯了!我不會是這樣的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