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着說着,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百樂門。百樂門果然是這民國時期大上海的娛樂聖地,遠遠就看到了在夜間燈光照射下格外明亮的大門,似乎還依稀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音樂和歌聲。此時百樂門門口已經陸續有人拿着請柬應邀而來,門外還停着幾輛擦得錚亮的汽車,想必都是各社會名流的座駕。李明宇出示了請柬,並說明了我們的身份和來意,沒有多大問題便順利地進入到了百樂門。
林雨桐即使是在現代,參加正式宴會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而且大多數都是同學的婚宴和生日宴會,但大家相互之間都認識,有聊不完的話題,氣氛也融洽。而此刻她正置身於這樣一個歌舞昇平的宴會上,華麗的西洋禮服、典雅的旗袍、穩重的西裝,舞臺上的歌女在輕歌曼舞,臺下的人們也雙雙跳着輕柔的交誼舞,這一切的一切,讓她有片刻的恍惚,似乎這就是民國時期所應該具有的格調,可是對於她來說卻恍如隔世。
“喂,你愣愣的看什麼呢?這個叫交誼舞,西洋人經常跳,你不會沒見過吧,也怪不得你傻愣愣的。”李明宇見她又露出那一副傻愣無知的模樣,便開口主動跟她解釋。
“我見過,不過沒你早而已。”林雨桐這倒沒有說謊,按理說她一個現代人接觸交誼舞的時間當然不可能比一個民國時期的人早。
“是嗎?那還好…”起碼還沒有土到底,李明宇心想。
林雨桐不僅見過,在大學生時還曾經加入過交誼舞協會,不過是被好友拉去陪跳的,本來以爲好友對交誼舞只是三分鐘熱度,誰知道後來卻迷上了跳交誼舞,什麼探戈、恰恰也順帶被好友學了個遍,而她一陪就陪了兩年多,最後終於在繁重的課業和各種各樣的考試的重壓下放棄,而她的陪伴生涯也就此結束。大學時她其實過得很瘋癲,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外表所欺騙,以爲她就是個安靜冷漠的女孩,因爲一開始她真的很寡言少語,相處久了之後,才發現她的內心並不是如此。她依然記得大二的時候舍友集體對她的評價:外表冷漠,內心狂熱。她們最愛的集體活動就是去KTV唱歌,而每次林雨桐都是最high的那一個。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光雖然過去了很久,但是真的很值得懷念。
“別傻站在這兒了,進去吧,裡面的酒水點心都可以免費喝,只是不要喝高了,記住我們是來工作的。”李明宇一邊走一邊跟林雨桐說道。
林雨桐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環境一邊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的話,她端起一杯紅酒慢慢品嚐了起來,眼睛不由地眯了眯,一臉愜意和享受。她好久都沒有喝過紅酒了,外婆喜歡釀酒,米酒紅酒果子酒她都經常釀,小的時候她就經常跑到地窖去偷酒喝,每次外婆抓到她後都會佯裝生氣,還點着她的頭瞋罵她是個小酒鬼,林雨桐就會笑嘻嘻地摟着外婆的手說:“誰叫外婆釀的酒這麼香甜,我都忍不住啦!”外婆聽後就會呵呵笑,然後立刻原諒她。後來外婆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就再也沒有精力釀出那些她愛喝的酒了。
“哎,我看到我同學了,我去跟他們打個招呼,一會兒就回來,你一個人千萬別到處亂跑。”林雨桐飄遠的思緒被李明宇打斷,回過頭來淡淡應了句:“知道了,你去吧。”
李明宇走後,林雨桐一個人更加百無聊賴,只一個人拿了杯紅酒來到一個人比較稀少的角落獨飲,一邊觀看着臺上唱歌的舞女。舞女穿着紅色的旗袍,外面披了一件小披肩,身材高挑,濃妝豔抹,在這五彩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豔麗,最讓林雨桐感興趣的是她正在唱着一首經典老歌——夜上海。似乎只要是民國時期的上海,只要是歌舞娛樂場所,都會唱這首歌,這已經成爲經典曲目了麼?林雨桐心神又不知飛到哪個國度去了,只隱約中聽到大門口的方向人聲有些嘈雜,
“豹爺,豹爺來了,大家來歡迎今天的壽星!”
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引得林雨桐不由地向門口的方向望去,只見人羣簇擁着一個人,五十多歲,長袍馬褂,衣服面料極好,做工精細而奢華,頭髮用髮油梳得整齊錚亮,此刻他正拄着一根手杖滿臉笑容地走進來,只是眼裡隱含的精光絲毫不減。一羣人簇擁着林豹向最前面的貴賓區走去,都是些上流社會的人物,正舉杯道賀。緊接着,又有人陸續來到,而且多是帶着女伴來的。
“凌先生,簫如簫小姐到!”門口又傳來一聲高呼,人羣剛剛纔平靜下來不久又掀起了一陣嘈雜聲,林雨桐自顧自地喝着紅酒,心想肯定又是哪個名流攜着女伴來參加宴會,並不想理會。
“大名鼎鼎的凌先生居然姍姍來遲,是不給我林某人面子嗎?大家說說,該怎麼辦?”林豹眯着雙眼盯着凌天,半開玩笑地對着周圍的人說。
“這的確是我失禮,我願自罰三杯!”
林雨桐聽到這熟悉的嗓音心裡閃過一種莫名的情緒,原來剛纔說的凌先生是他!對啊,她怎麼就沒想到凌天也會出現在這種場合呢,他也是算是個上流社會的名人,雖然她沒有打探過他的背景,但是看起來實力好像不錯。
“哎呀,豹爺,要說過錯,那也是簫如的錯,要不是因爲我出了點狀況,凌先生也不會姍姍來遲,要罰酒的話也是應該罰我。”簫如正含笑着看着林豹,聲音柔媚,酥到了骨子裡。
“好,既然這樣,那就不追究了,免得人家說我林豹小氣,肚量小,來,跟大傢伙喝一杯。”說完後一衆人便拿起桌上的酒相互碰杯喝了起來。
原來她就是新晉明星簫如,據說是最近纔剛崛起的一顆新星,拍了兩部電影后纔開始爆紅,在各種社交場合都能看到她的身影,而這一次主編也特意交代了林雨桐他們要多采訪這些明星名媛。林雨桐不知爲何,看到簫如小鳥依人地挽着凌天的手臂甜笑時,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異樣,前段時間還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朋友愛得要死,此刻卻帶着一個美女出來招搖過市,難道以前說的話都是假的嗎?林雨桐一口抿了杯裡的紅酒,不再看向那邊的人羣。李明宇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要採訪的關鍵人物出現了,可他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林雨桐環顧周圍,搜索了一圈,依舊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林雨桐不想採訪簫如,因爲凌天在旁邊,事實證明這也並不是一個好時機,其他報社的記者也還沒有動作,所以她並不着急,先找到李明宇再說吧。廳里人有些多,林雨桐儘量往人數少的地方挪去,一方面她不想讓凌天知道她在這兒,能不見面就儘量不見面,即使見面,她也不知道跟他說些什麼。找了半天,連李明宇的半個影子都沒看到,她以爲這百樂門就一個大廳,沒想裡面還有幾條走道,似乎裡面還有包廂。林雨桐站在一條人煙稀少相對冷清的走道里,深深吸了幾口氣,外面的空氣清新多了,在裡面呆久了反而覺得有些悶,所以趁着找人的空當順便出來透一透氣,讓腦袋清醒一下。林雨桐在走道上呆了10多分鐘就打算回去了,她擔心李明宇也在找她,要是還不回去的話生怕兩個人今天的採訪任務就沒辦法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