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林自然知道霍景芸現在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他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絕對的不會允許現在的霍景芸傷害到薛顏母女。
霍景芸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殺了這個女人,她不顧一切的撲過去,掐住薛顏的脖子,段玉林大驚,用力鉗制住霍景芸的手,將人重重甩在地上。
段銘珏驚呼一聲上前要將霍景芸扶起來,卻被霍景芸大力推到了一遍,霍景芸又起身要去搶薛顏手裡的孩子,嘴裡還在喃喃自語,“憑什麼我的孩子要生病,你的孩子就好好的,憑什麼,憑什麼……”
她的狀態已經是瘋癲,段玉林沒想到霍景芸的病已經這麼嚴重。
人在這種狀態下,力氣是驚人的,強壯的段玉林竟然也被霍景芸推了一個跟頭,等他起身霍景芸已經計劃要將薛顏手裡的孩子搶了過去,那孩子被嚇到了,哇哇大哭。
段玉林心裡一疼,不顧一切的上前推開霍景芸,將孩子抱在自己懷裡,隨後從身後的抽屜裡便扯出一把槍,指着霍景芸……
段銘珏被嚇傻了,而霍景芸看着那黑洞洞的槍口也呆呆的坐在地上沒再動。
她就那麼看着那把指着自己的槍,又順着那拿槍的手去看段玉林,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這個自己最愛的男人會用槍指着她!
霍景芸勾脣一笑,這一刻竟然就這麼清醒了,自己的孩子時日無多,而丈夫卻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享受天倫之樂,她不知道自己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她轉身看了看一邊的段銘珏,她想伸手拉一拉大兒子的手,卻已經沒有力氣。
霍景芸看了看段玉林,又看了看薛顏,突然就笑了,“段玉林,你想甩了我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你做夢,我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而後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冷不防的撲上去奪了段玉林手裡的槍,對着自己的胸口扣動扳機……
書房裡的幾人都驚住了,“哇……”的一聲,是段玉林懷裡的孩子被槍聲嚇到,驚得大哭。
段銘珏疾步撲上去抱住倒地的媽媽,他淚如雨下,努力的伸手想要堵住媽媽胸前的傷口,卻還是沒能阻止那鮮血大片大片的流出來,他瘋了一樣的喊人叫救護車,卻根本已經來不及……
霍景芸顫抖着手握住段銘珏的,斷斷續續的想要說什麼,但終究已經不成句,但是段銘珏知道,媽媽是讓他照顧好自己和弟弟!
段銘珏抱着媽媽哭的泣不成聲,他當時才只有七歲,就那麼看着母親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心裡除了痛就只剩下滿心的仇恨,他恨段玉林,恨薛顏,也恨他們那個孩子!
就是他們,他們一起逼死了媽媽……
段玉林也驚住了,一時間手腳冰涼的抱着孩子站在那裡,任憑懷裡的孩子哭聲震天,他卻沒有任何反應,愣怔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他沒想過讓她死,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對霍景芸不是沒有感情,結婚這麼多年兩人幾乎從未爭吵,她的愛他全都知道。他只想着自己現在已經不能再愛她,那麼便離了婚,也是對她好,卻萬萬沒想到霍景芸竟然選擇了死!
段玉林的視線也有些模糊了,他注視着霍景芸那染了鮮血的胸口,那張消瘦的臉頰,那已經蒼白的脣色……
淚水充盈了眼眶,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流淚!所以他沒有注意到,抱着霍景芸的段銘珏悄悄拿起霍景芸手裡的槍,突然一擡手——
“砰”,子彈脫膛而出,薛顏瞪大了眼睛悶哼一聲,緩緩倒在了地上。
段玉林還沒從霍景芸的死中回過神來,竟然再次面臨另一個女人的死亡,他跑過去放下孩子去抱薛顏,薛顏捂着肚子已經說不出任何話。
段玉林沒時間去責備段銘珏,抱起薛顏就往外跑,叫了車往醫院去。薛顏中彈的部位是小腹,不會立即致命,但時間長了失血過多,也很難再得救。
段銘珏冷眼看着跑出去的段玉林,目光裡滿是仇恨,懷裡的母親身體越來越僵硬,從現在開始,他再也沒有媽媽了……
那個女人害死了她的母親,他一定要讓她陪葬!
段銘珏記得五歲的時候,父親就送他去學習武術和射擊,所以才僅僅七歲的孩子,竟然已經有了可以如此果斷殺/人的魄力!
段銘珏就那麼抱着霍景芸坐在地上,脣邊掛着冷笑,別墅裡靜悄悄的,只有沙發邊上的嬰兒啼哭不止!
段銘珏緩緩偏頭,看着那個躺在襁褓中的孩子,她受了驚還能大哭大叫,可以拼了命的咧着嘴哭,可是他的弟弟卻不能,因爲他一旦情緒過激,就會心臟病發作導致休克……
這一雙母女,就是他們母子和兄弟的災難,他一定不糊讓他們好過!
書房外面沾滿了傭人,大家都不敢出聲靜靜站在門口,終於有一個從霍家跟過來的傭人忍不住上前,含淚讓段銘珏節哀。
段銘珏垂首,涼透了的脣瓣貼上母親的額頭,“媽媽,你放心去吧,兒子一定會爲你報仇,一定會照顧好弟弟!”
書房外面的傭人都驚訝於小少爺此刻的淡定,彼此面面相覷,不過隨即想到這一年多來小少爺的表現,便也不足爲奇了。
有的家庭的孩子,到了成年也未必會懂事,可有的孩子卻過早成熟!這樣的孩子不是不渴望天真爛漫的童年,而是早已身不由己!
記得在那個女人沒出現在段家之前,小少爺也是天真爛漫的,有時候乖巧惹人愛,有的時候又調皮的讓人牙根癢癢……
可自從那女人出現以後,小少爺就變了,變得冷漠,變得成熟。
而今夫人死了,小少爺的周身彷彿都被一層黑霧籠罩着!
“通知我外祖家,告訴他們,若是再不來人,他們連我媽咪的屍體都見不到了!”段銘珏冷冷的開口,孩童特有的清亮的嗓音,此時卻染上了蝕骨的寒意。
這一年中,他給霍家打了很多電話,但卻都如泥牛入海,沒有收到任何音訊。
外公和外婆不知道去哪裡度假了,電話打到霍家每次都是傭人接起,即便打兩個舅舅的電話,他們也會推說在各地忙碌!
而媽媽那個樣子,段銘珏一步都離不開她身側。後來段銘珏便明白了,不是霍家人沒有收到消息,而是他們根本沒將這事放在心上,更有甚者,兩個舅舅怕是早就必過外公外婆,任憑媽媽在外面生死由命!
段銘珏讓傭人將母親擡回了臥室,找了一個伶俐的女傭幫母親清洗換衣服。
安林山雖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可沒有一個傭人敢胡亂言語。女傭按照段銘珏的吩咐,忍着恐懼幫夫人洗臉更衣。
嬰兒房的房門突然被奶媽慌張的打開,“小少爺他哭了,大少爺您快去看看。”
此時安林山裡只剩下了段銘珏一個主人,小少爺的身體特殊,一旦哭泣了奶媽都不敢輕易碰他,生怕會一個做不好,讓小少爺的病情發作。
段銘珏趕緊跑到嬰兒房去,俯身在段銘睿的小*便,看着弟弟咧嘴哭着,脣瓣有些微微的青紫。他的淚水一瞬間又涌了出來,伸手輕輕順着弟弟的胸口,“銘睿,你是不是也知道媽媽不在了……”
奶媽在旁邊看的揪心,伸手扶上段銘珏的肩膀,“大少爺,快哄着小少爺別哭了……”
段銘珏點頭,他輕拍着弟弟的肩側,“銘睿,這世界上就剩下你我兩人相依爲命了,所以你要好好的,乖乖的別哭……”
段銘睿哭了好一會兒,哭的奶媽都要給醫生打電話了,可萬幸的是段銘睿並沒有因爲這一場哭而犯了心臟病,只是哭完之後,他便只睜着一雙烏黑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
段銘珏哄着弟弟睡下,走出嬰兒房後猛然想到書房裡那個嬰兒,好像半天沒聽到她的哭聲了。他走進書房去,地上那兩灘血跡還在,沙發旁邊的地毯上,那個嬰兒也在。
沒有他的吩咐,此時別墅裡的傭人都不敢動這裡的一切,因爲大家都怕這位少爺一怒之下將他們斃了!
段銘珏走過去,那嬰兒已經睡了,睡顏很是安詳,可看在他眼裡只剩下了厭惡!她那紅撲撲的臉蛋兒和健康的脣色,彷彿一個巨大的諷刺,在嘲笑着段銘珏,嘲笑着段銘睿,嘲笑着霍景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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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漸漸變暗,段銘珏俯身將那嬰兒抱起來,脣角勾起一個詭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