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樹下,映照着一個落寞的人影。
青鸞一個人坐在樹下,低着頭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什麼?
失敗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如此徹底的失敗,連個緩和的餘地都沒有。
虞青想要前去安慰,卻被蜀山的大長老制止了。
“先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蜀山大長老摸了摸鬍鬚,微微嘆息,帶着虞青離開了這裡。
“大長老,‘天覆’是什麼?”
四周空寂,除了他們兩個就只有浮雲青松。
“風后當年輔佐黃帝,戡平蚩尤之亂,以定萬方。相傳,風后創造的《握奇經》中,隱藏着諸多的妙法,‘天覆’便是其中之一。”
“可是《握奇經》不是早已經失傳了麼?”
“的確!”蜀山大長老點了點頭,“不過也有傳說,後世道家中得其真義者,寫下了幾本殘書,有緣者可從其中悟得《握奇經》所載之妙詣。”
以前蜀山大長老也以爲這只是個傳說,可今日親眼所見,卻不得不相信,這可能是真的。
“這個漢陽君有如此機緣麼?”
蜀山大長老搖了搖頭,也不是很肯定。
“道家、陰陽家與蜀山,相互之間的關係很是複雜,不是那麼容易說清楚的。尤其是陰陽家,這五百年來,劍走偏鋒,創造了一些威力強大的禁術,甚至不惜使用昔日敵人的手段。”
“大長老是說蚩尤?”
虞青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蜀山的大長老面色一變。
“噤聲!”
虞青有些不明白,這個久遠之前的戰神,爲何會讓今日的蜀山大長老談之色變。
“時間縱然久遠,可他的強大依舊超出了今日許多人的想象。我蜀山一些巫術,也與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也許是這個話題太過沉重,蜀山大長老轉過了話題。
“——半月之後,你帶上一萬匹織錦送往南鄭地。”
虞青一愣,有些心疼,畢竟這是一筆相當巨大的財富,便是蜀山,也是難以承受。
“這場比試我終究是答應的。青鸞代表的是蜀山,她輸了ꓹ 也就是蜀山輸了。”
虞青點了點頭,怎麼說也是自己媳婦敗得家ꓹ 怎麼也要還完。
....................
已經有許久了,青鸞一直待在樹下,似乎受到了什麼打擊一般。
虞青有些擔心ꓹ 終究還是前去看了一看。
秋風泛起,那樹下的人影終究有些柔弱。虞青走了過去ꓹ 有些心疼,好像要在這一刻將之抱在懷裡。
只是ꓹ 虞青還沒有走近ꓹ 青鸞被擡起了頭,一向強勢的她此刻臉上紅彤彤的,髮絲凌亂,那眉角也顯得柔和了許多,不像是往日那麼銳利。
“我現在的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可笑?”
“怎麼會呢?”虞青看着青鸞,十分真誠,“你在我心裡是最可愛的。”
“真的麼?”
青鸞淚眼婆娑ꓹ 有些委屈。
“我就是喜歡你,無論你是什麼樣子。”
虞青替她擦了擦眼眸ꓹ 臉上露出了心疼的模樣。
“不就是一時輸了麼ꓹ 不要灰心ꓹ 咱們把武功練好了ꓹ 再找那個秦人一較高下。”
“嗚嗚……”
青鸞一把撲在了虞青的懷中,放肆地哭了起來。
……
............................
南鄭地。
秋雨綿綿ꓹ 雨水從屋脊順流而下ꓹ 滴答在青石地面之上ꓹ
趙爽打了個哈切,正在書房中處理公務。
白鳳從外而來ꓹ 於書桌前十步而止,拱手而道。
“主上,蜀山的人來了。”
趙爽擡起看了頭,問了一聲。
“有何事?”
“他們領頭的虞青說是爲了應諾,帶了一萬匹織錦而來。”
趙爽一笑,沒有想到蜀山的人還真的那麼痛快。
“走!”
再見到虞青的時候,趙爽本以爲對方會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畢竟,這一萬匹織錦,對於蜀山這樣的大勢力,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只是趙爽完全沒有想到的是,虞青完全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敦厚的臉上春風得意,彷彿是重新‘洞房花燭夜’一般。
“君上,我已經應諾,將一萬匹織錦帶來。”
虞青聲音洪亮,意氣風發。
“賭約一事,本是玩笑。蜀山既送一萬匹織錦,那本君自然也要有所回報——一萬斛糧食。”
以物易物在各國貨幣不是大規模使用的蜀山夷民之地是很常見的交易手段。
如果在咸陽這等大城市,一萬斛糧食的價格要遠遠低於一萬匹織錦。可問題是,這裡是巴蜀之地,糧食最爲緊缺的地方。
蜀中最爲肥沃的地方所產的多餘糧食,大多供應給秦軍,很少流入到這些夷民的地方。也因此,他們很缺糧。
“多謝君上。”
虞青很是感激,讓趙爽更加疑惑。因爲這份感激之中,有着趙爽看不明白的意味在其中。
一番交談,趙爽發現虞青這個人雖然保守,可是卻是學識淵博。對於蜀山與他合作的態度,也不像是原來那麼決絕。
而虞青似乎也發現這位年輕的君上不像是傳統秦軍那種刻板的形象,相反,對於蜀山的處境有着很多精妙的見解。
一時間,他們從早上談到了晚上,趙爽終於沒有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虞兄,我有一事不解。”
“君上請說。”
“就在不久之前,我與汝妻敵對,大敗之。爲何虞兄身上不見一絲憤懣?”
虞青沉默不語,就在趙爽以爲他是不是失禮的時候,虞青給了他一個目瞪口呆的答案。
“打得好啊!”
“……”
虞青意態飛揚,滔滔不絕訴說着。
在長久的時間內,虞青作爲一個丈夫,都被青鸞這個妻子壓着,生活過得很沉悶,乃至於有些壓抑。可是,自從青鸞被趙爽打敗之後,她整個人彷彿變了一個樣子,不像是原來那麼張揚跋扈,反而溫柔了起來,主動做起傢伙來了,讓虞青終於有了家的感覺。
“爲此,我還要多謝君上出手,好好的教訓這個娘們!”
虞青抱怨着。他自己打不過,但是有人打得過。
“君上可是不知道,那娘們以前給我煩得呦……整天舞刀弄槍,家務活也不做,孩子也不管……”
“……”
趙爽看着眼前的虞青,終於知道他們友誼的來源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