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伯爵在這裡有一處院子,是稅官過來收稅時的臨時住所。不過,院子很小,根本住不下那麼多人,陳漢生不得不包下一個附近一所爲來往商隊開辦的旅社。
黑麪包、燻肉和煮豆子,一大羣人擠在狹窄的長桌和板凳間,吃完典型的當地午飯。陳漢生找來旅社的老闆,打聽當地的情況。
“大人,原來這裡周圍大約有五成是伯爵的土地,另有四成則屬於奧法雷爾男爵,卡洛斯伯爵並不是男爵大人的領主。男爵大人效忠於南邊的綠林城公爵帕爾薩?索拉納斯。不過去年的時候,伯爵和男爵做了一筆交易,把所有的土地都賣給了奧法雷爾男爵。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很明顯,國王的大臣們不知道。”陳漢生道。
“說明這筆交易是私下進行的,沒有通報王都。”卡蘭達說道,“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伯爵不想這件事被那邊知道。比如這筆錢要用來購買武器,或者招募軍隊。”
“他就不怕被人發現?”陳漢生問。
“這種偏遠地方王都根本無暇顧及,怎麼會被發現。就算被發現了,只要說沒能及時上報就行了。”卡蘭達解釋道。
“這些彎彎繞繞還是你知道的比較清楚。看來你們帝國也好不到那裡去。”
“貴族和貴族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奧法雷爾男爵是個什麼樣的人?”陳漢生又問老闆。見對方猶猶豫豫,他拿出一枚金斧推到老闆的跟前,“不用擔心,你的話不會傳出這個房間。”
老闆面露喜色,這枚金幣抵得上兩天的包場費,他恭敬地收起金斧,然後對陳漢生道:“男爵大人六十多歲了,他是綠林城索拉納斯家族的人,說起來還是帕爾薩公爵的叔叔。早些年的時候,他不過是個騎士,您知道,就是那種貴族家裡遍地都是,沒法繼承爵位的騎士。後來他上戰場和帝國打仗,屬於命好的那種,不僅活着回來了,還掙回了這個男爵的爵位。十來年前他就開始在這裡住了,鎮子裡最大的那棟房子就是他的。
男爵是一個非常嚴厲的人,他總是說,我們這邊的人欠管教,不弄死幾個學不會規矩。鞭打村民是常有的事。還有就是他從來容不得欠稅,因爲這事被他打死吊死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老闆壓低了聲音道,“去年伯爵把地賣給男爵的時候,本想把農奴一併給賣了。但是那些泥腿子死活不肯,大晚上地都跪在地裡求那管事的。所以後來都被管事的帶走了。”
“這邊的稅重不重?”陳漢生問道。
“當然重!您給我的這枚金斧,至少有一半會屬於男爵。開門稅,房間稅,僱傭稅,魔晶稅,生火稅,騾馬稅,還有很多的特別情況下的稅。如果我和您細說,說到晚上都說不完。”
“等等,我沒聽懂?什麼開門稅,房間稅那都是什麼玩意兒?”陳漢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開門稅嘛,就是店鋪開張都要交的,按照大門的尺寸來算,現在我的旅社每月會被徵收六個銀幣的開門稅,您沒發現旅社的大門有些小嗎?因爲開大了要交雙倍的錢哪。
房間稅,就是家裡有幾個房間,要交幾份稅,雖然每一份是每月五個銅盾,不算太多,但是旅社的房間多啊。
僱傭稅自然是我僱傭幫工要額外付稅,還好兒子和女兒不用付錢,在我們開旅館的人之間有這麼一句話,多生兒女才能賺大錢。
魔晶稅,就是房間裡使用魔晶照明,就要繳稅。生火稅是對生火做飯或者生火暖和房間收的。
騾馬稅就看家裡有多少騾馬……”老闆一一道來,讓陳漢生等人大開眼界。
“這些還沒有算上自然神殿的供奉,和每月八天的月工。”
自然神殿的供奉陳漢生是知道的,本質上和地球上的什一稅是一回事,要把收入的十分之一交給神殿。如此算來旅社老闆的收入真的被盤剝得沒剩多少了。
“像我這樣的自由民還好一些,那些農奴們一半收成是要直接交給男爵大人的,然後還要交各種稅。您要知道,周圍的領主可沒收那麼多。他們最多收到四成的樣子。還有就是做工了,農奴們一個月要爲男爵做十天固定工,不過男爵哪裡會讓他們那麼輕鬆呢,總有各種各樣的差事,少有不做到十五天的時候。”
這樣的日子,用水深火熱來形容也不差啊,搞起事來有潛力,陳漢生暗自琢磨,他又問:“男爵什麼實力,他手上又有多少軍隊,有多少高手,你清楚嗎?”
“大人,這種事,我們這些小人物就不知道了。不過男爵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去年的時候,他剛剛大擺宴席慶祝過他四兒子成爲中階戰士,據說幾個兒子的本事都是他親自教的。而最近據說他正在準備大擺宴席,慶祝他最疼愛的小女兒,成爲正式成爲紅蓮之塔的魔法學徒呢。”
“紅蓮之塔?那是什麼魔法塔,以前可沒聽說過。”格萊德插嘴道。
“我知道,黑山南部地區,最出名的兩座魔法塔就是紅蓮之塔和千念之塔,而離我們這塊近的就是紅蓮之塔。他們好像擅長火焰類的魔法。”
“切,元素魔法。”格萊德撇撇嘴,在他看來元素魔法這種大路貨,和七塔涉及的各種規則相比,差得太遠了。
“我們可不能小瞧這些人,雖然男爵是個小貴族,但是你看看,隨便問幾句已經牽扯出千絲萬縷的關係了。”陳漢生說道,他又問老闆道:“那他剩下的幾個兒子女兒又在做什麼?”
“我只知道,男爵的二兒子和三兒子都不在身邊,聽說好像在什麼軍隊裡。大女兒已經嫁人了,嫁給了東邊的蘇亞雷斯男爵。”旅店的老闆說道。
陳漢生又問了一些問題,才把老闆打發走。他和在座的同伴說道:“這邊的情況比我們來之前想象的複雜得多,我們有必要好好討論一下,到底怎麼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