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課堂,其實再簡單不過。
許是慕容嵐風的年齡本就不大,和她們這幾個姑娘們都相差不了幾歲,再加上教書時的風格很是輕鬆,一時間醫草堂裡倒也算得上其樂融融。
慕容嵐風親自授課,所說的內容也不復雜,通俗易懂,當然,這是因爲他講述的都是基礎類,一些書面知識。
饒是如此,安笒也聽得格外認真,即使通過鳳魄的原因,她已經對這些知識瞭如指掌,信口拈來也毫不誇張。
一節課堂下來,安笒對慕容嵐風有了新的瞭解,確實是個人物,很有可能給她的藥物,也是由他親自制作。
而慕容嵐風也一直都在注意着安笒,當然,他那種注意很是微小,不着痕跡,並沒有被其她人察覺到。
單單是提問了幾句安笒,從她清晰又伶俐的迴應中,慕容嵐風都能夠感受到,外人口中‘廢材’的南宮三小姐,並沒有那麼簡單。
許是外人看得太膚淺了,又或者是根本就不瞭解情況。
慕容嵐風一邊收拾着拿過來卻沒怎麼翻動的教案,一邊朝安笒道,“南宮玉,你跟我過來一趟。”
之前聽到‘南宮玉’這個姓名時,安笒心底還會愣上兩秒,但現在的她已經調整過來,一點端倪都不帶露的。
雖然疑惑慕容嵐風叫她出去的原因,但說到底慕容嵐風也是個先生,她作爲一個學子,在這種時候還是乖乖順從的好,低眉順眼地說了一聲,“好的,先生。”
安笒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往外走。在這個過程中,她清楚地感覺到一雙眼睛緊緊鎖定在她的身上,帶着些許的仇視。
醫草堂很是空闊,再加上也只有四個學子,很多都一目瞭然。
安笒沒有特意去看仇視她的人,但從方位來看,心裡也已經有數:李媛媛,李太醫的孫女。
她非常確定,不管是之前的南宮玉,還是現在的她,和李媛媛的交集也只是從今天而起,那莫名其妙的仇視是爲了什麼?
一時間想不明白這裡面的原因,安笒也沒有強制性地要求自己去想,一邊往外走,一邊把這件事情暫且擱置在外面,卻也沒有想到不久後的將來,這個她忽視的人,給了她重重一擊!
安笒出了學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慕容嵐風,卻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些什麼,慕容嵐風直接扔下簡單的兩個字,“跟上。”然後快步往前走着。
“……”要不是現在人生地不熟,要不是她只是孤軍奮鬥,安笒都不想理會慕容嵐風,她着實覺得,這人有點抽風!
上一秒還是學堂裡談笑風生,看起來沒什麼架子的‘教書先生’,下一秒就被成發號施令的掌權者。
真是……沒錢沒權她認命。
安笒默默地跟在身後,單憑她那風輕雲淡的黑亮小臉,還真的看不出她內心正在瘋狂地吐槽慕容嵐風的霸道。
越跟在慕容嵐風的後面走,安笒越覺得不對勁,直至慕容嵐風再次要拐過一個長廊時,她終於停下。
前方的慕容嵐風看似不在意,實際上一直都注意着身後的情況,發現她停下並且沒有往前的意思,也停下回過頭來,“怎麼了?”
英俊卻又帶着些許年少輕狂的面龐上盡是茫然,一時間看去真好像是對世事懵懂無知的稚子。
安笒有一瞬間的閃神,但很快反應過來,一字一句道,“慕容先生要帶我去哪?我一會還得上學堂。”
這是目前爲止,不跟着慕容嵐風毫無目的前行的最有效的辦法。
只是她低估了慕容嵐風要帶着她離開的決心,話語剛落,慕容嵐風便很直接地給出了迴應,“你下一節不需要再上了,我已經提前給你請過假。”
什麼?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而是慕容嵐風憑什麼問都不問她的意見,就給她做下這種決定?
安笒不高興了,卻還是有些剋制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話語中帶着一分不易察覺的怒意,“慕容先生對每個學子都會這樣嗎?不問她們的意見,直接替她們做下決定?”
安笒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夠客氣的了,殊不知慕容嵐風聽到她的話後,看似鎮定沒變化,實則內心愣了好一會,這是質問吧,質問沒錯了吧?!
他還真的沒想到有一天,會在性別上吃個大癟,要知道以他這個樣貌,親自請人成功那是百分百,就算是坑蒙拐騙,也沒人會信……
驚訝歸驚訝,慕容嵐風很快回過神來,開口迴應她的問題,“當然不是。”他很直接地表明,“你是特殊的。”
什麼情況?!
即使慕容嵐風的話裡沒有一點曖昧,可這種明顯有歧義的話說出來,也很讓人多想的好嗎?
大概是安笒此時的神態過於明顯,慕容嵐風就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對上安笒那黑亮的眼珠子中所帶着的防備時,也是哭笑不得。
看來美色有時候真的不管用啊。
慕容嵐風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後掃了一眼安笒,也明白他要是不說明白,她就不可能再跟着他走下去了,索性說道,“找你的原因很簡單。”
安笒正要豎起耳朵聽這個中的原因,卻見在前方的慕容嵐風抽出一張紙張,在她的面前一晃而過。
縱然是一晃而過,安笒卻看得清清楚楚——是那個鐲子的手繪圖!
慕容嵐風毫不猶豫地將手繪圖收回到長袖裡,回頭看着安笒的目光裡都多了一些不明情緒,“跟我走吧。”
說完,他也不再看安笒,擡步離開。
安笒倒是很想有骨氣地不上前,可她不能!在看到手繪圖時,再注意到慕容嵐風的情緒變化,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露餡了!
她沒有忘記李木子跟她說過,那個手鐲上的花紋是華夏國的圖騰,而此次慕容嵐風毫無預兆地找上她,是不是和圖騰有關?
南宮玉屬於那種消息格外封閉的人,說是與世隔絕都沒什麼區別,可就是這樣的人,也聽過關於慕容王府忠心無二,對皇族死心塌地的事情,可想而知,慕容王府的忠心有多大了。
那麼,慕容嵐風找上她,該不會就是因爲圖騰的事情吧?!會不會就這個事情,上報朝廷?
想到這種可能,安笒心猛地往下沉,一邊往前走着,一邊思索着真要發生這種事情,自己該如何應對。
懷揣着忐忑的心情走着,前面的慕容嵐風終於停了下來,而彼時的安笒也發現,面前的地方很熟悉!
因爲周圍的環境,安笒稍微放下憂心,查看着周圍。
恰在此時,慕容嵐風出聲,“走吧。”
依舊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再次勾起了安笒心中的不安,不過她掩飾得很好,至少慕容嵐風也沒有看出來。
跟着往前,直至進入一棟名爲‘思憶樓’的閣樓中,安笒已經明白,這是她昨晚來過的。
昨晚的她沒有想過和他們這些人有太多的牽扯,卻不曾想今日裡,再一次跨進這裡,還是因爲鐲子手繪圖的事情。
既來之則安之吧。
反正她的目的只是爲了找到庭深,從未想過要禍害華夏國。即使它是架空的,但僅憑‘華夏’兩字,她也是會尊重的。
因爲問心無愧,安笒的狀態很快就徹底放鬆下來。
領路的慕容嵐風也感覺到她的變化,只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問出口也不一定會得到答案,他索性裝作不知。
“公子,人帶到了。”慕容嵐風站在門外,敲響房門,安笒都沒有聽到裡面傳到任何的聲響,慕容嵐風如同彙報似的將話說出口。
話語落下兩秒鐘,裡面依舊沒有任何的聲響,卻是在這個時候,慕容嵐風直接推開了上房屋門!
安笒有些懵逼,在心裡嘀咕道,她都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誒,是他們太不在乎禮節,還是有着獨特的交流方式?
安笒更傾向於後者。
即使這個朝代是架空的,像類似於女子學堂這種東西,在古代而言很少有,廢除了男女七歲不同席的陋習,可尊卑有別這種思想根深蒂固,再加上基本的禮節,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闖門而入。
事實上,安笒猜得還是八九不離十的。
慕容寒霆和慕容嵐風名爲主僕,沒有那麼多幺蛾子,但對於私人的地方慕容寒霆還是很抗拒他人進入的,他們之間也有着獨特的交流方式。
就在安笒想着,慕容嵐風帶她到這裡的原因時,軲轆碾在地上的聲音從遠而近,直到那一個坐在輪椅上,帶着略猙獰面具的人出現在眼前。
安笒昨晚是見過慕容寒霆的,可到底是夜色深了,在燈光下看得也不算明顯,今日再看,反倒比昨日裡多了一些特別的情緒。
這種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安笒根本沒有捕捉到,只是呆呆地站在一邊,直到慕容嵐風將人推出,她纔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站到一邊。
“走吧,到別的地方說。”慕容嵐風一邊推着慕容寒霆往前,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