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承載着三個人的命運。
不知道，就這麼幾句話，讓海聽靈放在心裡多久了，而她每天又要想多少遍，如今才能說出來。
黎煙只覺得，就連自己這個只是聽着的人，因爲感受到了她的沉重，一瞬間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而且，她這麼說，完全沒有超出自己的意料。
也許，她心裡，其實也隱隱期盼着有這一天的吧。
她看着身邊的卓一凡，卓一凡的臉色卻是變得難看無比。
“還？你說還？”卓一凡忽然開口了，看上去不僅僅是難看，簡直是恐怖。
不過他也沒有說錯，自己從來都不是屬於海聽靈的，自己更不是被黎煙給搶走的，只是因爲自己單純的喜歡黎煙，並且長久以來都只喜歡黎煙一個，而海聽靈又怎麼用得上“還”這個字？
“一凡，我知道你喜歡煙煙，可是隻要你不和她結婚，我就還有機會。你要是和她結婚了，我就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你答應我，你們不要結婚，好不好？”海聽靈哭着，先是看着卓一凡乞求着，接着又看着黎煙，“煙煙，我求求你們，不要結婚，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海聽靈已經說得語無倫次了，不過可以想象，這麼長一段時間裡面，她都活在這種壓抑之中，又哪裡還會有多健康的思想。她會得抑鬱症，簡直可以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她會想要自殺，只怕也是被自己的沉重的壓抑和精神負擔給逼的吧。
“聽靈，你應該知道，我們是朋友，是認識十幾年的關係很好的朋友。可是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我只怕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卓一凡說着，可怕的神情，冰冷的語調，都充分顯示了他是不可能答應海聽靈什麼的。
“可是……”海聽靈哽咽着，沙啞的聲音幾乎說不下去，“一凡，你也應該知道，如果沒有你，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今天只是一個開始，她不過是拿着一塊碎玻璃片，然後躲在被子裡面，就可以自殺。明天呢？後天呢？她只要一心想死，就一定有辦法可以做到的。
“你沒有失去我，我說過，我們是朋友，並且永遠都會是朋友。”卓一凡只能說道。看着眼前的海聽靈，她幾乎快要因爲自己而變得瘋魔了，他不想看到她這樣，可是他也不能因此就答應她提出來的任何要求。
“好！我們是朋友！”海聽靈似乎忽然改變了主意，不過馬上就又說道，“可是你們不要結婚。一凡，你答應我不要和煙煙結婚。還有煙煙，你也是，你本來就不喜歡一凡，也不想嫁給他，現在剛剛好，你真的不用嫁給一凡，也不用勉強自己裝作一副喜歡他的樣子了。而且我的身邊，除了卓一凡，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可是你的身邊，就算少了一個一凡，還有一個權烈。權烈那麼喜歡你，其實你也一直都喜歡權烈的，你不覺得你和他結婚，纔是最明智的選擇嗎？“
海聽靈最後這裡兩句話，徹底觸動了卓一凡最不想去想的事情，再加上就在剛纔權烈和他說的那些話，簡直就是對卓一凡的徹底的侮辱。
他猛地用力，硬是將自己的手從海聽靈一直緊攥着的手中抽了出來。海聽靈忽然就撲了過來，抱着哪怕是自己要摔倒在地上也一定要抓住卓一凡的心情，她就這樣無所顧忌、也沒有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撲了過來。
她的想法很簡單，看到卓一凡不在讓自己抓住他的手了，她就知道卓一凡肯定是生氣了，肯定是想要離開了。可是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不管用什麼方式，她都一定要將卓一凡給留下來，哪怕是拼着自己受更重的傷，她也不在乎。
“啊！”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又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來，另一邊的海伯母呼啦啦驚呼一聲，差點就下暈了過去，索性還是有身邊的海伯父一直攙扶着，哪怕他的臉色也一樣變得那麼難看。
黎煙也同樣是嚇了一跳，慌忙上前。不過幸好卓一凡就站在牀邊，而且反應很快，及時保住了海聽靈，纔沒有讓她真的的發生什麼危險。
不過，海聽靈受傷的手可能是受到了撞擊，一陣疼痛傳來，她的臉上又瞬間沒有了血色，額頭上也開始往外冒着汗珠。
“你的手有沒有事，要不要叫醫生再過來給你看一下？”黎煙注意到了，慌忙說道。
海聽靈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維持着卓一凡雙手抱着自己的姿勢，自己更是患過手去，也抱着卓一凡，似乎就想要讓他這樣一直抱着自己，這輩子都再也不要鬆開了。
沒有辦法，卓一凡只好親自開口問道：“你的手怎麼樣了，叫醫生過來給你看一下吧？”
海聽靈這才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只想要你多抱我一會兒，不要放開我……”
卓一凡沒有鬆開手，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看着身邊的黎煙，兩個人的視線無聲交流着什麼。
“黎小姐……”就在這個時候，海伯父和海伯母一起走了過來，來到了自己的面前，開口叫了一聲。
黎煙立即回過頭去，下意識地就小心提防着，害怕海伯母的雙手又會衝着自己的脖子掐過來，更害怕她的手上會忽然變出一把刀子直接衝着自己的心口戳過來。
極度的悲傷也許可以轉化爲極度的瘋狂，而瘋狂的女人更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別過來，站在那裡別動！”卓一凡顯然也是想到這一點，跟着大喊一聲。他現在懷中抱着一個海聽靈，怕自己會沒能及時保護好黎煙，最好的辦法，就只有讓海伯父和海伯母兩個人保持和黎煙之間的距離。
哪怕，他因爲太過倉促和擔心，沒有多想就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聽上去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了。
不過，現在不是細究這些細節問題的時候，而海伯父和海伯母也就真的在距離海聽靈還有個兩三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並且看樣子真的沒有再要過來的意思。
黎菸害怕之餘，心中也覺得驚訝，畢竟，自從幾年前自己因爲重傷他人而開始了三年的牢獄生活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嚴禁海聽靈再和自己有任何的聯繫和交往，甚至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不惜將海聽靈軟禁在家中。
後來見這個辦法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們更是直接將海聽靈給送到了國外。哪怕自己沒辦法親眼見到唯一的女兒，也不要讓她見到。
他們夫妻兩個對自己有多討厭和仇恨，黎煙心裡知道的很清楚。而且過去了這幾年，他們的厭惡和仇恨不但沒有一點減少的意思，反而變得更加強烈。
昨天已經直接發展到來掐自己的脖子，恨不能直接將自己給掐死，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而現在，黎煙也不能肯定，距離自己還有兩三米的他們，是不是就真的沒有想過要自己的命，反而還真的願意放過自己，甚至主動和自己說話了。
其實，他們如果真的能夠直接要了自己的命，說不定大家的生活都可以變得簡單許多。
現在的問題，可不就是卓一凡的身邊有一個海聽靈，又有一個黎煙嗎？這兩個人之中，不管少了哪一個，對於另外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吧！
“黎小姐，我知道你和聽靈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可是現在你最好最好的朋友變成了這個樣子，求求你，就算是幫幫忙，哪怕是看在聽靈現在這個樣子的份上，不要和一凡結婚了，就將一凡讓給聽靈，行不行？”
原來，海伯母是站出來想要自己答應這種事情的。
“讓”！，從海聽靈口中的“還”，到現在海伯母口中的“讓”，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是一種進步吧。
不過這兩母女，好像都搞錯了一點，她們完全沒有把卓一凡當成一個人，而是當成了一個東西，只有東西，纔會“還”來“讓”去的。
卓一凡估計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緊抿着脣，很是憤怒地看着海伯母。他手上稍微用力，倒是沒有要直接推開海聽靈的意思，不過她實在是將自己給抱得太緊了，都讓他覺得有點難受了，所以他也只是想要讓她鬆開一點。
不過，海聽靈可能是變得實在是太敏感了，纔剛感覺到了卓一凡使出來的一點力氣，她立即就用更大的力氣，轉而抱住了卓一凡。
反正這一次她已經打定了主意，絕對絕對不會再讓卓一凡從自己的懷中逃開的。
以前黎煙還能看在海伯母是長輩的份上，對她保持基本的禮貌和客氣。可是發生了昨天這樣要命的事情，她根本連見也不想見到她，更不想和她說什麼。
而現在又聽到她居然能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來，黎煙更是一點想要搭理她的意思都沒有了。
哪怕，她是作爲一個母親，全身心只爲自己的女兒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