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憶然下巴擱在膝蓋上,正抱着腿發呆,聞言,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啊!沒有啊……”
“你還騙我!”安媽媽嚴肅地看着安憶然:“兩個多月前你突然不見了,後來楊家的人來電話,說你出去旅遊了,立誠找到你了,他陪着你,現在,你是回來了,可兩個月來,你明顯不在狀態?”
安憶然垂下眼瞼,不說話。
“憶然!”安媽媽愈發覺得不對勁了,坐到了女兒身邊:“你實話告訴媽媽,你不聯繫我的那一個多月裡,根本不是去旅遊了對不對,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去旅遊了!”安憶然的敷衍很明顯。
“好,那你告訴我,爲什麼你莫名消失了,楊立誠去找你,現在你回來了,兩個月了,他爲什麼不來找你?”安媽媽的情緒也有些激動了。
“他不能來找我!”安憶然最清楚不過楊立誠人在醫院了。
一時間,安媽媽反應不過來女兒的意思。
“媽,我有點累,先上樓去休息了!”
安憶然起身,才走了沒兩步,放在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回頭,看見來電顯示上是米曉曉的名字,忙折回,接通了電話。
“憶然!”米曉曉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這幾天怎麼樣了?”
“還好!”安憶然莫名的就有些想流淚,因爲她最清楚不過,米曉曉頻繁聯繫她,不過是因爲顧晚晴最後的時間,是和她在一起的,米曉曉想從她這裡知道顧晚晴多一些事情。
電話彼端的米曉曉沉吟了片刻才說:“昨天我去醫院看立誠了。”
“他怎麼樣了?”安憶然的聲音已經顯得很急。
“他……”米曉曉的聲音忽然低下去:“情況不太樂觀!”
安憶然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臉上白得沒有血色:“怎麼會這樣,不是說情況在好轉了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突發狀況,專家也措手不及!”米曉曉嘆了口氣:“憶然,你……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他,也許……是最後一面了!”
外面明明暖陽照耀,室內的暖氣明明溫暖了這棟屋子的每個角落,安憶然卻感覺墜入了冰窖一般,一股寒意從腳底爬上來,蔓延遍她的全身。
顧晚晴已經離開,楊立誠……他不能也就這樣離開。
安憶然套上大衣後,拿了車鑰匙就跑出門。
“憶然!”安媽媽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追着安憶然大喊:“安憶然!”
安憶然卻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一樣,徑直往外跑,跑出門後,她直奔車庫。
車庫靠着大門,到車庫門前的時候,安憶然眼光的餘光掃到門外的那個人,腳步驀地停住了,不可置信地緩緩看過去,真的是他。
兩個月不見,他也許是因爲治療,所以消瘦了很多,臉部的輪廓線條更加清晰深邃了,但絲毫不影響他的俊朗。
他穿着黑色的長款大衣站在門外,脖子上圍着一條黑灰白三色圍巾,嘴角噙着一抹淺淺的笑,彷彿在對着她說着什麼?
想起米曉曉說的“最後一面”,安憶然就心如刀割,她轉身,朝着門外走去,走一步眼眶就紅一點。
安媽媽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安憶然走向楊立誠的畫面,想了想,還是停下了腳步,折返回去了。
這時,安憶然已經在楊立誠面前站定,淚珠不停地往下掉。
楊立誠伸手拭去了她臉頰上的淚痕,笑得有些無奈:“別哭了!”她以爲安憶然是爲了這幾個月的經歷而流淚。
然而安憶然的眼淚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是失控得更加厲害了。
楊立誠愣了愣,頓時變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只能把安憶然摟進懷裡,低聲哄着。
安憶然埋首在楊立誠的胸前,很快就把他胸前那一塊的衣服哭溼了,最終只能把他價值不菲的圍巾拿過來擦眼淚。
過去好一會,楊立誠看着安憶然哭得差不多消停了,終於問:“你剛纔出來的時候……是打算去車庫?”她不像是出來找他的,更像是跑出來後意外發現他的。
安憶然點點頭。
“你去車庫幹什麼?”楊立誠納悶了,他明明打電話給米曉曉,讓米曉曉打給安憶然把她叫出來的。
安憶然用紅紅腫腫的眼睛看着楊立誠:“曉曉打電話過來,跟我說……”隱隱約約的,她也終於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是說楊立誠出事了嗎?那他爲什麼好好的站在這裡。
說着,安憶然的聲音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着楊立誠。
楊立誠已經從安憶然的表情裡把事情猜得七七八八了,搖搖頭:“曉曉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她說……”安憶然終於意識到自己被米曉曉耍了。
楊立誠笑了笑,終於給了安憶然一顆定心丸:“我沒事了,她騙你的,我讓她給你打電話出來見我而已!”
安憶然暫時遺忘了要去找米曉曉算賬的事情,目不轉睛地盯着楊立誠:“你真的沒事了嗎?”
楊立誠點點頭:“雖然還要做一些後期的治療,但是已經可以不用住院了,到春節的時候,我就差不多可以康復了!”
安憶然終於破涕爲笑,一頭扎進了楊立誠懷裡,把她抱得很緊。
楊立誠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笑。
雖然安憶然沒說什麼?但是他知道,她很激動,從她把他抱得那麼緊就能看出來了。
半晌後,安憶然離開了楊立誠的懷抱,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你爲什麼不直接按門鈴?”
“阿姨不會讓我見你的,說不定還會把我趕出來”楊立誠說:“只能讓曉曉把你叫出來了!”
安憶然低頭看着地面:“我爸媽那邊……怎麼辦?”
“我會和阿姨解釋清楚!”楊立誠毫不猶豫:“你別擔心!”
安憶然有些頭疼地說:“我媽那個人……脾氣很怪的!”
楊立誠一副毫無壓力的樣子:“我能搞定!”
無論如何,楊立誠這副肯定的樣子,給了安憶然不少安慰,她點點頭,終於還是無可避免地提起了顧晚晴:“慕容鋒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他還是不肯給晚晴辦喪禮!”楊立誠說:“天恩也已經知道了!”
“那天恩沒事吧?”天恩是安憶然最擔心的,畢竟他還是個孩子,很小的孩子。
“天恩……很懂事!”就是因爲小傢伙太懂事,所以楊立誠更加覺得心酸:“過幾天,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安憶然點點頭:“好!”
楊立誠還想說些什麼?照顧安憶然的阿姨卻在這個時候跑了出來,說:“憶然,東西熬好了,回去趁熱喝了吧。”
“我進去跟阿姨打個招呼。”說着,楊立誠就要和安憶然一起往屋內走。
阿姨及時地攔住了楊立誠:“不好意思,我家太太沒讓你進去!”
這是楊立誠早就料到的,他無奈地朝着安憶然笑了笑:“你先回去吧!”
安憶然有些猶豫,一副有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樣子。
楊立誠都懂:“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你先回去!”
安憶然也只能就這樣回屋了。
安媽媽坐在客廳,茶几上放着一碗香味馥郁的雞湯,她示意安憶然喝了,又問:“他怎麼會突然來找你?”
安憶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說:“想來就來了!”
安媽媽恨鐵不成鋼:“安憶然,你知不知道這樣說顯得你很隨便,他想來就來,你就毫不猶豫地跑出去見他了,他還有個兒子,你有沒有想過這些?”
一提到明明,安憶然倒是說話了:“媽,明明和立誠沒有血緣關係。”
安媽媽愣了愣,旋即不解地看着安憶然:“什麼意思?”
“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安憶然也只能說這麼多了
安媽媽沉吟了一下,半晌後冷笑了一聲:“現在他來找你,是因爲知道你懷孕了吧?”安媽媽很彪悍地一拍桌子,“告訴他,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安憶然一時間覺得很無力,只好說自己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一進房門,安憶然便拿出手機,電話視頻,兩人也聊得也開心,安憶然約楊立誠:“我們就明天去看天恩吧?”
楊立誠點頭同意“我明天去接你。”
第二天,安憶然告訴自家老媽,她要出去一下。
安媽媽聞言,冷笑:“和楊立誠一起?”
安憶然點頭:“和他要去看個朋友”
安媽媽恨鐵不成鋼似的看着安憶然:“不爭氣。”
安憶然一副事不關己的口氣:“不爭氣也是你生的。”
安媽媽頓時失笑,“滾吧,看見你就煩。”
安憶然也忍不住笑了,最終在母親臉上親了一口才出了門。
門外,楊立誠的車子在等了,安憶然笑了笑,走過去坐上了副駕座。
楊立誠繞回駕駛座,發動車子,朝着慕容家開去。
路上,安憶然邊看風景邊和楊立誠說自家老媽的態度,無非就是在暗示楊立誠:前路艱難,做好心理準備。
楊立誠倒是一副壓力不大的樣子,笑得坦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