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琛沒有看她，他的視線仍望着前方。
只是……
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一次又一次，他面對她時早已不像從前那般冷硬心硬。
就好比現在。
明知她是故意的，他還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脣瓣動了動，他準備開口。
“好吧，你忙吧，我……我自己安排就好。”
悶悶的聲音低低響起，很是委屈。
“江蔓清……”
話還沒說出口，她更委屈的聲音已經搶先。
“有點兒困了，我睡一會兒，到家了叫我。”
江聿琛皺眉。
餘光望去，她已別過臉，閉上了眼。
他想說什麼，但到底還是沒說。
他繼續專心開始。
只是，沒了她在一旁說話，他發現自己竟然開始不習慣了。
思及此，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江蔓清自然感覺到了他的視線。
脣角微勾，她得意地無聲哼了聲，又故意動了動，讓自己整個背面對他。
她就是故意的。
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多久。
這麼想着，她又忍不住開心起來，但想着不能被發現，她硬是忍了下來，逼着自己不要睜眼。
卻不想……
原本只打算假裝休息，到最後竟然真的睡着了。
江聿琛也發現了。
下意識的，他放慢了些速度，將車開得更平穩些。
恰逢一個紅燈，車停下。
他側眸。
外面暈黃的燈光恰好打在她的側臉上，平添了幾分柔和。
畫面很美。
而江聿琛……喉結情不自禁地上下輕滾了番。
他幽幽凝視着她。
終於，他傾身，在她臉頰上落下輕柔一吻。
呼吸交纏，他忽然很希望紅燈一直不變。
這一刻，曾經也有過。
一路溫馨安靜，二十多分鐘後，車子到達一處高檔住宅。
江聿琛推門，走到江蔓清那一側。
小心翼翼替她解開安全帶，沒有猶豫，他彎腰準備將她抱起來。
就在這時，他看到她眉頭動了動。
江蔓清醒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江聿琛的靠近，於是她下意識睜開了眼。
男人英俊矜貴的面容倏地在眼前放大。
江蔓清：“……”
將醒未醒，她還以爲是自己在做夢。
“江……江聿琛？”
“嗯。”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
不是做夢。
一個激靈，江蔓清徹底清醒，隨即發現了現在的狀況。
脣角揚起，笑容大大漾開。
她主動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撒嬌：“江聿琛，抱……”
下一秒，身體一輕，她被他抱在懷中。“”
江蔓清開心極了，下意識在他懷裡蹭了蹭。
“別亂動。”
頭頂落下男人的聲音，彷彿沒什麼情緒。
江蔓清哼了哼。
嘴硬的男人。
哼。
“哦……”她故意拖長了音調回答，眼珠一轉，她想到什麼，仰起臉蛋笑嘻嘻問，“江聿琛，要是到了家我還沒醒來，你會幫我洗澡換睡衣麼？”
說話間，她的手指還故意從他脖頸處輕輕劃過。
“不會。”
淡淡的聲音落下。
哼。
她就知道會這麼說。
江蔓清瞪了他一眼，然後……別過臉不說話了！
她的反應，江聿琛自然第一時間看到得清清楚楚，但他沒料到會這樣，依着她的性子，她應該是繼續撩他纔是，而不是像現在……
江聿琛皺了皺眉。
她……生氣了？
進電梯，按樓層，誰也沒有說話。
江聿琛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
“叮！”
電梯到。
門開，他抱着她走了出去。
幾步外就是今晚他們要住的地方，可懷中人到現在都是撅着嘴一聲不吭，甚至連回的不是江家別墅都沒有發現。
腳步停頓，江聿琛站定。
“江蔓清。”他叫她的名字。
沒有迴應。
他低眸看她。
她別過了臉。
江聿琛：“……”
沉默蔓延。
江聿琛幽幽地望着她，終是妥協：“會。”
不想，懷中人仍是沒有反應，就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
他了解她，自然清楚她是在發脾氣了。
就像……當年一樣。
心中微動，江聿琛眸光不自覺變得溫柔，儘管說的話聽起來更像是在威脅：“不是我，難不成你還希望別的男人替你洗澡換睡衣？”
他說的淡淡。
江蔓清一下瞪直了眼看他，她條件反射就要開口。
然而……
四目相對的剎那，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淺淺笑意漾開，她勾脣挑釁：“你不願意，自然有人願意。”
江聿琛原本打算繼續走的動作猛地停住。
“江蔓清。”他沉沉叫她的名字，眸色也暗了下去。
江蔓清故作無辜：“怎麼啦？不是順了你的意麼？你還對我兇？”情緒一上來，她癟嘴，委屈重複，“你又對我兇……”
甚至連哭腔都隱隱帶上了。
江聿琛額角跳了跳。
這女人……得寸進尺！
他哪裡不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可最終，妥協的還是他。
“我願意。”他吐出三字。
裝腔作勢吸了吸鼻子，江蔓清眨着霧濛濛的眼睛看他：“願意什麼？”
江聿琛盯着她，眸色愈發得暗。
江蔓清回視，表情更委屈了。
最終……
“如果到家你都沒有醒，我會幫你洗澡換睡衣。”他沉沉開腔，一字一頓，“這種事，除了我，別人想都別想，只有我可以。”
江蔓清忍不住翹起的嘴角一下僵住，她整個人都愣愣的。
原以爲他最多是會重複先前她說的話，沒想到……
心跳，倏地漏了拍，繼而變得狂亂。
看着他的眼睛，回想着他霸道強勢的語氣，江蔓清嘴角笑意重新漾開，且一下加深，她覺得此刻自己的心裡簡直比吃了蜜還要甜。
“真的？”她忍不住發問。
江聿琛神色不變：“是。”
只一個字，便輕而易舉地俘獲了江蔓清的心，讓她心甘情願沉淪。
“只有你呀，一直都只有你。”她笑，眉眼彎彎。
將她的表情看在眼中，江聿琛只覺……口乾舌燥。
“嗯。”他低聲應了聲。
怕有些東西會控制不住，他硬生生收回了視線，隨即繼續往前走。
而這幅模樣落在江蔓清眼中，分明是落荒而逃。
她笑得更甜了，還想說什麼，餘光瞥見周圍環境，終於後知後覺地發覺了陌生，也……猜到了什麼。
“不回……江家麼？”心跳啪啪啪，她忍不住明知故問。
此時江聿琛已抱着她走到了公寓門前。
“你想回？”他停下，淡淡問她。
當然……
“不想！”江蔓清脫口而出，下意識拔高了聲音。
而後……
她愣了愣。
剛剛……江聿琛是笑了麼？
她沒看錯？
“江聿琛……”
“嗯。”
“你剛剛笑了？”
輸密碼的手頓了頓，這一次，江聿琛沒有再回答。
見狀，江蔓清愈發肯定，自己沒有看錯。
情不自禁的，她翹了翹脣。
“江聿琛……”她環顧了下四周，最後重新看向他，目光灼灼彷彿閃爍着星星，“這是我和你的……婚房麼？”
婚房……
當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江蔓清覺得有種形容不出的感覺在胸腔裡動着。
嚮往、甜蜜、期待……
都有。
“是麼？”她又問。
江聿琛低頭，看到了她眼中的亮光。
他忽然覺得，那是一種……和他一樣的期待。
本想瞞着，但這一刻，他突然很不忍心，不忍心看到她的失望。
只是……
“暫住的地方。”他低聲說道，心底瞞着的那句話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他還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
在腦中想到這個詞時，他卻是愣了下。
明明讓人設計那幢別墅的時候，他的心情和此刻截然不同，甚至那會兒壓根不是想着作爲驚喜送給她。
然而此刻……
“哦……那也是我和你的家，對吧？”
軟糯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
視線所及，她臉上笑意不減，眼中的狡黠也很明顯。
“嗯。”他望着她，點頭。
江蔓清開心揚脣，還想說什麼。
“去洗澡吧，早點休息。”
話，被他堵住。
江蔓清眨了眨眼，在他要把自己放下來之際，笑盈盈問：“哦……那我們晚上睡一塊麼？”不等他回答，她又一副耍賴模樣，“不一塊的話，那……那我不下來了，就掛在你身上！”
江聿琛：“……”
“嗯。”
“嗯是什麼意思？一塊還是不一塊兒？”
又得寸進尺。
江聿琛腦中當即閃過這個念頭，很想否認，然而瞧着她的模樣，他發現自己早已狠不下心，甚至冷漠也在日漸破功，如同當年一樣。
“都睡主臥。”面色淡淡說出她想聽的話，他放下了她，也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徑自往書房走去，“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先洗。”
身後。
江蔓清看着他又類似於落荒而逃的背影，終於沒忍住笑彎了腰。
“看你還能忍多久。”得意地哼了聲，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又再次打量了下公寓環境，她這才試探性地走進一間臥室準備洗澡。
心情大好的緣故，她很是開心，洗澡時還哼了不少歌。
直到拿毛巾擦身體時，餘光隨意的一瞥，她才後知後覺想到了一個問題——
她沒有帶換洗衣服和衛生棉進來，包括貼身的內衣褲，而她換下來的衣服，已經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