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灣一家茶樓，顧笙兩條腿都翹在桌子上，椅子後仰只有後兩條腿落地，手裡拿着個可樂瓶在那前後晃悠。
等了許久，纔等到樓梯口傳來的高跟鞋聲音。
只見賀卿帶着個司機兼保鏢走上來。
“都幾點了啊？我時間不值錢啊？”顧笙收回腿，抖了抖手腕，指着手錶說道。
“堵車！我也沒辦法！”賀卿簡單說道，便坐到顧笙對面，扭頭對保鏢吩咐讓老闆送壺茶上來。
“媽的，這話怎麼這麼耳熟？”顧笙掏了掏耳朵，琢磨一下，差點兒被氣笑了。
“紅磡隧道天天堵車，從山頂到這也堵車？”
“遇到劫匪搶劫解款車，被堵了不少時間才繞過來。”賀卿解釋道。
“哇，港島還有人膽子這麼大？在哪？”顧笙挑了下眉毛，從山頂到這裡可都是繁華地區。
“中環街頭。”
“嘖嘖，又是悍匪啊，不知道是哪來的過江龍！”顧笙眯起眼睛，不是自己的地盤，那就沒事了。
他在腦中轉了好幾圈，港島劫持解款車的太多了，他也想不到是哪路人馬。
也不知道對方得手沒有，回頭讓人打聽一下。
等茶送上來，賀卿給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就放下。
隨後纔開口說道：“昨天晚上九龍一家商貿廣場爆炸。”
“你家的？”顧笙挑了下眉毛，似笑非笑道。
“是港島賀家的，賀家家主，我還得叫他大伯。”賀卿道。
“聽說你爹跟他關係也不怎麼樣？”顧笙笑眯眯道，當初賀信一窮二白跑到澳島去討生活，可想雙方的關係頗爲生疏。
不過有句話叫富在深山有遠親麼。
如今賀信在澳島混的風生水起，任誰見到都要叫一聲賀先生，自然就不一樣了。
另外賀信當初在澳島被人找上門收保護費，賀信跟對方還發生了衝突，也是港島賀家打了個招呼，然後有人出面給擺平。
因此現在雙方關係還挺融洽的。
“沒有的事，就算有些陳年往事也過去這麼久了。”賀卿直接說道。
“繼續！”
“九龍商貿廣場的爆炸是人爲的，之前沒有勒索信，也沒有警告，顯然不是過江龍求財。我大伯本以爲是有人盯上了公司的股價，不過查了一下，也沒有什麼發現。”
“所以就找上了我這地頭蛇是吧？”顧笙輕笑道。
“雖然一個九龍商貿廣場算不得什麼，不過起碼要知道對方是誰，目的又是什麼。”賀卿點點頭，這纔是最重要的。
一個不知道身份，不知道目的的對手藏在暗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捅一刀。
“另外港島發展公司的總經理章兆和失蹤，很可能是被人綁架了，最好能將他活着帶回來。”
“港島在這方面沒人比得上你，警方也未必比得上，所以就來找伱幫忙。”
“那你可找對人了。”顧笙先哈哈笑了幾聲，隨後笑容一收，玩味道：
“可我爲什麼要幫他？”
“顧笙，你知道黑道不長久，及時收手轉型。從這就能看出你不是短視的人。結個善緣對你以後有好處。”賀卿認真說道。
“空口白話就想讓我幫忙，港島的大老闆要是都這樣子，我以後還怎麼做事啊？”顧笙嗤笑一聲。
賀卿盯着顧笙看了很久，實在不想請求他，直接說道：“一千萬夠不夠？”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這忙我也得幫一下！”顧笙的臉說變就變，根本讓人摸不清他到底是什麼打算，心裡在想什麼。
賀卿都想罵句狗臉。
反正每次跟顧笙說話就很氣。
主要是顧笙的行爲舉動，以及反應都和她以前所見的人完全不同，總讓她有種摸不透對方的感覺。
“笑棠，讓人去問問那些軍火撈家……尤其是那個尊尼汪，九龍那個爆炸不小，這麼大的量，不可能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還有那個章什麼的，這麼大個人不可能憑空消失，能找到他就能找到幕後的人了。”
“對了，再查查那個中環解款車的事，說不定兩者有什麼關係。”顧笙吩咐道。
他之前倒是沒想到賀家竟然會找到自己頭上來，這倒是巧了。
那自己讓報社幫賀家宣傳一下，順便抄底買點兒股票，也很合理吧？
你們不給好處，那我就自己拿嘍。
樑笑棠面無表情的點頭離開，下了樓目光就開始怪異起來。
查什麼？當然是查解款車了！
尊尼汪那邊，不過笙哥點名了尊尼汪，也讓人去問問。
樑笑棠走後，顧笙才道：“等消息就行了。只要人還在港島，肯定能查得到！”
“那就謝謝你了！”賀卿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在港島呆這麼久，公司有業務？要不要我幫忙啊？”顧笙隨口問道。
“好意心領，談的差不多了，就等籤合同了。”
顧笙就是隨口一問，如果有好處可以撈更好，沒好處就算了。
“那晚上一起吃飯！”顧笙直接拍板，壓根就不給賀卿反對的機會。
……
另外一邊，樑笑棠派人找到尊尼汪。
尊尼汪聽到來人，立刻讓人帶到自己的辦公室，一臉熱情的大笑道：
“洪興的人，可是稀客啊！不知道有什麼生意要照顧我？”
“生意以後有的是機會，這次是其他的事。昨天晚上九龍商貿廣場爆炸的事你聽說了吧？”
“笙哥讓我來問問，東西是不是在你這流出去的，買家是誰。”
聽到這話，尊尼汪臉上的笑容立刻冷淡下來，笑了幾聲後懶洋洋道：
“警察也在查，你們也在查……這是捅了馬蜂窩了？”
“不過這事你們可找錯人了，這貨肯定不是從我手裡出去的。”
“那麼肯定？”樑笑棠的馬仔問道。
“你懷疑我騙你啊？”尊尼汪露出一抹譏笑：“你是哪位啊？”
“看在顧先生的面子上，我讓你進這個門，還給了你消息。至於信不信，那就隨你了！”
尊尼汪自認自己已經給足了面子了，別人怕顧笙，他是賣軍火的，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和槍，能說這些已經是仁至義盡。
換個人上他來這裡問，直接就打出去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去告訴笙哥。”那馬仔點點頭，轉身就走。
等人走後，尊尼汪先是冷笑一聲，隨後摩挲下巴想了片刻，也有些納悶那些炸藥不是從自己這裡流出去的，是從哪流出去的。
要知道港島現在的貨，幾乎都是經過他手上。
而這段時間，他根本就沒往外賣過炸藥。
片刻後尊尼汪便將這事放到一邊，喊了一聲：“阿追。”
隨後一個只有一隻眼睛，神色冷漠的男子擡頭看向他。
“晚上你帶人去倉庫取貨，小心點。媽的，偏偏趕在這時候！”尊尼汪沒好氣罵道。
他明天有個大交易，剛好遇上這個爆炸案，最近警方肯定會查的嚴。
……
吃完飯，賀卿離開沒多久，樑笑棠走到顧笙身邊道：
“下午中環那邊有解款車被搶了，動手的人很巴閉，當街跟警察對射，警方死了好幾個。暫時還沒查到對方來路，不過下手這麼狠，八成是大圈幫的人。”
“這次被搶了三千萬美元。”
“這麼多？港島警察可真沒用！”顧笙頓時更感興趣了，只要不是連號，他就有辦法將這錢洗出來。
“另外尊尼汪那邊也讓人問了，他否認了。”
尊尼汪要是肯認了那就見鬼了。
“我說是他做的，他說不是，你說怎麼辦？”顧笙摸着下巴問道，下巴上有些短胡茬，有一點扎手。
“笙哥，死人開不了口！”樑笑棠想了想道。
“學聰明瞭，有進步！”顧笙哈哈一笑，隨後吩咐：“讓人盯緊那幫劫匪的消息，別被他們跑了。”
等樑笑棠走後，顧笙琢磨一下，既然賀家找到了自己，自己要是找不到人，那多沒面子？
就尊尼汪了。
反正他死了，自己說是他，那就是他。
他寧可死也不開口，這麼有職業操守，自己有什麼辦法？
可惜還沒找到他的軍火庫，不過大不了等他死了後給明心醫院重新翻新一遍，就不信找不到。
大不了就當支持港島醫療事業，少收他們點兒錢了。
這兩天找個機會就安排人幹掉他。
……
時間過了半夜，顧笙剛準備離開酒吧回家，天養生快步走過來：“老闆，醫院那邊有消息了。”
顧笙眉目一動，倒是巧了。
上次去過明心醫院之後，就將天養信和天養成兩人留在那邊看着，這麼長時間都沒動靜。
結果晚上還在想大不了給明心醫院重新翻新一遍，那邊就有消息了。
“說說，是什麼情況？”
“尊尼汪的人剛剛去了，開了輛貨車，一共十幾個人，看樣子是去取貨的！阿信和阿成正在盯着。”天養生道。
“讓他們先盯着……”顧笙回到沙發上開始琢磨。
既然是取貨，那就是要交易了，有交易就有買家，有買家就有貨款。
媽的，拿我的貨去交易，那撲街問過我的意見了麼？
“要不要把他們雙方都吃幹抹淨？”
不過想來想去，顧笙決定忍痛放棄這點兒“蠅頭小利”。
主要是顧笙突然想起來，他之前答應韋SIR要給他軍火撈家的消息。
顧笙出來混這麼久，能混到今天的地位，靠的就是義氣和信用這幾個字。
何況他還是港島好市民。
讓警察跟他們拼去吧。
回頭自己再去抄尊尼汪的倉庫。
等了片刻，天養信那邊又來電話，對方裝了二十多箱貨上車。
“靠，誰賣這麼多？是要打仗啊？遠遠盯着他們。”
顧笙琢磨一下，先給賀卿打了個電話。
“這麼晚了，是有什麼消息了？”賀卿剛剛睡下，就接到顧笙的電話，頓時清醒不少。
心想顧笙還真沒敷衍她，動作這麼快。
這讓她對顧笙的感官稍好了點。
“這事跟尊尼汪那個撲街有點兒關係，起碼貨是從他手裡溜出去的。媽的，那傢伙連我面子都不賣，他這麼有職業操守，我他媽成全他啊！”顧笙開口就滿是不爽和幾分怒氣。
“你別什麼事都打打殺殺，這件事不需要你動手。”賀卿先安撫顧笙。
“尊尼汪是誰？之前就聽你說過他。”賀卿先是問道。
“港島最大的軍火撈家，手底下兩三百個人，不過傢伙不少。”顧笙罵罵咧咧道：“媽的，現在連這撲街都敢不給我面子，都當我現在脾氣好了是吧？你等我消息！”
“你別……”賀卿剛要說話，電話裡就傳來盲音。
賀卿有些頭疼，之前就從紙面上了解過這傢伙的脾氣，如今又一次親身體會到了。
這傢伙的臭脾氣，還真是一點就着。
哪怕她沒怎麼接觸過江湖上的事情，也知道港島最大的軍火撈家肯定不是好惹的。
……
顧笙掛了電話後，臉上的怒氣就消失無蹤，隨手又給韋SIR打電話。
“誰？”
“韋SIR，你可別說我有好事沒想着你啊！”顧笙先是打了個哈哈。
韋SIR一聽顧笙的聲音，整個人直接從牀上坐起來，睡意消失無蹤。
顧笙這個時間給自己打電話，肯定是有要事。
該不會是下午中環的劫匪吧？
“顧先生還記得我這個熟人就好！”韋SIR從牀頭拽過紙筆。
“當初說好的，你幫我我幫你嘛，你還不知道我？我這人最講義氣了！”
“尊尼汪有一筆交易，交易時間不確定，不過我能確定他現在有一車貨，現在我的人正盯着他。”
“尊尼汪！”韋SIR頓時一喜，這可是條大魚。
“車牌號多少？往哪個方向走了？”
“我都說了，我的人正在跟着。之後有消息立刻通知你！”顧笙道。
韋SIR掛了電話，便開始飛快召集小組的人手，然後穿上衣服就直奔警局。
半個小時後，韋SIR匆匆趕到警局，小組成員也陸續趕到。
“頭兒，大半夜的把人都叫來，什麼事這麼急啊？”幾個青年唉聲嘆氣。
“大案子！所有人都清醒一下，在警局待命，等着進一步消息。”
又過了片刻，顧笙再次給韋SIR來了電話。
“車在西貢，停在一個加工廠，看樣子不像是交易。韋SIR，地址給你，我讓我的人撤了啊！”顧笙打了個哈欠道。
他還以爲尊尼汪今天晚上就會交易呢，準備韋SIR這邊一動手，他就安排人去幹掉尊尼汪。
結果從對方目前的情況來看，不像是立刻交易。
白等這麼久了。
“等我們的人到了再撤。一車的貨，你能確定吧？”
“我他媽大半夜的不摟着馬子睡覺，跑來跟你開玩笑啊？”顧笙沒好氣道。
“剩下的事交給你們了！”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顧笙又給阿文打電話，讓他安排人去盯着尊尼汪和警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