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球人在外星

阿爾法從這個金碧輝煌的大廳的門口,一步一步地向裡面走着,渾身的水滴不斷地向地面上滴着,他屏着呼吸、緊緊地咬着嘴脣,眼睛不斷地掃視着大廳裡面的每一個陌生的面孔。在這個龐大的大廳兩面,站滿了形態各異的生靈,他們也都直直地盯着阿爾法,不斷地發出細細的議論聲。

在阿爾法的身後,星期八也從那扇門走了進來,他的渾身也溼漉漉的,但他一走進這個大廳,就拍打起翅膀來。那雙黑色的翅膀在大廳的門口“撲棱棱”地響。這時,這扇敞開的大門就哐噹的一聲關住了。

這聲音在靜悄悄的大廳中發出來,嚇得阿爾法直打哆嗦,他整個渾身都在顫抖着。但是,他看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在他的前方,站滿了稀奇古怪的生靈,他們都在瞠目結舌地觀看者自己。

阿爾法也看到了把他帶進來的紅蜘蛛:她此刻在幾頭野狼、或者說是狼身人面的帶領下,向前走去。而那個翹着長長尾巴的巴比已經規矩地站在了一邊,在他的身邊是更多的翹着長尾巴的生靈。

在巴比的身邊,站立着更多和她身形相似的生靈,他們都有着人類的面孔,用人類特有的眼神來觀望着阿爾法。好像是在觀望着另一個自己似的。但阿爾法並沒有多在意他們,只是大概掃視了一下走廊兩邊的衆多生靈,在他眼裡,這些都是一個另外天地裡的神奇動物:都有着動物的身體,卻有着人類的面孔。

走在前面的那幾個狼身人面的生靈,他們停下了腳步,退在了走廊的兩邊,用人類特有的眼神看着紅蜘蛛。紅蜘蛛擺動着密密麻麻的細腿,依舊往前走着,在她的前方是狹長的道路,道路的盡頭是高大的臺階。這些臺階晶瑩剔透。在臺階的上面站滿了形形**的生靈。

阿爾法沒有停下來,他在衆多生靈的注視中,緊緊地跟隨着紅蜘蛛,他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這個時候,他身後的星期八的翅膀拍的更響了。星期八好像是故意這樣弄的,直到有誰阻止了他:“星期八嗎?怎麼不飛起來了呢?”

“畢倫啊,怎麼才見到你啊!”星期八在後面喊了起來,他的聲音粗大而又響亮,“我們幫你帶這個人類來,可費了不少苦頭啊,剛纔掉進水裡面去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大廳裡就爆發出一陣鬨堂大笑。這樣的笑聲,和他剛纔在水裡的笑聲一樣,肆無忌憚。

“你們就知道笑話我,剛纔我們差點被倒塌下來的城市砸死了。”星期八喊了起來。他的聲音結束後,一個龐大的身軀從紅蜘蛛的前面走動開了,紅蜘蛛停下了。那個龐大的身軀就繞道了她的後面。星期八就看到了這個身軀,那正是獅身人面獸畢倫。

畢倫邁擺動着粗大的四肢,邁着粗大的步子,向星期八這邊走着,但在離阿爾法不遠處停下來,對着阿爾法說:“星期八,你們讓這個人類看到他的家園了吧?”畢倫說着就繞過了阿爾法,直直地向星期八走了過來。

“看到了,當然看到了,我們不僅讓他看到了汽車、飛機、坦克,還讓他看到了城市,看到了高樓大廈,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東西……但是,我們就差點把命都沒了!”

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人類的城市真的有那麼可怕嗎?真的會讓你們送命嗎?”畢倫邊走邊問。

“是的。你沒看我現在都成什麼樣了,都快要死了。”星期八說着,不斷地跳動着,也不斷地拍打着翅膀。但是,這次他的身軀卻在翅膀的拍動下,慢慢地離開地面。他開始歡呼了起來:“我飛起來了,我飛起來了啊!”

星期八再次振翅高飛了,他在大廳裡面不斷地盤旋着、飛舞着。畢倫停下了腳步,他仰着脖子看着這個鳥神人面獸,正想要說什麼,這個大廳裡面就有更多的鳥身人面獸飛了起來。他們都喊叫成一團,不斷地拍打着翅膀飛舞着。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高喊了起來:“復活公來了嗎?”

這個聲音粗壯洪亮,好比一個晴天霹靂。在大廳上空飛舞的衆多生靈,紛紛停止了呼喊,開始慢慢地向地面降落下去。

“我們是來見覆活公的,”一個洪亮的聲音再次喊了起來,“見不到他,我們人類就不走了!”

這個聲音一結束,然後就是更多的洪亮的聲音喊了起來:“我們不走!我們不走!”

在這片喊叫聲中,大廳裡的衆多生靈都不斷地扭着脖子向一個方向張望着,在他們的視線中,衆多生靈不斷地移動着,他們紛紛地向兩邊分離開來,讓出來了一條寬敞的道路,在道路的終端,是一個人類!身材魁偉的人類!他帶着一個黃色的圓筒帽子,眼睛裡面閃閃發光。

阿爾法睜大了眼睛,他渾身在猛烈地顫抖起來,臉龐在慢慢地扭曲着,眼珠子在眼眶裡不斷地打着轉兒,晶瑩的淚珠就從眼眶裡面傾斜了出來。

另一邊,這個帶着圓筒高帽子的人類,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男孩,他再次喊了起來:“這是什麼地方,你們到底要幹什麼?爲什麼要把我我們抓進來?”

在他喊叫的時候,從他身後陸續地走出了另外幾位身材高大的人類,他們昂首挺胸,眼光堅定地望着大廳裡的奇形怪狀的生靈。

大傢伙被突入起來的這一幕驚呆了,對張大嘴巴看着這幾個人類!剛纔還在空中飛舞的鳥身人面的怪物,都紛紛地落在了地面上,身子緊緊地挨在一起,彷彿要迎接什麼重大的事情似的。而其他衆多生靈也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他們靜靜地觀望着突然出現的這幾個人類。

忽地,阿爾法“哇”地一聲哭出了聲。這個人類的小男孩,他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苦悶,彷彿找見親人一樣,終於可以好好發泄一下,就撕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了起來。他一邊哭泣着,一邊伸着小手向這幾個人類移動着,彷彿要投入親人的懷抱一樣。

“把他們關起來!”畢倫突然喊起來,“把這些人類都抓起來!”他的聲音一響起,頓時整個大廳都亂哄哄的,大家不斷地議論着:“人類?人類啊?他們怎麼會在這兒,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有看見啊?”

幾個狼身人面獸從紅蜘蛛的後面走了出來,他們向這些人類奔跑過來,把他們團團圍住,向這些人類靠攏的阿爾法被擋在了邊上。只聽見那個戴着圓筒帽的男子再次喊了起來:“你們爲什麼要帶我們來這兒,我們要問個清楚?”

在他喊起來的時候,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留着棕色長髮的女人,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朝着阿爾法的方向叫着:“這還是個孩子啊,你們不能傷害他——孩子,快過來,快點過來啊!”

阿爾法廋小的身軀走到了狼身人面跟前,依舊不斷地哭泣着,從這些高大威猛的身軀之間的縫隙,朝過擠着,還不斷地撥弄着他們的身軀。這可惹惱了其中的一個狼身人面,他張大着嘴巴,露着短小的牙齒,滿臉怒氣地看着阿爾法。

“讓他過去吧,就讓這個小孩子過去吧。”畢倫說着,開始不斷地踱着步子。他沉默了一下,繼續說:“既然這些人類來了,那麼就讓他們在這兒吧,他們終要弄的明白的。”

“外星人?你們是外星人吧?” 圓筒帽人說話了,他邊說邊從裡面走了出來,眼睛慢慢地掃視着衆多奇形怪狀的生靈,“你們難道都是外星人嗎?是你們把我們劫持來的吧?”

他說着話的時候,渾身開始哆嗦着。而在這時,留着棕色頭髮的女人,一把就摟住了阿爾法,把這個人類的孩子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中,不斷地安慰着說:“孩子,別怕,別怕……”

“是你們身處災難的時候,是我們把你們解救出來的。”畢倫說,“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們得面對另外的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圓筒帽人問。

“哦,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畢倫問。

“肖千禧。”

“肖千禧,你們就跟我走吧,去了就會知道。”

“去哪兒?”

“去見覆活公,去見我們復活島星球之王。”畢倫說着就率先向前走去,在大家的注視中,他把步子邁上了那晶瑩剔透的臺階。紅蜘率先爬了過去,把自己龐大的身軀放在臺階上的時候,高興地喊了起來:“復活公萬歲!”

“復活公萬歲!”衆多生靈齊聲喊了起來。他們也都紛紛地向臺階邊上靠攏。星期八一下子就再次飛向了空中,不斷地拍打着翅膀,向畢倫靠去。就在這時,一直翹着尾巴,蹲在地上的巴比喊了起來:“復活公不是要來見我們嗎?”

她的聲音很低,幾乎在吵鬧中淹沒了,但她不灰心地又喊了一下:“復活公會來的,不用我們去找他的!”

這時,又有誰聽到了,只見許多生靈開始停下了腳步,他們向巴比這邊望了過來,開始議論着。

“復活公不會來了,他正在處理一樁非常重大的事情!”畢倫反駁道。他的話剛一結束,剛纔關閉的大門就“哐當”的一聲打開了,緊接着出現了一個白髮老人,他抖動着長長的鬍鬚,聲音洪亮地說道:“誰說我不會來了?”

這個老人坐在一個晶瑩剔透的輪椅上,輪椅像是長着翅膀一樣,從門口緩緩地飄了進來,緩緩地從走廊上經過。在輪椅的邊上,站立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她邁着小步,緊緊地跟隨着輪椅上的這位老人。在輪椅的前面,行走着兩個巨大的獅身人面獸,他們的臉龐上同樣流着長長的白鬍須。而在輪椅的身後,是兩行威風凜凜的獅身人面獸,他們邁着強健的步伐,依舊威風凜凜定向前走着。

大廳中的衆多生靈自覺地地給他們讓着道,都睜大了眼睛看着他們。這時,巴比無比歡呼起來:“復活公來了,復活公來了!”而其他的衆多生靈,也跟着呼喊起來:“復活公萬歲!復活公萬歲!”

已經登上臺階的畢倫,急忙從臺階上跑下來,站在了臺階下,低垂着腦袋,等待着復活公的到來。紅蜘蛛和其他的生靈一樣,也都紛紛地從晶瑩剔透的臺階上走了下來,分散在臺階的四周,都不敢張目去望。

“哈哈哈,我不是來了嗎?”復活公坐在輪椅上,他掃視着衆多生靈,樂呵呵地說。這個輪椅在到臺階跟前的時候,就高高地凌空而起,一下子飄向了臺階的最高處,又無聲無息地停落下來。那個小女孩,也緊緊地跟隨着站在了臺階的最高處。而一塊到來的獅身人面獸都一一地羅列在臺階兩邊,瞪大着眼睛注視着臺階下面的衆多生靈。

“諸位,你們辛苦了!”等到輪椅剛一落地,復活公就利索地從輪椅上站立起來,把雙腳踩在臺階上面,對着大傢伙說,“今日把大傢伙召集來,是因爲我們要在這裡進行一場大星球大審判。審判的原告是地球上的禽獸,被告是地球上的人類!”

他說完後又重新坐在輪椅上。但此語一出,衆多生靈面面相覷,良久之後,又爆發出一片騷動,大家議論紛紛:

“要審判人類啦!聽見沒有,大家聽見沒有啊?要審判人類啦!我們復活人要審判人類啦!”

“是禽獸啊!是地球上的動物啊!是動物控訴人類啊!是動物來控訴他們的萬靈之長——人類!這是真的嗎?地球上的禽獸膽子可真大啊,他們要對主宰地球的人類起訴嗎?”

“地球上的動物們不想活了嗎,他們想找死嗎?從來都是人類殺戮動物,沒有動物來懲罰人類的事情啊,這要翻天了麼?”

“人類有罪嗎?人類真的有罪嗎?這可了不得啦,了不得啊!千古未有啊!驚天動地啊,驚天動地啊……”

“……”

在這片討論聲中,大廳中僅有的幾個人類,一下子就慌張起來,他們渾身哆嗦着,彷彿是遇到什麼恐懼的事情一樣,臉色都一下子變得慘白了起來。剛纔一直活躍的肖千禧,難以抑制自己的激動,聲音顫抖着喊了起來:“動物嗎?禽獸嗎?他們有什麼資格,我們人類主宰着地球千萬年……地球是我們人類的,他們是畜生啊,畜生啊!”

肖千禧不斷地喊叫着,他身邊的人類也都憤憤不平,但又都不敢發作,臉龐扭曲了再扭曲。阿爾法的眼睛卻僅僅地盯着一個地方,眼睛睜的大大的,嘴巴也都張開了,聲音在他的喉嚨裡不斷地打着轉,但就是出不來。留着棕色長頭髮的女人,她注意到了阿爾法的表情,嚇的不斷地安慰着這個孩子:“沒事了,就快沒事了……”

在她的努力下,阿爾法的嘴巴終於合上了,但眼淚卻從眼眶裡流了出來,這個女人就一下子把他抱在懷裡,不斷地念叨着,安慰着。阿爾法掙扎着,他把自己的身軀從對方的懷抱中掙扎出來,眼睛依舊緊緊地盯着剛纔的地方,嘴巴再次張開了,他喉嚨裡“喀拉拉”地響着,終於擠出來了兩個字:“伊娃——”

阿爾法的聲音很低,這個女人似乎並沒有聽見,她只是不解地順着阿爾法的眼睛望過去,在高高的臺階上,站立着一個翩翩少女,正依靠在復活公的輪椅邊,眼睛直直地望着大廳。

在這個女人的注視下,這個少女,她踱着細小的步伐走動了下,然後就放開嗓子打破了這個混亂:“人類有罪,還是無罪?這得等到星球大審判之後,我們才能揭曉!”

她的聲音高昂有力,震盪了每一個生靈的心靈,大家一下子就靜下來,睜大着眼睛注視着這位少女,默默地觀望着、期盼着。

在衆多生靈的期盼中,被打開的大門口,一下子涌動起了大大小小的身影,這些身影從黑暗中而來,他們從遙遠的地球而來,風塵僕僕地邁進了這個寬廣的大門。他們是地球上唯一會直立行走的人類,他們是遍佈地球大江南北的萬物生靈——只不過他們的數量有限,只不過他們沒有把整個地球上的所有生靈都帶來。

這個大廳裡面站立着奇形怪狀的生靈,他們驚訝、疑惑,他們恐懼、瘋狂,他們望着走進來的人類,他們望着和人類一塊走進來的動物們。這些動物包括老虎、豹子、野狼、山羊、麋鹿、野豬……他們的名字太多太多,已經不能一一的叫出來。但是,他們來此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那就是“控訴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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