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這個城市中,還有多少和自己一樣失落,惆悵的人。文#/人$書$屋 w w w .會不會和自己一樣,在繁華的城市中繼續幻想着美好的明天,沉溺於現實的蒼涼。
尹琿是個化妝師,準確的說是殯儀館的遺體美容師,他服務的對象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有殘缺不全、支離破碎,也有美豔絕倫,精緻細膩的。
雖然他是個男人,可他從小就喜歡給別人化妝,他幫他的母親梳頭,幫他父親打發蠟,幫他的姐姐扎蝴蝶結,幫他的妹妹塗紅臉蛋。他喜歡擺弄人的臉,打粉底、畫眉毛、抹腮紅,塗脣膏......尹琿喜歡化妝的過程,它能讓自己獲得美的享受。
但當同樣的過程從現在的自己手中操作出來時,給人的印象卻往往變得神秘而晦氣。也正因爲如此,那些和他原本關係很鐵的同學在得知了他的工作後,都爭先恐後的換掉了手機號碼,和他切斷了關係往來,就連各種週年聚會,也心有靈犀的漏掉了這個小角色。文-人-書-屋免費提供閱讀,看小說就上文人書屋因爲在他們的眼裡,尹琿就是一個異類,一個恐怖的代名詞,傻子才願意和一個成天觸碰死屍的傢伙,握手,猜拳,乃至把酒言歡。開始尹琿還不太瞭解情況,但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閉門羹後,他也只能叼着一根菸,頹廢的坐在牆角,把電話冊上那一串串曾經熟悉的號碼,一一劃去。人情冷暖,嘗過便知。就拿今天遇到的湯星來說,如果不是尹琿事先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絕對會像看到一窩蒼蠅一樣,避之不及。
上大學的時候,尹琿讀的是理工科,這是一個和喪葬禮儀風馬牛不相及的專業。打心裡講,他期望有一天能出人頭地,或爲金領,或者高管,運籌帷幄,指點江山。但他卻怎麼也不曾想到幾年後的今天,自己會成爲一名入殮師。或許,命運就是這樣的荒誕可笑,肆意弄人,一遍又一遍的強姦着你的
**,你的靈魂。而作爲受害者的你,卻只能瞪着眼睛遙遙相望,毫無還手之力。
在大多數人眼裡,自己的職業顯得很神秘,壓抑。甚至有點小小的日式恐怖,但對於尹琿而言,它就是一個工作,一份薪水,一個能讓自己活下去的飯碗。如果說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尹琿特別希望在自己的手底下,他能把那些曾經生機勃勃的面孔,弄得光鮮美麗,讓每一個到過這個世界的人,都能夠毫無遺憾的體面離開。
其實,尹琿並不是個很膽大的人,小時候聽見大人們講故事,他就會怕的捂住耳朵,但不知道爲什麼,當大學畢業,在人才市場進退無門,義憤填膺之下向火葬場遞出自己簡歷的時候,尹琿的內心卻有一點小小的意外驚喜,可能這就是冥冥之中有所註定吧!
厭倦了與人打交道,其實和死人打交道的工作也挺好,至少不會有那麼多勾心鬥角的事。
他第一次化妝的對象,是一個女孩子,年紀不大,大概只有十九歲,是車禍死的,出事的時候,她坐在一輛桑塔納的副駕駛,車子一撞,車門可能沒有關好,她就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當場死去,--想當時她應該輕的像一隻蝴蝶,在空中劃過。
她是一個長頭髮高個子的女生,五官長得很精緻,皮膚也特別好。她的家裡人送來了一身新的衣服,讓工作人員給她換上。這是個很體力的活,尹琿做不來,由幾個老手一起做。他們窩在一個暗暗的房間裡,那裡有一個放人的工作臺。尹琿自己什麼也不需要做,只是個";把風的";,就是一有人想要進來就兇兇的叫出去,因爲怕有些死者的家屬沒頭沒腦的走進來,畢竟這些也算是行業秘密的。
脫掉她的血衣以後,大家開始用水給她沖洗身體,因爲太多血了,尹琿就站在她頭的這一邊,看着他們弄。然後就是先給她穿牛仔褲,因爲同事那邊把她的腳提了起來,於是她的頭就沒有再放在臺子上了,而是順着邊緣放了下來,仰望着尹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