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會盟後,屯兵在別的地方的張邈等幾人便迅速回返各地,即便是如此,一來一回之間,耗費掉的時間,也不在少數,屯紮在酸棗的盟軍,終於在又消磨了十來日後,姍姍出動。大軍行至原武后,一支隊伍偏離了大隊,轉而邁向漫長的山道上,一竿竿孫字大旗迎風舞動。
這支隊伍,是孫堅自長沙帶來的一萬八千江東二郎,長沙,自黃巾起後,連續遭劫,187年,區星、周朝、郭石等人在長沙、零陵、桂陽等地先後起義,幾處遙相呼應,聲勢浩大。後朝廷便將孫堅派往此處,只是一個月,就將區星平定,之後不久,連帶着零陵、桂陽兩地的叛亂,也被其鎮壓下去,之後孫堅就開始大肆募集士卒,積蓄實力。
“主公,袁家名望雖高,以普來看,那袁術卻非是可靠之主,主公爲何還要強出頭,爭這先鋒之職?”進入山道後不久,孫堅帳下一人便再也忍不住,望着孫堅低聲道。
說話這人,名叫程普,字德謀,右北平土垠人,使一條鐵脊蛇矛,孫堅帳下,還有三人,分別是黃蓋,字公覆,零陵人,使鐵鞭;韓當,字義公,遼西令支人,使一口大刀;祖茂,字大榮,吳郡富春人,使雙刀。他們四個,是孫堅最爲倚重的軍中大將。
“德謀,慎言。”邊上,黃蓋立時大聲阻止道,生怕孫堅怪罪程普。
對於此,孫堅不甚在意,擺擺手阻止了轉過身正要向他求情的黃蓋:“袁術無德,我又豈能不知,如今天下亂象已顯,可我孫氏在大漢,不過只是一個破落的寒門而已,難道諸位忘了,當年黃巾之亂時,我們有多少功績,是被那些人給‘吃’了?”
對“那些人”,孫堅顯然恨意不小,即便是隔了多年,此時提起時,仍舊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好似恨不得將人生啖了。孫堅是個狠人,這點在他在討董的路上,連殺荊州刺史王睿和南陽太守張諮這一點,就完全能夠體現出來,不過此時面對着跟隨自己多年的悍將,他卻渾然沒有了這份狠勁兒。
“即便是如此,主公也不必非要爭搶先鋒之責吧?”勇則勇矣,只是在智謀方面,程普比起只會一些三腳貓手段的孫堅來說,都還弱了不少。
“這先鋒,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無論如何都是非選不可。”孫堅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苦笑。
“這個問題,還是由蓋來與大家說吧。”黃蓋忽然出聲,打算了孫堅的話:“諸侯聯盟,總管帳中諸人,真正能用兵者,不足一半,而且,帳中衆人,單以出身論,只有主公頭上雖然也頂着一個烏程侯的名頭,身份家世反而是最差的,這樣的情況,以袁術好大喜功的愛好,即便是主公不主動提出,只怕最後的結果,還是會落到主公頭上。”
四人與孫堅,名爲主僕,實爲兄弟,起碼在孫堅眼中,從來沒有將他們四個作爲是可以隨時捨棄掉的卒子,四人中,又尤以黃蓋少言,而他,也是四人中頭腦最冷靜地。
“可惡。”程普一拳頭砸在身邊的一棵樹上,震得枝葉沙沙作響。
“好了,都趕緊休息吧,等到了地頭兒,只怕想休息,都沒有時間了。”孫堅出聲,勸說道。
幾人頓時,不再說話,山道上頓時變得寂靜起來,只有那呼呼颳着的北風,絲毫不曾減弱。
虎牢關,在董卓帶着大軍出關之後,關門就緊緊關了起來,原本屯紮的滿滿三十萬大軍關隘,此時只剩下了不到十萬人留守,熟知自己這些兵的戰力,董卓沒有聽從郭嘉所言真的只留下五萬人守關,而是整整九萬,而他帶走的士卒,只有二十萬。
從虎牢到新鄭,兩地之間的距離雖然不算很遠,可沿路總要留下一些士卒屯紮,林林總總下來,真正能被董卓帶在身邊的,也只有十五萬人而已,而在他的對面,聯軍的數量,卻超過了二十萬。
“袁紹這個蠢貨,聯盟的盟主豈是好當的?一個小兒,竟然還想要討伐老子,也不看看他們都是些什麼貨色。”新鄭的城牆不高,只有三丈不到,可也不算太矮,董卓帶兵到後,便吩咐人開始修葺城牆,越是臨近戰爭,董卓越覺得心底一股嗜血在涌動着,他知道,那是屬於原本董卓的,可是,他心中對此,卻不反感,反而還有着一絲對復甦的祈盼。
“主公,聯盟不過是一些郡守、刺史拼湊而成的,主公何必親自帶兵前來,須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主公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現在,跟在董卓身邊的,不是郭嘉,而是賈詡。
缺少人手,賈詡只能像之前李儒一樣,幾乎是事事躬親,好容易等他緩過一口氣時,董卓卻已經要帶着大軍出關作戰,而這時,郭嘉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又加重了,賈詡也只能親自隨軍,不過他對董卓堅持要親自帶兵,有着不解。
董卓沒有回話,這些日子,因爲這個他已經與賈詡爭論了幾次,現在他實在沒有多少爭論的慾望,只是擡眼眺望着遠方,目光定定不動。
董卓亂政這段歷史中,最爲讓人熱血沸騰的,就是虎牢關之戰。討董聯盟成立,十八路諸侯聯合討董,各路諸侯大梟相繼登場,正是漢末歷史上,羣雄割據局面開始的第一個小高 潮,作爲事件誘發的關鍵人物,他又怎麼肯錯過這麼精彩,或者說波瀾壯闊的一段歷史。
當然,這些話,董卓是不會跟賈詡說的。
“文和,有奉先、漢升之勇,即使諸侯勢大,我又何懼之有?”董卓的話,讓跟在他們身邊不遠的呂布、黃忠兩人,同時咧嘴笑了。
呂布很自負,這是建立在他縱橫幷州幾年無敵手之下,而他這種自負,卻在遭遇黃忠之後,變得收斂不少,當然,這也緊緊只是收斂。在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如同之前想的那樣有地位之後,呂布只能讓自己流連在女人的胸脯上,藉以減弱董卓對他的“關注”,很顯然,他成功了,而現在親耳聽着董卓對他勇武的稱讚,不知怎的,呂布心中,原本的野望以着一個很快地速度,消散着,直到很弱很弱,埋入他內心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