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禕氣度雍容,世家子弟。胡廣兒行伍健兒,一介武夫。兩個人自然是沒什麼好交談,交流的。
因此,費義介紹了二人之後,氣氛就稍顯沉悶。幸好,這時有下人來報,道:“老爺,大公子醒了。”
費禕,費義,胡廣兒三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尤其是胡廣兒很是激動。
“我等一道去見一見大公子。”費義笑着說道。
“好。”
費禕,胡廣兒齊齊點頭。
隨即,三人一起出了大廳,往上房去了。不久後,三人到達了上房,只見這一處上房佈置的極爲精緻,華貴。
讓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張很大,很舒適的大牀。而此刻,大牀上真坐着一個青年,這青年披頭散髮,神色委頓,眼神呆滯,似乎在發呆中。
就算是三人進來的動靜,也沒能打斷他的發呆。
這自然是打了敗仗的敗軍之將,校尉大人劉循是也。
“大公子似乎深受打擊。”費禕好奇的看了一眼劉循,剛纔費義已經跟他說過了,這一位是就是他要出仕效忠的大公子,劉循。
這一點,費禕是沒多大意見的,畢竟伯父應該是不會害他的。這一位大公子應該是有幾分過人之能的。
不過,費禕對劉循的第一個印象卻是,這大公子有點傻乎乎的吶。
有道是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模樣有點傻逼了吧。
胡廣兒也覺得自己大公子這副模樣有點失了體統,於是連忙上前行禮道:“校尉大人。”
“喔,是廣兒啊。”劉循這才如夢大醒,點頭說道。
真的是如夢大醒吶,噩夢。
意氣風發,揚鞭出征。結果兵敗也就罷了,有計謀的投水自盡,想來個迴旋,卻沒想到差點就淹死了。
想起那在水中掙扎,呼救的痛苦經歷,劉循就忍不住想大哭。
我他媽太慘了。
穿越衆中,可有我這麼慘的?
嗚呼!哀哉!
“校尉大人,勝敗乃兵家常事,尤其是將軍初戰,又是督陣新兵,更是如此。因此,對於兵敗的事情不必太過介意,要堅信重整旗鼓,再戰叛賊。”
胡廣兒見劉循還有反應,頓時大喜過望,細細勸說道。
卻是怕劉循再一個想不開,又去自盡了。
自盡?
劉循一想起那溺水的情況,頓時打了一個哆嗦。猛搖頭,神色凜然道:“此間道理,我已明瞭。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功業未成,豈可輕生!”
“校尉大人能想通這個道理,小人歡喜。”胡廣兒聞言感動歡欣道。
與胡廣兒的一番對話,使得劉循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不似剛纔那般僵硬了。這心思活泛起來了,這鬼主意就多了許多。
“雖然差點性命不保,但是我已經投水自盡過了。算是應付過去了軍令狀的事情。但這只是治標,不能治本。如果我帶着敗軍回去成都,必定成爲笑柄。大大的影響我繼承人的身份,如果一個不好,沒準就成了可憐巴巴的隱形人,再也沒人鳥我了。所以說,功業未成,同志仍需努力。目前,還是將兵向北,殺向綿竹纔是。”
一番思量之後,劉循就明瞭了當前局勢,於是擡頭問胡廣兒道:“不知士卒還剩幾人?士氣如何?糧草輜重如何?”
這三問當真犀利,簡直是在說,還能再戰否?
足見,劉循已經恢復了志向,豪氣在顯。使得胡廣兒小小的激動了一把,大公子果然非常人,很快就從失敗的陰影中擺脫出來鳥。
“回稟大公子,士卒還剩九百三十二人。各個士氣高亢,渴望再戰綿竹,以雪前恥。”胡廣兒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激動,朝着劉循作揖道。
“前方綿竹大城,金純兄弟雄兵三千。一戰而敗我軍,士氣高亢不可一世。可謂刀山火海,士卒不畏死呼?”
劉循問道。
“不畏死,不怯戰。只畏敗,只怯不能報答校尉大人之恩。”胡廣兒肅然道。
“好,麾下健兒之心,我已明瞭。且去傳令,說我已經恢復,且休息一日,再戰綿竹,此戰我必不退,或死於綿竹成外,或生入綿竹城。”
劉循剛烈道。
劉循心裡邊還有點小得意,果然看書多了,慣會說話了。幾句對話,當真是正式,體面,又表現了我的剛烈,真是完美百分百,考了一百分吶。
“諾。”
胡廣兒聽了也是心情激動,恨不得立即提刀與劉循再戰山河。於是轟然應諾,然後轉身走向房間外。但很快,胡廣兒又折返了回來。
“如何去而復返?”劉循挺奇怪的問道。
“額。”胡廣兒尷尬一笑,然後看了一眼旁邊的費義,費禕二人。剛纔主臣二人光顧着自己爽了,反倒是將主人晾在一邊了。
劉循倒也能體會下屬的心情,見胡廣兒尷尬,也留意到了費義,費禕二人,再一聯想到自己的處境。
於是,就摸索出了個大概了。
於是,劉循笑着問道:“我這是身處何地?這二位,可是此間主人?”
劉循的體諒,果然讓胡廣兒去了不少尷尬。於是,胡廣兒趁機點頭說道:“回稟校尉大人,此是成都城外一處大宅。這二位確實是此間主人,不僅是主人,還是校尉大人的親戚。”
“我親戚多了。”
劉循心裡邊嘀咕道。
因爲劉璋坐鎮巴蜀,爲亂世的一方之主,不少親戚故舊都來投奔。很多很多,不認識的多了去了。
總而言之,劉循將費禕,費義當做是一般的親戚了。
若是一個熟知三國,通曉費禕才華的三國通在場,肯定是要掐死劉循的。面對如此大才,何不掃榻而迎,請爲軍師也?
不過,亡羊補牢,爲時未晚。
劉循的職場經歷,讓他待人如沐春風。就算當費禕,費義爲一般親戚,但仍然整理了一下易容,笑着下了牀榻,朝着費禕,費義二人行禮道:“敗軍之將,無處容身。得二位相助,方能安生。此恩此德,劉循拜謝。”
縱使此刻劉循披頭撒發,衣衫不整。但其中雍容大氣,卻是非常了得。
不卑不亢,不驕不躁。
不因敗軍而自卑,不因自身尊貴而故作高傲。
不禁讓人贊喝,真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