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傅巽,韓曦歸心。
江陵城城頭前,劉備,傅巽,韓曦三人正站在城頭迎風而立,眺望襄陽方向久久凝視。
片刻後,傅巽微微上前幾步湊在劉備旁側,低聲說道:“玄德公,您在這站了一個多時辰了,想來今日襄陽應該沒消息傳回,咱們還是先回太守府衙吧。”
“公悌所言甚是,玄德公,您可是這次平叛江夏之亂的主將,您得保重身體呀...”負劍而立的韓曦趕緊出言勸道,旋即又道:“再者,襄陽若有消息傳回,曦一定第一時間告知玄德公……”
說罷,見劉備微微挑眉,然還是不爲所動,韓曦扭頭和傅巽互望一眼,很是無奈,連續數天功夫,劉備至大營處理軍務,政事之後,其餘時間俱都心事重重的呆在城頭。
不得不說劉備的親和力氣場確實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短短十來天的時間,劉虎,韓曦,傅巽對劉備俱都畢恭畢敬,敬重有加。就比之劉虎罷,自劉備臨江陵後,劉虎毅然將江陵郡守一職慷慨相讓,雖是‘暫時’交劉備代理,但已然足夠。
劉備接任之後,卻一點未曾阻擾傅巽,韓曦,仍自將大權放於二人,這讓傅,韓對劉備心頭愈來佩服,尤其是傅巽,自從那次表明心跡,傅巽已然隱隱將劉備當成自己心頭的主公,若不是劉表還在世,劉備勢力尚弱,傅巽早就摞擔子直奔劉備胸懷而去。
江陵副將韓曦也是對劉備拜服有加,僅從尊稱就可看出蛛絲馬跡,之前劉皇叔……太守大人……至今天的玄德公,韓曦可謂是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改變,對劉備的尊敬是日愈漸重。
韓曦對待劉備或比劉表還甚之一籌。有句話什麼來着?士爲知己者死,良禽擇木而棲!韓曦本想直接跟着劉備幹,然被好友傅巽私下勸解,韓曦這才按下心頭激盪心情,盡職做着屬於自己的工作。
傅巽眸子微亮,眼神頗爲擔憂看着劉備,本想張開嘴巴,卻又似有甚麼堵住似的,一句話也未說出,這時,劉備似有所感,回過頭來,看着傅巽,韓曦二人擔憂的神色,心頭頗爲自豪,劉備微微一笑,輕聲道:“公悌,子望,備沒事,汝等去做自己的事吧,備還想在城頭待會。”
“畢竟...此事牽連不小,一個不小心,就是兩軍交鋒,戰火遍佈,狼煙四起,那時百姓又要生靈塗炭,備每每念此心頭甚爲悲痛。”
劉備說着嘆了口氣,目光投向江夏郡方向,神情悲慼,眸子也似有着淚霧涌現。傅巽,韓曦聽罷劉備的話後,均是一臉無奈和感動,傅巽瞬間便肅容道:“玄德公,巽有一話不吐不快,玄德公願聽否?”
韓曦聽了傅巽的話心頭猛地一跳,韓曦和傅巽是多年好友,數日來傅巽將心中想法全盤托出,今日乍聽傅巽如此鄭重,嚴肅的神情,不由得神色一變,神情肅容起來,左手猛然扶住腰間的寶劍,眼眸直冒冷意巡視着左右,神情警惕,看那模樣,若有不三不四之人接近,韓曦定會拔劍讓來人血濺五步。
劉備見得傅巽一臉肅容,如此鄭重的問語,不由得一愣,旋即立馬回過神來,目光盯着傅巽,語氣打趣道:“公悌,有事就說吧,還怕別人聽去不成?哈哈。”
說到最後劉備也都忍笑不俊的笑出聲來,而旁側的傅巽,韓曦兩人罕見的卻是沒有往常的平和,俱都一臉鄭重,嚴肅。此時,劉備神情才嚴肅起來,心中有點惴惴不安,不知韓曦,傅巽兩人打着甚麼主意,然劉備也是城府極深之人,剎那便調好情緒,淡淡道:“公悌有何話說罷,備洗耳恭聽。”
傅巽見得劉備轉瞬之間便如此,心中訝然又欣喜不已,城府,心機,全然是梟雄之前提,如此人物,纔可爲吾傅公悌之主。
傅巽微微垂頭,沉聲說道:“玄德公汝乃中山靖王之後,當今大漢天子之叔,玄德公以立志匡扶漢室爲己任,掃平奸佞爲道責,玄德公雄才偉略,求賢若渴,卻顛沛流離多年所是爲何?”
劉備聽得傅巽的話後,臉色驟然陰沉,這些心痛之事乃是劉備埋藏心頭深處最爲傷痛之處,今日傅巽毫不留情將這道傷口揭開,劉備心頭怎能不怒?
然劉備知道傅巽不會平白無故空放話矢,轉瞬調好情緒繼續傾聽。傅巽看着劉備神色轉變,又道:“玄德公,請恕巽直言,玄德公武有關張趙,足可傲視天下,卻苦無才俊之士相輔,這才屢敗於曹賊……”停頓一下,傅巽似在理着思路,片刻後,繼續說道:“玄德公一世英雄,屢敗屢戰,不曾敗餒,此等心志巽實是敬佩。”
說罷臉含敬色朝劉備施了一禮,繼續說道:“玄德公,依巽看來,縱觀玄德公之前敗跡,實乃是天意!”韓曦聽罷目帶錯愕看着傅巽,劉備也是微怔看着傅巽,不知傅巽爲何如此說。
“哦?”劉備驚疑瞧着傅巽,愕然道:“公悌所言備生前所敗俱都天意?”
傅巽聞言點點頭,繼續說道:“玄德公生前,據平原而守,然平原地偏狹遠,不利發展,之後徐州雖以富庶稱雄天下,奈何旁側有呂布,曹賊等佞賊虎視眈眈,此不是天意又是如此?”
看了一眼劉備略微難看的神情,傅巽輕笑一聲,輕語道:“今玄德公至荊州,卻猶如龍出淺灘,擺尾昇天,荊襄之地才俊武勇之士甚多,玄德公以此爲基,日後逐鹿天下,亦或稱王稱霸亦不是不可。”
劉備乍聽傅巽敢說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神情一變,左右一瞧周圍,神情稍緩,旋即立馬喝止傅巽之說,語氣略微怒氣低喝道:“公悌慎言,景升兄與備乃是漢室宗親,備怎可做出讓仇者快,親者恨之荒謬之事……”
劉備語氣稍微一頓,輕聲笑道:“公悌,汝今日所言備就當全然不知,若今後在如此妄言,不要怪備不講情分……”說罷就是重重一哼,拂袖而去,從那寬闊的背影來看劉備似很是不滿。
韓曦聽了劉備所言,臉龐神情一變,就想出言爲傅巽求情,卻不料傅巽悄悄拉了一下衣袂,韓曦才只得眼睜睜看着劉備遠去的背影,片刻之後,韓曦才目光焦灼看着傅巽,責怪道:“公悌,你怎拉着曦?”
傅巽臉龐掠過一絲神秘笑意,韓曦見着略微一怔,看着傅巽神色頗爲輕鬆,渾然不見凝重之色,不由疑惑問道:“公悌你看起來並不擔心玄德公?”
“擔心什麼,是擔心玄德公以後會上表揭發巽,亦擔心從此疏遠巽?”傅巽不由輕笑,眼眸望着襄陽之處,眸子閃爍着無盡莫名異彩,深邃不見底。
“子望,玄德公若因此而降罪於吾等,那他也不值得吾等捨命跟隨。”傅巽沉默良久,才輕笑道:“子望,看的去吧,玄德公定是個不錯的選擇。”韓曦聽了登時驀然不語,片刻後才目光緊盯傅巽,輕語道:“曦明白了,那公悌汝說玄德公有無可能……”話未說完,手指指着襄陽的方向,其中意味盡在不言中。
傅巽見着韓曦神情緊張,臉龐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嘴角邊不由露出一絲難以猜測的詭笑,傅巽沒有應答,卻是左顧而言他道:“子望,那件事可完成了?”
韓曦蹙眉不語,但和傅巽共事多年,韓曦知曉傅巽的才智和人品,韓曦纔會如此信任傅巽,聽了傅巽問話,韓曦連忙輕聲說道:“曦已然都已經辦好了,公悌就放心吧!”
傅巽聞言微微點頭,目光平靜着眺望北方,北方似緩升一道狂風,吹起道道灰塵,朦朧卻自有一番看景,韓曦和傅巽並肩而立,靜靜站立在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