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七）
在這個世上，姓劉的人很多！可此時此刻，這話從建元帝嘴裡說出來，卻是很明顯的已有所指！
而此時，在場的無論是沈凌波，沐景年，還是沐景天都不是傻瓜！建元帝話裡話外的意思，自然是一聽就明白了！可也正是因爲明白了，所以才瞬間被嚇得瞪大了眼睛！
沐景天的生母姓劉，那麼說，她和錦城劉家的劉老先生……13acv。
所以，此時此刻，沈凌波是不知道別人心裡怎麼想的，反正她是徹底凌亂了！而就在沈凌波有些找不着東西南北的時候，建元帝卻是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徑自看向臉色越漸發青的沐景天說道
“本來這件事兒並不算什麼秘密。可這麼多年了，朕也並不想再提起，但今天事已至此，朕也不能不說了……景天，也許連你自己都不清楚，其實你的生母本來姓劉，閨名雲寰。而你料想的也不錯，你生母確實和錦城劉家有關係……”
建元帝低聲說着，而隨着他的話，在場的衆人也隨之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
話說當年沐景天的生母雲寰只是被嚴家老夫人某次外出時無意中救下的一名孤女！因爲長得清秀漂亮，性情活潑，聰明伶俐，因此，在進了嚴府沒多久，便被嚴家老夫人安排到當時還未出嫁的狐狸媽嚴美雲身邊做丫鬟。當然，同時入選的還有另外一個人，而這個人就是佟翠翠，也就是現在服侍在狐狸媽身邊的佟嬤嬤！
這樣日子一如既往，也算是相安無事。可是當時嚴家人卻不知道，當初嚴家老夫人偶然救下的那個孤女雲寰，本來並非是一個孤女，而是錦城劉家的庶女！而她的父親不是別人，正是名滿天下的大儒，劉賢劉老先生！
原來，劉老先生本來有一妻一妾，但在之後外出講學的一次偶然中卻遇到了一位姓張的姑娘！而此姑娘不但容貌秀麗，並且才情極好。而當年劉賢老先生也不過三十出頭，所以一來二去，兩人便有了感情。而對於這段感情，劉賢老先生也是認真的。所以沒過多久便帶着這個姓張的姑娘回到了劉家！可讓劉老先生沒有想到的是，他纔剛把這位姓張的姑娘帶回劉家，便頓時引來軒然大波！
當然，這事兒想想也卻是如此！畢竟，錦城劉家是有名的書香豪門，放眼天宇也是響噹噹的望族。所以對於聲譽名聲這種事兒，最是注意！因此，自然是不會同意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進門！可對此，劉老先生卻是堅持己見。而當時劉老先生在劉家的地位非同小可，所以，這事兒到了最後，還是劉家人退讓了，那張姓姑娘終歸是進了劉家的門！
可這門是進來了，事情卻並沒有結束！原來，劉老先生原本的一妻一妾對於這個剛進門的女人很是忌諱。可當着劉老先生的面兒，兩人卻裝成了白蓮花，對那張姓姑娘各種友好。可背地裡卻是暗中使絆子，甚至於更是合起夥兒來，一個打掩護，一個下狠手，最後更是趁着某次劉老先生外出講學的功夫，將已然懷有孩子的張姓姑娘硬生生的打了出去！
就這樣，那張姓姑娘被逼無奈，只好離開劉家！事後，等着劉老先生講學回來，自然是大發雷霆。可發火也無濟於事，畢竟這事兒已然都過去有些日子了！那張姓姑娘更是從此下落不明！但即便那張姓姑娘走了，可劉老先生對她卻始終念念不忘，而那張姓姑娘後來生下的孩子，就是雲寰！
這就是雲寰的身世。而想來那雲寰也是得了其父母的好基因，聰明伶俐，學什麼會什麼。所以，之後在嚴家，雖然還是個下人，但嚴家人對她都很好。可畫皮畫虎難畫骨，誰知道，雖然那雲寰表面上看似可愛良善，但實際上，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甚至等着狐狸媽嚴美雲嫁給當時還是王爺的建元帝后，便將目標盯在了建元帝的身上！
當然，雖然現如今建元帝肚子出來了，皺紋也多了，頭髮也白了，但年輕的時候，建元帝也是絕世小帥哥一枚！因此，雲寰便對建元帝動了心思！
可雲寰不是普通女人，當時雖然年紀不大，但頭腦絕對一頂一！別的不說，就像狐狸媽那種智商的，秒她三個五個絕對不費勁！所以，在一番策劃手段下，那雲寰終於爬上了建元帝的牀！至此，這場在所難免的爭鬥就此轟轟烈烈的展開了！而云寰雖然聰明絕頂，但身份的懸殊以及她所做的事兒本來就讓人詬病，因此，就算她使勁了手段，可依舊沒鬧得多少好處！最後，這事兒鬧騰到了讓先帝知道了，而先帝最是看不慣這等作風的女人，所以，一怒之下，便要將那雲寰處死！
先帝發怒了，見此情形，建元帝自然不能坐視不管。可任憑他如何求情，先帝都容不下他！至此，就算是雲寰手腕再高也算是在劫難逃了！可事情發生的就是這麼巧，隨後某一天，在宮裡當帝師的劉老先生卻是偶然來到建元帝當時所在的王府。隨即偶然間看到了雲寰，而一見之下，劉老先生徹底呆了，因爲那雲寰竟然和當年的張姓姑娘長得一模一樣！隨後劉老先生私下一打聽，便馬上知道，原來雲寰就是他和那張姓姑娘的獨生女兒！
而此時，那張姓姑娘早已死去多年了！同時，在雲寰知曉自己的真正身世，並知道劉老先生和先帝關係匪淺後，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那劉老先生當年本就對那張姓姑娘有情，之後她被自己妻妾趕出家門，更是對她懷有愧疚，現如今她死了，留下了一個女兒，雖然那劉老先生也心知這事兒是雲寰做的不對，可卻始終無法置之不理！隨即私下裡向先帝求了情！所以，就這樣那雲寰的命是保住了！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最終先帝將雲寰送到出了城，算是對她的懲罰！
事情至此，照理說，也沒什麼可折騰的了！可被送走的雲寰卻並沒有就此善罷甘休！甚至於從此，她心裡生了恨！她很先帝，恨狐狸媽，甚至於恨自己那最沒出息連着自己孃親都保護不了的劉老先生，可最恨的卻是當時還是王爺的建元帝！因此，當時那雲寰雖然被送到了城外的蘭溪苑，但實際上，卻並沒有消沉！反倒是暗中勾結建元帝私下給她送東西的人，然後監視王府中的狐狸媽等人！而另一方面，卻是極盡討好不時前來看望她的劉老先生。然後有意無意的從劉老先生口中刺探一些宮裡的情況！
不得不說，雲寰真是一個聰明，並且極其有耐性的女人！即使住在城外的蘭溪苑，但卻依舊掌控着建元帝當時的王府，以及宮裡的情況，然後視機而動。而這一等就是幾年過去了，最終終於讓雲寰抓住了一個天賜良機！那就是宣王出事兒了！
宣王沐鑾楓，和建元帝本就是一母同胞，私下關係自然非常好。而宣王性情溫和，並且宅心仁厚，先帝對其非常寵愛，甚至一度傳出先帝有意讓宣王繼位的說法！可就在宣王風華正茂的時候，忽然暴斃而亡。爲此，先帝大怒，頃刻間將整個太醫院的御醫全部處死！
對此，朝野中衆說紛紜，但也只是說說，卻是沒有任何證據！可別人將這事兒當熱鬧看，但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後，雲寰卻是將這事兒記在了心裡！而隨後，說來也巧，先帝因爲宣王之死，引發陳年舊疾，隨即病倒！可就在這個時候，錦城劉家那邊卻是給還在皇宮的劉老先生傳來了消息，說是劉家出大事兒了！
聞訊，劉老先生自然心急。可當時先帝有病在身，劉老先生也不好離開。因此便又拖了一陣子。可隨後這事兒還是讓先帝知道了，隨即便勸說劉老先生回家看看！只是，當時劉老先生，甚至於先帝根本就不知道，那錦城劉家所謂的什麼大事兒，根本就是雲寰暗中一手設計的！
之後，劉老先生回到了錦城老家，但隨後卻發現沒什麼大事兒，便在家待了沒有兩天便回京了！可當時京城離錦城路途並不近，劉老先生這麼一來一回，就是半個多月過去了！而等着劉老先生回京之後卻聞訊，先帝已然駕崩了！
先帝駕崩劉老先生哀痛不已！而本來劉老先生想進宮看先帝最後一眼，可這個時候，雲寰卻是找準了時機將劉老先生叫到蘭溪苑，然後告訴劉老先生，宣王之死一事事有蹊蹺，而現如今先帝也忽然駕崩了，更令人費解！
在這個世上，如果別人告訴你百分百的實話，那麼也許你不會相信！可如果告訴你一個是是而非的假想，那麼很多人便會自己喜歡性的按照某種既定的邏輯去思考！因此，不得不說，雲寰真的是一個城府深沉，心機深重的女人。她並沒有直接說建元帝的登基有問題，但卻拐彎抹角的說宣王的死和先帝的死有問題，這樣一來，別說是劉老先生，想必換做任何一個人在聽到這個話後，都會有一個反應，那就是現如今剛剛登基的建元帝有問題！要不然，爲什麼之前最有可能登基的宣王莫名暴斃？！又爲什麼宣王死後，先帝也死了？！
所以，當時劉老先生也是這麼想的！而看着劉老先生大驚，雲寰心知劉老先生中計了，隨即又旁敲側擊的提出遺詔有問題，至此，劉老先生徹底上了當！
一環套一環，雲寰設計的詭計相當巧妙！而劉老先生雖說是聰明人，可論起心機城府，卻未必是他這個庶出女兒雲寰的對手！所以，一聽這話，劉老先生頓時信以爲真，隨即暗自進宮調查，接着果然查出當初先帝駕崩時所留的遺詔並非如今公佈的這份，而那份真遺詔已然被藏在了當年劉老先生送給先帝的那副《百鳥圖》裡！
就此，劉老先生信以爲真，後來執意要回錦城老家，想來也是因爲這個緣故！因爲在他的認知裡，他已然斷定建元帝是使了手段才坐上皇位的！可劉老先生到死都不知道，他之後暗中調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雲寰事先安排好的！而事後，等着劉老先生回了錦城，雲寰隨即便將那幾個之前事先收買的人，一個個不着痕跡的除掉！這世多此白。
……
建元帝娓娓將當年的真相說了出來！而事到如今，所有事情，也一一揭曉！可不得不說，建元帝說的事情，雖然聽起來合情合理，可細細一想，也有幾處漏洞
比如，宣王爲什麼會忽然暴斃，建元帝並沒有詳加說明！再比如，宣王死後，爲什麼先帝沒過多久也死了？！難道這事情真的只是巧合？還是建元帝有意隱瞞什麼？！一如當年，沐景天的生母雲寰究竟用了什麼藉口將劉老先生派回錦城老家的？！而最奇怪的是，雲寰爲什麼在宣王死後，便騙走劉老先生。難道她事先已經知道先帝命不久矣？！
所以，不得不說，這些個事情都是問題。但沈凌波心裡清楚，就算宣王的死因真的有內情，就算先帝的駕崩並非偶然，可沈凌波相信，建元帝是清白的！否則她沈凌波現如今不可能還活着！
畢竟，對於她這個一個外人，建元帝都不會狠下殺手，那麼對於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宣王，對於自己的親生皇帝老子，建元帝怎麼可能動手？！並且，退一萬步說，就算當年建元帝當真有謀得皇權的野心，那麼，依着建元帝的心機和手段，即便是動手，也定然會滴水不漏，而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讓人疑惑叢生！
輝煌的背後，總會有陰影！而至高皇權的下方，從來都少不了無數人的你爭我奪！
因此，在深思熟慮後，沈凌波選擇了閉嘴！因爲她相信建元帝不說，定然有他不說的理由！一如建元帝從前從未對沐景天說，你的生母實際上是一個城府極深，蛇蠍心腸的女人一般！
沈凌波沉默了。可此時，站在沈凌波身邊的沐景年卻是在聽到建元帝的話後，隨即抿脣問出了唯一的一個問題
“那請問父皇，當年劉老先生離宮的事情，當時大家都說劉老先生是在先帝死後離宮的，但實際上就像剛剛父皇說的，劉老先生卻是在先帝重病的時候離開的……所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難道是有人刻意掩蓋劉老先生離宮的時間？”
沐景年低聲的開口。聞言，建元帝卻是微微嘆了口氣
“正是如此！”
“是誰？”
“朕！”
再次爆出了一個讓人驚訝的答案。而話落，建元帝不禁嘆了口氣
“劉先生是先帝唯一的知己，更是朕的恩師，無論如何，朕都不想他揹負什麼不好名聲！雖然當初劉先生回鄉事出有因，並且是先帝規勸纔回去的，但外人並不知曉這些！因此事後朕才封鎖了消息，掩蓋了真相！”
……
當年的一切終於揭開了！而所謂的什麼真假遺詔，到頭來不過是一個女人的恨意捏造出的假象！而沈凌波不知道，當年那沐景天的生母究竟有多恨建元帝，但不得不說，那個叫雲寰的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水落石出了，而隨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誰也沒有說話，建元帝沉默不語，沈凌波和沐景年不知道要說什麼，而沐景天則始終低着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臉，同時也讓人不知道此時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這樣的寂靜讓人覺得可怕。隨後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建元帝才緩緩邁步走到沐景天的面前，接着徑自彎腰將地上的那副《百鳥圖》撿了起來
“景天，朕知道你恨朕！甚至於和景年，景林以及景雲相比，你覺得朕對你不好，從來不注意你，可你要知道，朕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就算當年你母親做出了那樣的事，朕還是將你們娘倆接回宮裡，你以爲是什麼？！還不是看着你是朕的親生骨肉？！”
“當然，朕也承認，私心上朕是比較偏愛景年多一些，可景天你想沒想過究竟是爲什麼？！”
說到這裡，建元帝忽然話音一頓，接着將手裡已然卷好的畫軸交給旁邊始終都靜默不語的花公公
“朕和皇后從小夫妻，可就景年一個孩子，甚至比你還小……景天，如果你問朕這輩子最對不起誰，那麼只有一個人，就是皇后！因爲你們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景年之前，皇后曾經有三個孩子，可都莫名的流的流，夭折的夭折，朕不敢說這些事兒全部都和你母親雲寰有關係，但有一點朕可以肯定，那就是絕對少不了她！否則，沒有人會將事情做得如何滴水不漏！”
“所以，朕也知道皇后性子驕縱，相比於景林，景雲來說，對你很不客氣！可景天你要理解，畢竟如果你是皇后，你又將如何面對曾經以姐妹相稱，但最終背叛了自己，甚至於暗害了自己孩子的女人的孩子？！而這事兒別說換做你母親雲寰，就是放眼世上任何一個女人，又有幾個能做到像皇后那樣對你？！要知道，她是對你不好，但從來沒害過你！”
“而如果你要是覺得朕立你爲太子，只是因爲你母親雲寰捏住了什麼朕的把柄之類的，那就更可笑了！要知道，朕雖然不是盛世明君，但絕不會將堂堂沐氏江山做賭注！更不會將沐氏的百年基業，託付給一個無能的人身上！”
建元帝一字一句的說着，而說到最後，不免有些激動。但隨後，建元帝卻是微微呼了口氣，然後轉身剪手徑自走向大殿的門口
接着，直到過了不知道多久，建元帝忽而低聲的說了一句
“所以說，景天啊，你太讓朕失望了！”
……
從前，沈凌波總覺得狐狸媽有些抽風。畢竟沒有誰會像她那樣將自己的兒子那個樣子。那可真真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之後沈凌波因爲好奇，所以私下裡問了佟嬤嬤。而之後從佟嬤嬤那裡才知道。狐狸媽當年第一個孩子剛出生還沒滿月便夭折了，之後連着兩個孩子也都流掉了！那時，甚至有太醫判定，狐狸媽此後再也不能生了！而聽到這個消息，當時還年輕的狐狸媽差點兒瘋了。最後直到過了幾年後，忽然有了沐景年！而當時懷沐景年的時候，狐狸媽更是從知道自己懷孕的那天起，便一直躺在牀上，沒有下牀一步！就怕自己保不住這個孩子！
所以，將心比心，沈凌波終於體會到了狐狸媽爲什麼會這麼寵着沐景年了！甚至於，一想到狐狸媽對待那個雲寰，以及沐景天，更是不禁覺得狐狸媽才真的偉大！至少如果她是狐狸媽，她絕對做不到那種程度！
也許狐狸媽是真的愛建元帝吧，所以纔會包容沐景天。因爲沐景天也是建元帝的孩子！可相對於狐狸媽，另一個雲寰，其實也許也會愛建元帝的吧！畢竟，如果她單純的只是想貪戀權力和享受榮華富貴的話，那麼依着雲寰的聰明和手腕，那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即便如此，她卻選擇了另一條路，強烈的恨意讓她變得喪心病狂。可沒有愛，怎麼會生出那樣扭曲的恨？！
只是，同樣的愛，但表現的形勢卻截然相反！各中玄機，沈凌波實在琢磨不透！
而在那天晚上之後，沐景天就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建元帝沒有將他關起來，也許就是對她最大的恩賜！至於北蒼的完顏鷹則是早已在不知何時離開了驛館不知去向！
同時，刑部主事徐恆禮，禮部尚書朱銘錦等一衆私下串通沐景天和完顏鷹的官員，也一一被抄家後處決，官眷發配的發配，流放的流放，沒有誅九族，已然是建元帝的仁慈了！不過，有一個人，卻是倖免於難，而這個人就是沈凌波的前夫朱五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