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餓醒的,是在一陣窒息之中驚醒的。
瀕死邊緣,求生的恐懼讓我下意識地大喊,“該隱!”
“砰!——”
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我呼吸驟然順暢,猛地驚醒過來。
大汗淋漓。
“是……什麼?”
該隱已經換上了自己的常服,黑色立領風衣蓋住白襯衫以及貼身的馬甲,腳踏一雙尖頭帶跟的皮鞋,乍一看去還以爲是一位無害的紳士。
他眸光冷徹,“——蒙託。”
沒有多重的語調,卻讓人感受到徹骨冰寒。
咳血的蒙託抖了一下,卻還是不甘心地擡頭,熱切地追隨着該隱的目光,“大人,爲什麼是她的鮮血?!爲什麼我試了這麼多次……爲什麼不是我的鮮血!?”
他越說越激動,“您是偉大的吸血鬼始祖!爲什麼能喚醒您的是一個渺小的人類!!!而不是純粹的純血血液!”
他不甘心地瞪着我。
好哇,趁我睡着想要我的命?
還有臉瞪我?!
呸!
我立刻麻溜地爬到了該隱身後,該隱抽了抽脣角。
弗萊德老人精了,該隱一回來就自覺地站在了該隱身後,宣誓對於獨一無二的始祖的忠誠。
“蒙託,你難道會拿你自己的血液當食物嗎?”該隱語氣惡劣,“要不是我懶得醒來,你之前的每一次嘗試都讓我想了結你無止盡的生命!”
聽到該隱這話的在場的弗萊德和蒙託都驚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回過味來,哈哈大笑:“……所以……所以搞半天蒙託是你轉化的血族?而你的純血後輩想用體內來自你的血液喚醒你?!!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
搞了半天沉睡中的該隱被餵了好多次自己的血?!!
那些低階吸血鬼都不會因爲飢餓而吸食自己的血液!
“太好笑了哈哈哈!我能笑一整天哈哈哈哈!”
該隱露出獠牙。
我咧到太陽穴的嘴角忽然就耷拉下來了。
纔不是因爲慫呢,哼!
蒙託顫巍巍地扶着牆爬起來,非常的不好意思,但還是極其嫉恨地盯着我。
“大人餓了吧?我還收集了好多血液味道不錯的人類……”
“滾吧。”
該隱毫不猶豫地說,蒙託臉色蒼白了下去,“……大……大人?……”
他似乎是不敢置信。
也是,他是唯一一個有該隱親手轉化的血族,也正是因爲這個,其他的自然降生的吸血鬼大貴族纔會願意接受他的統治,說到底還是給始祖面子。
在這樣的待遇下,任誰都會覺得自己在始祖面前是“不同的”,類似於天選之子的那種沾沾自喜。
然而該隱卻是毫不猶豫地打碎了他的幻想,“拉格瓦已死,沒有誰再能和我一戰。這個世界太無聊了我才選擇沉睡的。”
“蒙託,你毫不特別。”
蒙託捏緊了手指,白色的繡着玫瑰花的手帕不小心掉了出來。
“那您……爲什麼?……”
該隱看了那手帕一眼,慢悠悠道:“爲什麼?大概是最後的一點責任感促使我爲吸血鬼們找一個可以依賴的領袖吧……”
“爲什麼……是我???”
蒙託瘋狂的崇拜幾乎轉化爲對該隱的恨意。
怪不得之前總覺得蒙託會不會是888,可是又覺得哪裡怪怪的……
現在見了該隱的裝扮之後,我才意識到,原來是蒙託言行之間一直在模仿他狂熱崇拜的吸血鬼始祖。
不管是手帕還是潔癖地習慣,甚至是穿衣風格,都是蒙託在刻意模仿。
可是贗品就是贗品,玻璃杯也沒辦法裝作真的水晶,所以我纔會在見到蒙託的時候感到違和……
“爲什麼?”該隱漫不經心捏着手指,“我懶得挑,你的頭髮讓我一眼就看到了而已。”
我看向蒙託閃亮的銀髮。
蒙託嗚咽了一聲,再沒有銳氣,死氣沉沉地倒了下去。
……也是蠻可憐的。
以爲自己的是特別的,到頭來發現也不過是吸血鬼始祖隨手挑的那種失落感……
我皺了皺眉看向該隱,試探道:“8哥?”
該隱看了我一眼,“你在說什麼?”
裝傻?還是真的不是888?
我暫時沒有頭緒。可是直覺讓我覺得該隱就是888……否則這位始祖冷酷又慵懶的個性,昨晚不可能那麼輕易地答應我的請求,放我一馬……
弗萊德道:“大人,今天的早餐是萊克麗麗送來的‘麪包’,請享用。”
我在該隱身後充當小尾巴,一路到了飯廳。
長長的桌子佈置得非常漂亮,嬌豔欲滴的紅玫瑰放置在漂亮的花瓶裡。
粘稠的紅色液體被恭敬地端上來,極其有儀式感地放了一朵玫瑰作爲點綴。
弗萊德躬身道:“大人,這是挑選出來品質最好的‘麪包’,請享用。”
……原來這就是麪包啊……也是,對於吸血鬼來說,鮮血可不就是人類日常作爲主食的“麪包”麼……
看來萊克麗麗他們確實在做一些不好的勾當……
“我的呢我的呢?”
沒人理我,該隱優雅地捏住高腳杯,才放到鼻子邊就嫌惡地放回了桌子上。
他目光直直地向我看來,顯得非常不滿。
我:“……不是我的血,你不喜歡怪我幹嘛?”
該隱:“……你的血爲什麼跟他們都不一樣?”
哦吼,這意思是別的血現在就都看不上眼了唄?我的血好喝怪我了唄?
得,您是傲嬌吸血鬼始祖,一拳一個嚶嚶怪那種,惹不起惹不起。
弗萊德一直拼命壓制對於屋裡唯一一個人類鮮血的慾望,聽到該隱的話下意識地嚥了咽口水。
該隱皺眉,“滾出去弗萊德。還有,準備一些人類的食物過來,我的食物不能出現差錯。”
弗雷德連忙跑了。
我無力趴倒。
得,我就是個好吃的食物唄。
能怎麼辦呢,打又打不過,只能嚥下這口氣勉強過日子這樣啦。
長桌起碼有三米長,該隱坐在主位,我爲了保險一開始就坐到了離該隱最遠的桌對面。
他不滿地沉聲道:“過來。”
我趕緊捂住脖子,瞪大眼睛,“沒有了!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該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