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請自己,邢壯總不能一點禮貌也沒有啊,就站住了,說:“謝謝你啦,可我剛吃過飯,現在什麼都不想吃呢。”
“哦,那就算了!我也不能強人所難啊!”她說話間似乎已經吃完,正用餐巾紙擦着嘴巴和手,然後就向邢壯站着的一棵垂柳下走來。看樣子她不是主要意思是請他吃燒烤,多半像是故意在那裡等他呢。
邢壯隨便問了一句:“幹嘛,大早晨的就吃燒烤啊?對身體不好呢!”他說的也是實話,一般早上是很少有人吃這個呢。
隋佳慧怏怏不快地說:“人家早晨還沒吃飯呢,總不能餓着肚子上課吧?”
“爲啥早晨不吃飯啊?那可不是個好習慣呢!”邢壯似乎出於禮貌說了句關心的話。
“我媽媽昨晚打了大半夜的麻將,早晨不起來給我做飯吃,我自己又不願意做,所以就沒得吃唄!”她站在垂柳下,一隻手揉弄着一個柔長的柳條,似乎沒有着急進校的意思,好像要和他說一會兒。也難怪,這樣說話總比上課傳紙條省勁得多呢。
“那你媽媽她自己不吃飯嗎?她不上班嗎?”邢壯有些好奇地問。現在靠山鎮已經是經濟特區,就業的機會很多,沒有幾個人不上班的,那些農民早已經是上班族了。
隋佳慧回答了邢壯的疑問,還說了他沒有問的很多話:“我媽媽她不上班在家呆着,她早晨想吃飯就是吃,不想吃了就睡覺,然後給我錢去外面吃。她根本不想上班,因爲我繼父開一個公司,很有錢,就養着我媽媽和我,我媽媽不上班的生活都習慣,一上班就頭疼!”
“你繼父?你媽媽已經嫁人了?”邢壯有些好奇地問。這些年他很少在家裡,村子裡的事情他很少知道,以前只知道隋佳慧的娘張三姑生性風流,自從男人被電死之後,就和很多男人有染。
隋佳慧的眼神垂下來,大眼睛裡罩上了一層憂傷的色彩。“兩年前,我媽媽就帶着我嫁給了我繼父。我繼父今年都五十多歲了,足足大我媽媽十幾歲呢!”隋佳慧說着又瞪着邢壯,“要不是我爸爸被電死了,我會找繼父嗎?都是你爸爸把我爸爸害死了!”
一提這事,邢壯頓時惱火起來,叫道:“你特麼的還說你爸爸是我父親害死的?那件事已經真相大白了,是你父親偷電自己電死的,差點害的我家吃官司,你還舔臉說這事?”邢壯心裡氣憤,那個隋巖自己偷電電死,竟然誣陷自己的父親沒管好電路。但好歹今生沒像前生那樣父親因此失去工作,慶幸今生自己有先見之明,杜絕了前生的悲劇,也慶幸今生自己認宇文成做了乾爹。
隋佳慧心裡當然知道自己的爹是因爲偷電身亡的,她難免心虛低下頭,含混地說:“就算是我爸爸偷電,你爸爸是電工,也有責任吧?”
“我爸爸纔沒責任呢,你爸爸電死活該,自己找的!”邢壯毫不客氣地罵道。
隋佳慧沒有在反駁,而是和悲傷地催着頭。
邢壯見她這副可憐樣,心裡多少軟下來,問:“那你繼父對你好嗎?”
隋佳慧開始遊移着眼神,低聲說:“怎麼說呢?還算可以吧,但時好時壞,最近又對我不好了!”
“爲什麼對你最近不好呢?你惹他生氣了吧?”
隋佳慧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低垂着眼神,囁嚅着說:“就算是吧……..他…….”但她欲言又止了,說,“不說那個了,我鬧心…..”
“嗯,那我們進去吧!”本來邢壯也不想和她多說,見她不說了,正和他意。然後他就轉身挪動腳步。
“唉,你等一等……”她又叫住邢壯。
邢壯又轉會身去看着她。那一刻他的心裡頓時涌過一圈漣漪:隋佳慧此刻站在翠綠的垂柳下簡直美的像一副畫兒。她上身是一件緊身半袖紅襯衫,連接着下身的一條不長不短的到膝蓋的潔白的褶裙,半截小腿下面的腳上是一雙半高跟的綠色皮涼鞋,由於她個頭高高的,站在那裡異常婀娜挺拔,幾條垂下的柔綠的柳條就懸在她的臉頰和高高的胸~脯邊…….那樣如花的妙姿與婆娑的綠柳相映成趣。如果此刻有相機他準會拍下這美妙的畫面。邢壯凝神看着她,心裡別有一番心動。“你…….有事嗎?”
她似乎很難開口,更加面色如花地看着他,說:“今天是第三天了,你真的要和唐凡把座位換回去嗎?”她的眼神裡滿含着忐忑和期待。
哦,原來是爲了這個啊,看來她記得還很清楚呢,邢壯都暫時忘記了這件事兒。他凝眉看着她,問:“當然了。你是啥意思?是希望我換回去呢,還是不希望我換回去呢?”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昨天上英語課的時候,我不都說了嗎…….我不想和唐凡一個坐…..”
“可我不也告訴你了嗎?也可以再給你換成別人啊!”
“你……又在欺負我!”她眼睫毛忽閃着似乎很委屈。因爲她昨天都很清楚地表示過了,就想和邢壯一個座位,而且說得很真摯。
邢壯有些心裡不忍看着她這樣期待的樣子,解釋說:“我是答應過張美玲的就和唐凡換三天,如果我長久地和你一個座位,她會和我鬧翻的,你都看出來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啊!”
隋佳慧的眼神裡是一團霧氣,她愣愣地看着邢壯,又莫名其妙地說:“女朋友…….就非得在一個座位啊?我和毛俊不是也分開了嗎?”
哦,邢壯猛然明白了,她是在這裡等着他的呢。儘管這樣,他還是動了側忍之心,說:“你先和唐凡坐些天,只要你不再找他的麻煩,等毛俊出院上學後,我還讓你和毛俊一個座位…….這樣你總算滿意了吧?”邢壯相信她東扯西繞的就是要的這個結果。他滿足她了,也就心安了,而且,邢壯註定要回到張美玲的座位上去的。於是邢壯轉身就往校門裡走去。
沒想到。隋佳慧在邢壯身後很焦躁地叫道:“你又在欺負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想和毛俊在一個座位了,我想和你一個座位。你好好想想吧!我說的是真心話兒…….”
邢壯回過頭去,見她還在風姿綽約地站在垂柳下,他再一次怦然心動。但他動了動嘴脣,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凝視了她足有幾秒鐘,毅然轉身,向校內走去……..
她在身後又叫了一聲:“我求你了,不要換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