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更）
濠州縣一中。
秋號進入縣一中第一堂課，班主任並沒有宣佈班幹部，而是指定了各小組組長，組長每週輪換。同時指定文竹爲代理班長，一週後進行一些班幹部的選舉，屆時，文竹不參加班長選舉。
桑卓林，男，身高1.76米，體重79公斤，42歲，榮獲過優秀教師、特級教師證書。現在他硬是把滿臉橫肉擠了一下，似乎想表現出微笑，顯得和藹一點；看這表情，同學們都忍俊不已，但也都強忍着，不敢發笑。
桑卓林看着大家，依舊那麼表情說道：“大家可以笑2分鐘，2分鐘後任何人發笑，立即到教室門外站着！”
教室裡頓時鴉雀無聲。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但是這種寂靜也只維持幾秒，終於有一同學實在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緊接着，全班鬨堂大笑，有的竟然笑出眼淚。
秋號也忍不住笑了兩聲，但是在任何時候都善於觀察的他，看到老師那深邃的眼神裡面似乎隱藏着什麼。立即深思起來，也許，老師是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大家一點東西，是什麼東西呢？秋號深深地陷入思考中……
“時間到。”文竹輕輕地說。教室裡安靜後，同學們忽然覺得怪怪的，怎麼班主任第一堂竟然讓大家發笑兩分鐘。不由得又盯着老師那讓人忍不住發笑的臉。
“不要再盯着了，難道我臉上有花嗎？要是女老師來給你們上課，這樣怎麼還能上課？”
咳喘兩聲，桑老師的語氣逐漸變得嚴肅，臉上橫肉疏開，看起來似乎不那麼怪怪的了，同學們頓時感覺輕鬆許多。
“今天我來問大家兩個問題，回答的好，今天就不教書本內容，大家自由預習。”桑老師言歸正傳，語氣嚴肅而又平和。
“第一個問題：你們爲什麼看到我發笑？請認真回答。”
同學們似乎又想發笑，但現在好多了，忍了下，就平靜了，但是沒有人敢舉手回答。
每一個人心裡都發毛，看老師那滿臉無害的樣子，但是誰敢站起來實話實說？
“進入高一，就算成年人了，連這點膽氣都沒有，還怎麼應付三年後萬人走獨木橋的高考？”桑老師提高聲音，含帶一點憤怒。
依然沒有人回答。
……
就這樣，一雙眼睛和無數雙眼睛對持着，最終同學們敗下陣來。桑老師不禁嘆口氣。
“老師，可能大家看到你的笑容有點特別才發笑的吧？”。作爲代理班長文竹只好舉手站起來，怯怯地說道。同學們竟然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桑老師又嘆口氣，“我們縣一中是全縣最高學府，是省32家重點中學之一。除了本校初中自動升級上來的兩個班級人數，另有從全縣其他中學經過初考拼殺衝進來的三個班級人數。你們都是才子，都是精英，全縣的精英。尤其是我們高一（一）班，2/3都是尖子生！更引人注目的是，全縣前10名除了第二名因檔案上有記過處分而分配在高一（二）班，其他全在我們班。”
桑老師神情低落地繼續說：“可是，你們竟然連老師發問都不敢站起來回答。太讓我失望了！！這就是凝聚全縣尖子生、大才子的班級？似乎，我現在也發現了可笑的東西！”在桑老師失望的笑聲中，全班同學都慚愧的低下一直高昂數年的頭……
桑老師似乎發覺自己的笑聲結束了，也似乎神情恢復了，他接着慢
條斯理地說：“不過呢，這是我的工作，我是你們班主任，你們在怎麼不入眼，我都必須忍氣吞聲地繼續教你們的課程！是吧！！”說道後來，語氣逐漸嚴厲！
“現在我問第二個問題，心裡學家說，人只能看到前面是什麼意思？”
同學們爭先恐後地舉手回答：“因爲人的眼睛是長在前面的。”
“前面的東西，是最先被眼睛掃描到的。”
“過去的終究不在回來，人總是要活着，只有向前看，才能看到目標，才能產生向目標前進的動力，看到前面，才能看到希望。”聽到這話，桑老師沮喪的精神才似乎有點好轉，點了點。
“我不覺得這句話對，人轉頭不就可以看到後面了嗎？”有點意思，桑老師精神狀態逐漸興奮起來。
……
突然，桑老師發現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裡發神。心頭不由得火冒三丈，老師我拉下老臉，還要表演各種表情，給你們這些整天高傲的兔崽子看，費盡心血，上一堂高級心靈啓蒙教育課，你居然在發呆，真是氣死我了！
“第二排右數第二個站起來！”全班陡然靜下來，在發覺這個班主任有點神經後，同學們愈發的謹慎。不過眼睛都射向一個位置，那個秋號的位置。陳雷不由得糾集，唉，這個書呆子，什麼時候發呆不好，偏在班主任發神經的時候發呆，不是找死嗎？這我可沒有辦法照着你，只能願主保佑你了。
感覺身後沒有動靜，文竹趕緊轉過頭去，發覺秋號依然發呆，那神情似乎在思考什麼難題。也略有點生氣，農村裡出來的書呆子，沒想到這麼呆。
“叫你呢！秋號！”桑老師真是氣的肺都炸了。這個臭小子，傻不拉擠的。
文竹忍不住伸出小手迅速推了秋號一下。並小聲道：“老師問你，人只能看到前面是什麼意思。”桑老師看到文竹的小動作，並沒說什麼，而是盯着這個可惡的優等生，如何給他滿意的回答，說不得今天要殺雞駭猴，藉機狠狠地整頓下班風。
直到這時，秋號才驚醒過來，立即點頭表示對文竹的謝意，然後站起來，平穩下略顯慌張的情緒，給老師鞠了躬，說：“我正在思考這個問題，剛纔老師您發火的話語，我也似乎迷迷糊糊聽到了。其實呢，今天您實在是用心良苦……”
矣，第一句就將我一軍，有點意思。桑老師波瀾不驚地看着很快平定心神的秋號，就不知道你小子表演的如何，否則，咔嚓，看你還敢發呆不？
話夾打開後，秋號的語言逐漸流暢起來，侃侃而談。
“高一年級的新生，尤其是縣一中，特別是羣英薈萃的高一（一）班，我們首要的學習任務是要收心！攀登上巔峰是個英雄，值得驕傲！但是過了這個巔峰呢？高傲的英雄們面臨的不僅是一個下坡路，而且前面是一個低谷，通過低谷，還要向另一個巔峰發起攀登的衝鋒！
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不過是巔峰上的一種豪邁的氣勢，可我們的征途還很長，很長。
初考結束後，勝利的學子中，很多人沒有想到是，在那成功的光環籠罩下，在這段路上，究竟要如何走？有的人一直走下去，有的人停下來看看，哦，才發覺自己已經過了低谷，開始要攀登了，如果自己再不發力，就會被四周已經蓄力完畢，健步如飛的人遠遠地甩開！”
秋號看着眼睛逐漸放光的桑老師，心中僅存的一點擔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氣定神
清而又抑揚頓挫地繼續說道：“可惜的是，包括我在內，已經臨近山腳，面臨上坡的時候，依然昂着頭，頂着初考成績的光環穩步前進，似乎那是一條走不完的路，也似乎希望永遠走不完！其實我知道，很多人在暑假就借高中舊書進行預習了，他們在我們穩步前進的時候已經發起衝鋒！我家窮，借不到書，更不要說不知道到哪裡去借……”
秋號不由得哽咽起來，稍微調整下情緒後，說：“請暑假預習過高一課本的同學舉手！”
“刷”，班上同時舉起二十多隻手。
“很好！你們做的比我好！”秋號語氣肯定，斬釘截鐵。看大家放下手，他接着用無比感慨聲調說。
“我家窮，借不到書，這不是我的藉口，只是爲自己愚鈍找理由而已！也許，也許比我們差點似乎更好，因爲他們有我們這些人壓着，所以，我感覺到，其他幾個班級一定已經集合完畢，飛奔在衝鋒的路上。雖然我們也有不少人已經踏上征途，但是遠遠不夠，因爲我們不僅是全縣尖子生，更是我們一中的優等生，前面沒有追趕的目標！頭上的光環一日不除，我們就一日不可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挑戰中！
你們說，我們的光環還在嗎？”
此時同學們熱情逐漸被刺激起來。立時齊聲大喊：“不在了！”
“哼，這小子，總是問別人，你自己的呢？”陳雷小聲嘀咕。
秋號看大家激動的神情，立即以激昂的聲調大聲說道：“因此，桑老師迎頭棒喝！以非凡的演技，掃除我們身上的傲氣，讓我們猶如葫蘆灌頂清醒過來，認清形勢，收心靜心，從高一第一天就得開始低姿態地認真學習，爲幾年後高考前夕的衝刺打好基礎！
聽說我們的桑老師是特級老師，也只有特級老師才能帶領我們這支雄獅，踏破路前障礙，對於山峰，呵呵，在桑老師眼中，那根本就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塊小石頭而已，桑老師一個小小的要求不過是……讓我們牛刀小試，把那小石頭踏破、踏碎而已……”
略微停頓一下，秋號高喊道：“同學們，我們能踏破嗎？”
“踏破！”
“踏破！”
……
全班異口同聲狂呼道，一聲高過一聲！
陳雷鄙視地看着那引領同學高聲呼喊的秋號，噁心啊，真噁心，搞地像希特勒演講一樣。不過，不愧是自己的小弟，有兩把刷子，嘟囔到這，陳雷又自豪起來，爽啊！還是老子眼光準，剛到學校，沒進教室就被老子抓住了，我比你還強！
“精彩！與其說是回答問題，倒不如說是一個精彩的演講更好！語速、斷句、語氣的抑揚頓挫把握的都很到位。”桑老師拍着手道。
“不愧是今年一中高一年級組的第三大才子！”
一時間，羨慕的、佩服的、嫉妒的各種眼神顯現在同學們眼中，陳雷更是興奮的不得了，文竹也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看了一下秋號，這小子，看不出來還是強硬對手。
“這是老師第一個動作的答案。”秋號神情自若地說。
怪怪，不得了，同學們大感鬱悶和壓力，發表了這麼多演講，還只是第一個答案，似乎還下文。
桑老師笑眯眯地猶如發現寶物般地對秋號說：“繼續你的精彩演講！來，到講臺上講！”
大家忽然發覺桑老師的笑容不再那麼引人發笑，那是智者的笑容，是一種睿智的深邃體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