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氣森森的氛圍,而不單單是被野獸圍攻那麼輕鬆。
頃刻之間,原本無月的夜空變得更加幽暗。方纔還吹着她的晚風已經停駐,彷彿身處一個被密封起來的容器中,慢慢地,她開始隨着包圍圈越來越小而感到將要窒息。
此時,花想容站在花長歌的身旁強行地扯過他肩頭的包袱,“撲”地將包袱放在地上,但起身的時候,腳邊的包袱已經消失於掌心。
眼下是生死存亡的時候,哪有人會注意她到底把包袱丟在哪兒了,她只是想幫花長歌騰出手來,幫不上忙,她至少不能做拖後腿的那個。
“嚓啦”一聲刺耳的輕響,花想容所料不錯,花長歌的身上果然帶了兵器,只是她沒有想到,依着他的性子,居然不是軟劍,而是一把短刀。
單手將她護在身後,花長歌似乎並不感到緊張。
“別怕!就這幾隻不知死活的,根本入不了我的眼。”察覺到雙手捉住他背襟的人在輕顫,花長歌不由得輕笑:姑娘家畢竟是姑娘家,再怎麼強勢都是對人!見到這麼多大牲口,也是難以臨危不懼的!
“就…就…這幾隻?花長歌你不近視吧?”本來花想容還挺信得過花長歌的,可是她掃了周圍至少有十幾二十雙眼睛在死盯着他們,這傢伙居然說幾隻。
天要亡她!
“懶丫頭,我覺得你這話不對勁!你站在原地不許動,等我回來咱們再計較!”
“哎!你別把我一個人……”
花想容的“留在這兒”還沒說出口,她左邊撲來的一隻只看得清尖牙的東西應聲倒地。
而她打算去找花長歌的身姿所在時候,迎面一道黑影撲來,她下意識地抱着頭蹲下身。手背上被什麼尖利的東西輕輕地擦過,來不及擡頭的時候,身後就響起“咕咚”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別擡頭!”
花想容剛想扭回頭去看自己身後是野獸還是人的時候,就聽見花長歌清澈的嗓音若勁風一般繞耳而過。
既然被傷到的不是花長歌,那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抱住頭,好好地蹲在那兒不給他添亂就可以了。
心臟“撲通撲通”地猛跳,她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快要裝不下這塊活肉了。
抱着頭,她聽見身邊“嗷嗷”的野獸臨死哀嚎聲和刀刃擦過獸皮發出的“嚓啦”聲,不由得膽戰心驚於自己嗅到的血腥味:小狐狸,陪我說說話吧!
“說什麼?”小狐狸這次倒是很體貼人,立刻就搭話了。
“什麼都行,你沒聞到血腥氣越來越重了麼?”趁亂,花想容也不管花長歌能不能聽到她說話了,她只是覺得,只有這樣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自己纔不會被嚇死。
“嘖嘖嘖!原來是害怕了?瞧把你慫的!拿出剁雞肉那彪悍的氣勢,你也能殺兩隻!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小子有兩下子啊!一刀一隻,刀刀斃命!”
聽見小狐狸這幾句話,花想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排排站了。
這都一盞茶有餘的時候過去了,除了最初僥倖碰到她被花長歌斬殺在她身後那個傢伙,到現在爲止沒再有一隻野獸近身,她能想不到那場面有多血腥麼?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告訴你,你以後……啊!別咬我!”
訓小狐狸的話來不及說完,就覺得肩頭被什麼“咬住”了,驚心之下,她還不忘趕緊掩聲,就怕招來更多的不速之客。
“知道心虛了?自己在那咕噥什麼呢?”
聽見花長歌帶笑的嗓音,她才覺察自己周圍的氤氳好像消失了,伴着清風徐來,荒草便像之前一樣發出“颯颯”的響聲。唯一不同的,鼻息中嗅到的都是新鮮血液的味道。
“沒…沒事了?”
花想容垂下雙手,仰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花長歌,淺藍的衣袍上血點斑斑,沒有月亮的夜裡,那迸濺在他身上的血就好像冬日盛開的雪中寒梅。
花長歌躬身看了看她微白的臉色,就知道她嚇得不輕,收起短刀、捏了捏她的臉頰:“呦!你這常混廚房的,也會怕這個?”
“我又不動活物!尋常做菜的時候,都是她們弄死了,我才動手。”這也是小狐狸剛纔笑話她的,爲了讓倆人都聽清楚,她抓着花長歌的手臂起身時候,心念一動將包袱放在腳下。
“原來如此。”“是這樣麼?”
花長歌和小狐狸兩個,一前一後說着意思相去甚遠的話。
“來吧!我揹你!”
“你還背得動?”
“你才幾斤幾兩肉,快上來吧!血腥味太重,沒準會招來那個人的!”
明明說要揹她,可是花長歌卻沒有像每次一樣蹲下身,花想容直覺地猜測到一個不太好的可能。不免伸手扯了他一下,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受傷了。
“別看!會做噩夢的!”看着滿地的屍體,反手將花想容按在他的背上。
因爲修爲總是比哥哥們提升的慢,所以他不得不在武功上下苦功夫,還記得第一次走進山裡也和今天的情形差不多。從野獸的屍堆裡爬出來之後,他整整一個月沒有睡過安穩覺。
“你受傷了麼?”花想容驚覺原來他一直用身子擋住自己是這個意思,不免矮身提起包袱掛在他身上。
“上來!”不得不說,他這次還是大意了,若是他一個人,一定可以全身而退,不會掛彩的。
重新回到花長歌的背上,花想容雖然害怕,還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他們的周圍。
本以爲,大不了就是遍地的死屍,想要在宗派立足,這樣的一切她早晚都要經歷。可是這一眼看過去時候,她就傻了!
“你這丫頭,怎麼不肯聽話!”感覺到花想容環在她脖子前面的手不停輕顫,花長歌就知道她肯定是看了不該看的。
可是,望着他們周圍那些野獸死屍的上面,影影綽綽地隨微風飄動着縷縷瞪着綠油油眼睛的幽魂,她渾身都不好了:小狐狸!小狐狸!你快看!這…這都是什麼東西?你…你說…花長歌不讓我看,他看見的…和我看見的一樣麼?
“很明顯!”
“那怎麼辦?”
小狐狸的意思她懂,他是說不一樣,可是她下意識地衝口而出,卻不知道自己的意思小狐狸是不是也能明白。
花長歌聽不見小狐狸的話,訓人後良久才聽見花想容出言,不由得生硬的安慰她:“什麼怎麼辦?做噩夢可不要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