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彼岸就這麼在瑤宮住下,索寂一天只來看她一次,其餘時間都在閉關,可是瑤宮只有他們倆,辜彼岸簡直無聊死,沒事也只能無聊了。
正對着湖面發呆,目光落在倒影裡少女的脖子上,一個彼岸花吊墜折射着窗外投進的光,琉璃殼裡的紫蛟許久未出來,但辜彼岸並不知道里面有什麼,用手隔着琉璃殼摸了摸那團紫氣,去忽然一團光芒逐漸放大,她嚇得趕緊用手臂擋住眼睛,再睜眼時面前一個龐然大物對着她不停地輕叫,還親暱地用腦袋蹭着辜彼岸的裙襬。
遲疑地伸手摸摸那碩大的腦袋,辜彼岸詫異地問道:“紫蛟?你怎麼會在裡面?”
自己晃晃腦袋動動身體,想說話又不能說。
“我似乎是失憶了,我只記得我叫辜彼岸,對以前的事一概不知,這個墜子是一直在我脖子上的,你可以告訴我,是誰讓你在裡面的?”
紫蛟伸爪子比了比辜彼岸,低低地吼了一句。
“我?”辜彼岸指指自己,“別鬧了我哪有那麼大的能力。”
紫蛟別過頭,哼了兩哼,好像在說“愛信不信”。
“紫蛟,要不這樣,你帶我飛一圈如何?”辜彼岸靈機一動,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自己又多了一條自己紫蛟作伴,騎着出去兜兜風也好。
紫蛟仰頭一嘯,氣壯山河,在半空盤旋了幾圈舒展了一下好久沒活動的身體,然後飛到懸崖邊與地面等高的地方,辜彼岸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剛坐穩便感覺風聲呼呼,紫蛟已經開始了。
“要不以後我叫你阿蛟好了,怎麼樣?好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辜彼岸拍拍紫蛟的背,紫蛟翻翻白眼:“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在雲霧中鑽來鑽去,辜彼岸漸漸習慣了紫蛟的速度,也樂在其中,忍不住張開雙臂大聲歡呼,像個玩耍開心的小孩子,紫蛟所過之處,皆留下一串笑聲。
“哪兒是什麼?我們過去看看。”辜彼岸指着一處暗殿,命令紫蛟帶自己過去。
“好陰森的地方。”紫蛟由於體型太大回到了琉璃殼中,辜彼岸擡頭看向殿上的三個大金字“勾祭殿”。“勾祭殿?這是什麼地方啊?”辜彼岸探頭探腦了一陣見沒人,便大着膽子走了進去。
這個殿很大,兩邊是燃着的火把,把殿堂照亮,但總體依然幽暗,從遠處看跟鬼火一樣,正位上一把寬大的寶座,用鑲了金絲的黑綢鋪着,寶座兩邊各放一盞燈,背景是一個奇怪詭異的黑色圖案,像是個標誌一樣。
辜彼岸走了一圈,感覺也沒什麼,於是打算離開。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誰?”辜彼岸警覺地回頭看向身後,一個黑影在窗邊一閃而過,居然跳窗走了。辜彼岸緊跟在窗邊一躍而下追了上去。
記憶是沒了,功力還在,辜彼岸以絕對的優勢擋在了黑衣人面前:“你是誰?懷裡抱的是什麼東西?”
黑衣人戴着面罩,眼睛掃了她一眼,伸手扔出一個暗器,辜彼岸輕鬆躲過,回頭一看,居然是飛鏢。緊隨而來的幾枚飛鏢毫不留情,一不小心,左邊的肩胛一陣痛。
“你到底是誰?”
“不用你管。”黑衣人趁機向一邊跑去。
“站住!”辜彼岸利索地點了他的穴,“跟我比,你還嫩着呢。”辜彼岸拿過黑衣人手裡的包裹,打開一看卻見全是金銀珠寶。
“你怎麼那麼俗啊?偷這些有什麼用?你要我分分鐘送你一大堆,不過話說回來,你偷這些做什麼?”
黑衣人語調竟有些傷心:“娘生病,家裡沒錢。”
“所以你就來偷?不對,妖魔還有娘?”
黑衣人說道:“你看看我,老子是人。”
辜彼岸扯下面罩,仔細觀察了一番,確認是人,“你一個人怎麼在這裡?”
“我是來當小兵的,人怎麼就不能來這兒了?”
“還那麼囂張,”辜彼岸戳戳黑衣人小麥色的臉,“長得還挺好看的。”
“什……什麼?”
“長成這樣還敢來這裡,膽子挺大啊。”辜彼岸眯着眼睛笑道。
“你你……你什麼意思?”黑衣人瞪着她,氣鼓鼓的還挺可愛。
辜彼岸差點繃不住笑場:“我是說啊,你長得那麼好看,來這裡就不怕被妖怪們把皮扒去做現成的畫皮啊?”
“喂,你別嚇我啊!”黑衣人一臉驚愕,辜彼岸終於忍不住笑了,“你笑什麼?”
“我笑你太好騙了,這都信啊,好了,拿好東西去給你娘治病吧。”辜彼岸解了穴,把包裹扔給他。
臨走前,黑衣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沒見過你。”
“我?辜彼岸,叫我小岸就好。”辜彼岸說道,“你呢?”
“我叫阮榛,後會有期!”阮榛說着即刻消失,辜彼岸正準備離開,又見阮榛出現了。“你怎麼了?”阮榛扔過來一個小瓷瓶,說道:“這是解藥,飛鏢有毒。”
“謝謝。”辜彼岸這纔想起肩胛上的傷。
乘着紫蛟回到瑤宮,辜彼岸對着鏡子發愁,她根本夠不到傷口!
門突然被推開,索寂進來看到的卻是辜彼岸香肩半露但目瞪口呆的詭異畫面。
頓了頓,辜彼岸的尖叫隨之響起:“啊——”報個,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索寂皺了皺眉,徑直走到辜彼岸身邊,說道:“叫夠了沒有?”辜彼岸搖搖頭,又猛點頭。索寂目光掃過她露在外面的肩,光滑白皙的肩胛上一道已經發黑的傷口,明顯是中了毒。他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伸出手來:“拿來。”
“什麼?”
“解藥。”
“啊?哦!”辜彼岸把放在梳妝檯前的小瓷瓶遞給索寂。索寂拿過瓶子,不久傷口處傳來藥物刺激的疼痛,辜彼岸倒抽一口氣,卻傳來索寂的一聲輕斥“別動”。辜彼岸只好乖乖地保持姿勢不動。
透過銅鏡辜彼岸看見身後的索寂一臉認真,仔細地給她上藥,想不到一張邪邪的俊臉認真起來那麼好看,面具都擋不住。想到這辜彼岸開始偷笑,而因偷笑而不住顫抖的肩讓索寂不由擡頭看了一眼自己,辜彼岸收起笑看向別處,但微翹的嘴還是出賣了她的心情。
索寂上完藥把衣服重新拉到辜彼岸肩上,微涼的手指不經意間碰到白玉般的背,**的感覺讓辜彼岸不禁臉一紅。
“怎麼回事?”
“沒什麼,只是不小心被毒鏢劃到了。”
“當我是瞎子!阮榛偷東西把你傷到的。”
“又沒什麼,都過去了。”
“中毒也叫沒什麼,死了才叫有事是不是?”索寂一拂袖,大步離開房間,房門被大力地關上。
辜彼岸激動地揮着拳頭,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急忙停下手,但嘴角還是掛着一絲笑,看來索寂是在關心自己呢。
“該死的索寂。”巫梵危險地眯起眼,剛剛那一幕他可是盡收眼底,“辜彼岸你個沒良心的,笑什麼笑?”
“怎麼了,罵誰呢這是?”南宮無辰悠悠然走了過來,自從得知辜彼岸醒來,他家魔尊沒對人家做什麼,自然輕鬆了不少。
“我怕小岸太單純被索寂拐了。”巫梵癟着嘴巴說道。
“啥?”南宮無辰態度大轉,馬上做到巫梵身邊看瓊白,“小岸在笑什麼?”
“剛纔索寂碰到她了。”
南宮無辰眼睛瞪得老大:“你說什麼?碰她哪兒了?”
“肩膀。”
“肩膀?”
“小岸受傷中毒了,給她上藥。”
“中毒了?怎麼回事?”南宮無辰不由嚴肅起來。
巫梵不緊不慢地跟南宮無辰說了一遍。“不行,我得找索寂要人去。”巫梵拉住南宮無辰:“你去了至少被打個半殘回來。坐下,不就上藥這點事,至於嗎你。”
“那你剛剛反應那麼大幹嘛?”
“我是說小岸呢,真是的,上藥就上藥,笑什麼笑,不許你笑!”巫梵指着畫面中的辜彼岸,明顯是吃醋了。
“怎麼沒看見掌門?”南宮無辰問道,這兩天他進進出出,瀟湘殿快從冷石專用改成公共場所了。
“關鍵時刻閉關,怕是天劫要到了。”巫梵幽幽嘆了口氣,冷石從來不會在關鍵時刻閉關不出,除非有關渡劫之事。南宮無辰卻在想另一個問題:冷石若真是渡劫,自己該不該阻攔呢?
“呀!嘿!”
“哈!”
“我打!”
“不打了!”禁陌擺擺手,收劍回鞘。
“小陌陌,進步不少啊。”顧棋和禁陌拆了半天招,一點汗都沒有,倒是禁陌累的氣喘吁吁。
腰一叉,禁陌說道:“那是,我可是你師姐。也不知道小岸怎麼樣了,都快大半個月了。”
“才半個月,萬一她要閉關半年呢?”
“那我是有多無聊啊。”
“那簡單,你也閉關好了,關上個大半年到時候你倆一塊出來。”
“算了,我不合適,閉不過一個星期的。”禁陌很有自知之明地說。
“那你得好好跟小岸學學,否則你跟她差一大截了。你們同時進蜀山,能力又相同,現在你倒比她差了,爲什麼呀?不就是她比你勤奮嗎?”顧棋再次搬出這套說辭,目前只有拿她跟辜彼岸比才能促進她提升自己。
“誰說我懶了?我沒天賦而已。”其實任誰都看得出來,禁陌天賦遠高於辜彼岸,只是後者勤奮。
顧棋還一本正經地說上了:“你不是沒天賦,真的只是你懶而已,你要能用小岸練功時間的三分之一,我敢保證你分分鐘甩她一條街,人家可是憑藉後天的努力與汗水纔到這個程度的。”
“就你懂。”
“對啊,我懂。”
“你……”
“我,我怎麼啦?”
面對顧棋日益精進的油嘴滑舌,禁陌看他和自己同門的份忍住了一劍刺過去的衝動。
無水一人居住後山,從來沒有去過前山找過什麼人,有時辜彼岸、禁陌等人來看看她,有時她會去恕心崖上吹簫,讓風把簫聲傳播得好遠好遠。
她倒是常常在崖上看見那個男人,也就是來找南宮無辰地銀雀,幾乎是銀雀來十次有六七次都能看見無水,銀雀納了悶,爲什麼總是碰見那個女人?一吹簫紫自己還頭疼,真是見了鬼。
那一天晚上,無水站在崖上吹風,一時出了神很晚纔回去,沒走幾步就聽身後有輕微的聲音,回頭一看果然是他。
銀雀倒沒什麼動作,只是平靜地看着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而他逆着光,只感覺被鍍上了一層銀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