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69

“少夫人,您和錦少爺吵架可以,但不能把氣置在孩子身上啊。”李嫂見懷裡的念槿哭得有些可憐,心慌意亂間,語氣一改平日的溫和,說得有幾分責備之意。

涼歌不以爲意,繼續保持着淡漠:“我哪有把氣置在孩子身上,我只是暫時不想看到她而已。”

莫錦天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終是忍不住走上前來,把孩子從李嫂手中接過來,然後對李嫂說到:“您先下樓去。”

雖然莫錦天語氣平平,可是深蹙的濃眉讓李嫂不免擔憂,怕他們矛盾愈來愈烈,李嫂囉嗦一句:“錦少爺,您有話好好說,別對少夫人大呼小叫的。”

說完還不忘對莫錦天使了個眼色。

換做以前,她哪敢和莫錦天這樣說話,時間一長,倒也親如一家人。

李嫂一走,莫錦天一聲不吭的走到涼歌面前,把念槿遞給她,聲音沉穩道:“不管你有多生氣,孩子餓了你做媽媽的應該給她喂喂奶吧?”

估計是他心頭有一絲不滿了,所以連請求的話聽起來都有幾分指責的意思。

涼歌擡眸,看着他,冷着臉問:“你們莫家人都這麼不可一世嗎?”

她心裡的確是積憤成災,所以這個時候莫錦天說什麼她都會怒顏相向。

莫錦天面色一沉,覺得她不可理喻,黑着臉,憋氣道:“你要是因爲我們的事把氣撒在孩子身上,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她一直都那麼心疼念槿,哪會眼睜睜看着她哭着,可這次她連看都不願看一下,還讓李嫂把她放在嬰兒房,這不是明顯和他置氣麼。

“對我失望又如何,反正悲劇已經釀造了,你說我不依不饒也好,說我不懂順應你們製造的變故也罷,我都要問個清楚,因爲你們不是當事人,那明白那種突如其來的痛……”她說着說着眼淚就下來了,淚珠兒沾染在睫毛上,看上去十分的楚楚可憐。

“涼歌……”莫錦天忽地內疚,吃痛的喊了一聲,又把哇哇哭泣的孩子給她看,“你看念槿哭成這樣,你先喂喂她好不好?抱抱她也好啊?”

莫錦天試圖用孩子來安撫她的情緒。

涼歌的確有些疲憊,淚眼望着他,“喂完孩子,你可以送我去莫宅嗎?”

她開始和他講條件,那是因爲不相信慕楚克已經過世了。

一條人命不是他們的口頭宣佈,倘若果真如此,她怎會善罷甘休。

莫錦天愣住了,過了好久才說:“你先把孩子喂喂,接着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他溫聲細氣的言語對涼歌來說只是一種拖延,她心慌意亂,什麼也聽不進去,只說:“那不是你的父親,所以你一點難過都沒有,可是錦天,請你將心比心,如果換做是你,還能淡定自若的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莫錦天臉上有過一抹悲傷,唯有對她的不耐煩,她不禁失落的想,他們的感情轉淡了嗎?

但願她是在悲涼中胡思亂想吧。

“涼歌,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先喂完孩子。”他內心複雜,在說與不說之間反覆糾纏。

“如果你不帶我去莫宅,我是不會喂孩子的!”她頑固的和他生着氣,用這種方式威脅着他。

莫錦天有些惱了,雖說不是劍拔弩張,而是態度決絕,“好,既然你堅持要去莫宅,那從此以後別想再出錦園一步!”

她能置孩子不理,是他有些不能容忍的。

他冷漠的態度之下,她心裡所有的溫暖都因此而奚落,眼睛裡還兜着淚水,只是心頭的那一抹頑強讓她不要哭出來,她只是薄脣微動,用十分細微的聲音呢喃道:“好……”

只有越相愛,兩個人才會在一件事情上越拉扯不斷,最後除了兩敗俱傷沒有任何一方是好受的。

莫錦天抱着哭聲不止的念槿出了臥室,留下空蕩蕩的臥室帶來的孤寂,還有滿心疼痛的她。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着一顆,晶瑩反射了她心頭的悽惶,還有對莫錦天的失望。

她坐在牀上,望着黑麻麻的窗外,心情莫名的堵塞。

空茫的眸子在偌大的臥室裡盤旋,視線落定在慕楚克交給她的公文包上,她走過去,打開,一沓白紙上寫滿了黑字,全是慕楚克寫給她的。

上面的大致內容是,他選擇了最好的告別方式,覺得這樣的告別是他夢寐以求的……

她不敢看太多,那是因爲越看心就越慌怕,接受慕楚剋死亡的事實就越鮮明,她把紙張塞進去,把臉上的淚水胡亂的擦抹,心裡一直唸叨,不會的不會的……

還好有手機沒被沒收,她現在很無助,很想打個電話求助,可是翻來翻去,只有在金菲兒和東方睿之間停留,現在已經是夜裡,這個時候打電話豈不是嚇到菲兒,東方睿……他們雖然是朋友,可是爲了避嫌,她除了過節的時候禮貌的問候了下,平時甚少聯繫,不過他倒是打電話打得很勤,基本上是問問念槿的情況。

想到這兒,內疚感繞心頭,剛纔和莫錦天賭氣,竟然任憑念槿哭得聲音沙啞,還讓她餓肚子……

又是一陣眼淚,一個稍稍發怔,手指

輕輕一觸就給東方睿打了過去。

她原本想要掛斷電話的,卻因爲短暫的走神讓對方在超快的節奏下接了電話。

“喂,涼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是我乾女兒又折騰了?”電話那頭詢問的聲音裡帶着一絲輕快,只是涼歌嘴角一抹苦澀,到底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嗓子有些嘶啞,最開始的一個字未能吐露清楚,接着又有些吃力的說,“東方,我想離開這裡……”

估計是那一段彼此照應的時光,讓她把他當做親人般依賴,所以纔會在他面前願意展示柔弱。

電話那頭的東方睿做了短暫的沉默,很快即問:“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她能在難過時想到他,對他來說,是一種幸運,他很開心。

涼歌心頭很矛盾,想要說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不說又覺得心裡沉悶,所以在繁複的心情下,說:“我想出錦園,可沒有車子。”

她還是想要去莫宅一趟。

“現在嗎?”東方睿不太確定,聽她語氣好像很不開心,他有些擔心。

涼歌朝茫茫夜色看了一眼,心頭很是迷惘,想到自己已經和莫錦天結婚了,爲了避嫌,還是忍住那股立刻奔去莫宅的衝動,“明天吧,天已經黑了。”

她像是面對史無前例的災難,心灰意冷。

電話那端沉默,許久才說了一個好。

合上電話,涼歌站在窗臺許久,任憑寒意在身體裡侵襲,她知道那是心淡淡涼卻而導致的冷意。

莫錦天在嬰兒房忙得手忙腳亂,給念槿泡了奶粉後,又忙活着換尿布,不知道是認人的緣故還是其它,念槿一直不給面子的哭鬧,他在嬰兒房裡來回走動,嘴上不停的嚷哄到:“念槿不哭啊,媽媽人不舒服,今晚爸爸照顧你好不好?”

門外的涼歌聽到之後,鼻頭一陣泛酸,想要推門進去,但心裡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在平順心情後,才一臉淡漠的進去,接着面對他有幾分詫異的眸光,她沉着臉,淡漠的說:“我來給孩子餵奶。”

說完,面無表情的把孩子抱過去。

“涼歌……”他試着喊了一聲,其中的小心翼翼是他心頭萬分的在乎,他害怕她不理她。

涼歌冷眉冷眼,坐在嬰兒牀上,撩起衣服給孩子餵奶。

念槿一到涼歌的手上就不哭泣,那種感覺很神奇,在涼歌的心頭也是一陣欣慰。

她心說到:對不起寶寶,媽媽不是和你生氣,原諒媽媽,好不好?

旁邊的莫錦天至始至終默默看着,見她把孩子哄睡着,他才輕輕走過去,擁着她。

涼歌沒有反抗的原因是不想因爲爭執而吵醒孩子。

“老婆,老公從來不會做令你不開心的事,所以你不要難過,我相信爸會過得很好的。”他喉頭滑動,很是艱難的說。

希望這場暴風雨可以快點過去,而後是兩人無比幸福的生活。

他只有這樣寄託,然後各自的家庭各自安好。

在這件事上,最受委屈的莫過於涼歌了吧。

涼歌埋着頭,不禁冷笑,連擡眼的工夫都懶得,沉沉到:“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事?”

她忽然有些膩了聽這樣的話,聽似甜蜜的諾言,實際上是一句可笑的前言不搭後語。

莫錦天被她問住,只得滿是歉疚的看着她。

“很晚了,去睡吧。”她把身子側了側,面對孩子,一隻手輕拍在孩子的被子上,接着補充:“今晚我陪念槿睡嬰兒房了。”

莫錦天心一陣空洞,想要擁住她的雙手竟被她推得遠遠的,而且她還很反感的看了他一眼。

莫錦天無奈,只好答應,“那好吧。”

他的確該給她留一絲喘息的空間,但不想她思想進死衚衕,又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現在是睡覺的時間,一切事情等天亮再說吧,念槿她很黏你,你說過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的。”

明明是安慰的話,爲什麼說出口就像是在要挾她呢。

莫錦天心頭一陣懊惱,歉意的眸光一直落在她清秀的臉龐上。

涼歌眼裡滋生着薄怒,斜眼看着他,忿怒自當難消,帶着冷嘲道:“莫錦天,你以爲我會被打倒嗎?在沒有揭掉你們一家人的惡行前,我是不會輕易認輸的!”

她已經在努力的剋制那抹由恨意帶來的不甘,可是他這些話難免不激怒她。

在爭吵時,會忘了從前所有的甜蜜,想要一爭高下,想要試探他愛自己究竟有多深,在層層剝開發現是互不相容後,纔會用盡所有力氣去和他抗爭。

莫錦天眸光瞬間一冷,臉色也繃得緊緊的,似乎沒想到從她嘴裡會說出如此毒辣的話來。

迎着他陌生的視線,涼歌面色不驚,冷漠着說:“我要休息了。”

既然他覺得她陌生,何不做個陌生人。

如果她稍稍一個溫柔,會不會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以前爲了和韓少偉在一起違逆他的意思,現在爲了莫錦天有個長久的廝守一樣操碎了心,而他連一絲難過都沒有……

如果是死亡,他應該抱以旁觀

者的冷漠態度嗎?

莫錦天,你真殘忍!

因爲心頭揣着憂心事,涼歌整夜都睡得很淺,好在念槿一夜沒吵鬧,這會兒仍在甜睡當中,她把懷裡的孩子拍了拍,輕聲道:“念槿,你乖乖的,媽媽辦完事就回來抱你。”

雖然念槿還聽不懂這些,可是她總覺得母女連心,只要是發自心底的話,她一樣可以感受到。

忍着頭痛的難受簡單的洗漱了下,因爲不想驚動莫錦天,所以她直接下了樓,然後給東方睿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好似等候多時,直接告訴她車子已經到了錦園的大門口。

估計莫錦天昨晚睡得比較晚,所以涼歌下了樓也不見臥室有所動靜。

與東方睿有兩個月沒有見過了,他的髮型改變了,連發色也漂染成了低調的亞麻色,與以前充滿活力的金黃色不同,不過怎麼看都不失他富於異域風情的迷人氣質。

他站在車門前,見她走來,忙迎上去,從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一針見血的問:“昨晚是不是一夜沒睡?”

涼歌摸了摸冰冷的臉龐,尷尬一笑,“是有些失眠。”

東方睿脣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意,輕柔的,舒緩的似一陣清風,在這個薄霧繚繞的早晨,給人一種清新的舒適感。

“一夜不睡,眼袋厚重,黑眼圈可以趕上煙燻妝了。”他溫柔的嘲笑,又誇讚她,“不過這樣還是掩蓋不住你本身的美。”

涼歌是他見過素顏最美的女孩,雖然穿衣打扮樸素得像個在人羣堆裡看不見的路人,不過接觸下來,身上那股淡然的氣質,還有面容的清秀,讓他總覺得她與別人是與衆不同的。

所以纔會對她無怨尤的付出。

“謝謝。”她沒有心情附和他的玩笑話,只是禮貌又顯得生分的說了一句謝。

東方睿已經習慣了這種疏離,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去莫宅幹什麼?他呢?”

他挺拔的身姿站在她跟前,將她顯得十分瘦小。

“去找我爸爸。”她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提到這個就不免委屈難過。

“伯父怎麼了?”東方睿聲音跟着着急起來。

涼歌擡眸,迎上他擔憂的眼神,心裡一片惶惑,忍不住一聲嘲弄,“連你都會擔心,偏巧有些人不會。”

她撒氣一般的暗怪莫錦天,覺得身爲慕楚克的女婿,他竟然毫無悲愴心情的告訴她,說他已經過世了……

她不住的搖頭,不知是想擺脫對他不好印象的蔓延,還是不想沉溺在那種自惱的情緒裡。

東方睿一臉疑問,看她那無精打采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正準備開口,目光與涼歌身後的男人四目交對。

對面的男人眼裡明顯的噴發着怒火,他一時之間想不了那麼多,一把將涼歌拉了過來,將她護在身後。

“涼涼,去車裡!”東方睿情急的說。

趁還有一段距離,他試圖將涼歌立刻帶走。

涼歌短暫的愣了愣,反應過來便打開車門,正邁腳上車時,只聽莫錦天怒火朝天的說:“慕涼歌,你今天只要敢上這個男人的車……”

他終是說不出決斷的話來。

他發現在氣怒面前,他除了討哄她,幾乎不敢拿他們之間的幸福開玩笑。

連孩子她都可以漠視了,他又何其重要。

忽然變得不自信起來。

難道是他錯了嗎?本以爲是一個最好的結局,竟然間離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昨晚我已經給念槿餵了奶,所以你也退讓一步吧,我要去莫宅找你媽媽問個清楚,如果我爸真的過世,那與你莫家脫不了干係,我不要什麼,我只要事實!”她回過身,站定腳,意態堅定道。

東方睿一直掩護着涼歌,雖然莫錦天沒有走過來,但依然是一種防備狀態。

這樣的舉動讓莫錦天心頭醋意大發,無奈妥協,“你要去莫宅可以,那也必須是我送你去!”

他的女人哪容得其他男人獻殷勤。

涼歌不希望他的妄自尊大,回到:“這是我和你媽媽之間的事,你最好不要摻和!”

她雖然反應慢,但一些事之後想來便覺得是早早蓄謀好了的,不管莫錦天知不知情,在她醒來後他應該如實相告,而不是如一個棒槌敲到頭頂,告訴她慕楚克已經過世了。

一個人的生死若是一句話就能夠闡明,那又何苦在幾家人的恩怨里拉扯。

“慕涼歌,你是我的女人!”他分貝高了好幾個度,強硬的宣示。

涼歌內心禁不住一顫,面色雖然起了一絲波瀾,但很快恢復平靜,繼而忽略他那些霸道的話,對東方睿說:“我只有你這一個朋友,所以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只好來煩擾你,如果你願意幫我,那就麻煩帶我去莫宅一趟。”

她在他身側,滿含期許的注望着他。

東方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拉着她的胳膊就朝銀色的豪車走去。

見她對自己的話無動於衷,莫錦天的心腔囤積的怒火終於掖藏不住,一個箭步上前,扣住東方睿的肩膀,起手就是一拳掄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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