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愷眉峰輕凝了下，淡然解釋：“我剛纔給修塵打了個電話。他告訴我的。”
沈玉婷驚愕地睜大眼，“表哥，修塵連溫然生理期這種女孩子的私事也告訴你，他還真不拿你當外人啊！”
“我本來就不是外人。”
顧愷不以爲然地接話，薄脣抿出一條堅毅的直線，想起剛纔在飾品店裡溫然說的話，他心口又一陣悶堵，要是她知道自己是她親哥哥，哪裡還會不願接受他送的一個髮夾。
沈玉婷疑惑地眨了眨眼，眼神探究地看着顧愷，從早上顧愷得知她約了溫然一起逛街，就自告奮勇地要跟她們一起時，她就覺得奇怪。
一上午，不論她們買什麼，他都大方刷卡，還親自挑選髮夾送給溫然，所有的行爲，都不正常。
別說溫然會有想法，就是她，也有想法。
她之前雖聽墨修塵說過，溫然可能是顧愷要找的妹妹，他對她感覺特別，但那也只是可能，溫然不一定就是。
今天看見顧愷對溫然好，她心裡甚至有過一個自私又bt的想法，希望溫然不是顧愷要找的妹妹，他對她的感覺，會變成另一種感情，如此一來，溫然和墨修塵之間，就會出現裂痕……
那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立即就被她壓在了心底深處，她暗自警告自己，不許有那樣齷齪的想法，她表哥根本不是那種搶朋友妻子的男人。
“表哥，你真覺得溫然就是表妹嗎？可是，表妹下巴處有痣，溫然沒有啊。”
盯着顧愷看了半晌，也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異樣，沈玉婷好奇地問。
顧愷轉頭，漆黑的眸子看着沈玉婷，深吸了一口氣，說：“然然下巴處原本是有痣的，後來取掉了。”
“真的？”
沈玉婷雙眸驚愕圓睜，難道，溫然真是她表妹。
顧愷點頭，神色變得嚴肅，握着方向盤的力度也緊了一分，猶豫了下，還是告訴她說：“我用瞭然然的頭髮做dna鑑定，她確實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是你的小表妹，不過，這個消息，我還沒有告訴然然，目前只有修塵，我，以及我爸知道，如今又多了一個你。”
沈玉婷難以置信地看着顧愷，耳畔再次閃過墨修塵對她說的話，以及顧愷對溫然的態度……
她心裡，分不清是開心，還是失落。
潛意識裡，她竟然不希望溫然是她表妹，她對墨修塵還沒有完全死心，如果溫然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那她還好受些。
可是，溫然是她表妹，她必須把對墨修塵的感情斬斷，一絲不留。
“玉婷，這件事，我暫時還不想讓別人知道，特別是然然，你要保密。”
顧愷從鏡片裡看着她，語氣溫和地說。
“我知道了。”
沈玉婷猶豫了下，又問：“你既然找到了表妹，爲什麼不和她相認呢？”
顧愷薄脣輕抿，聲音微顯生硬：“我現在不想讓然然知道她的身世，再過些日子吧。”
溫然身邊的危險已經夠多的了，周明富雖然被抓了起來，但還有一個肖文卿，隨時隨時，都可能用然然來要挾墨修塵。
若是讓她知道，溫然就是他們尋找了多年的女孩子，那她不知還會做出什麼陰狠歹毒的事來。
當年，肖文卿確實是想害死溫然的，若非後來被溫洪睿一家所救，又把她下巴處的痣取掉，搬了家，還把她打扮成了另一個樣子，她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哪裡逃得過他們的毒手。
每每想到這些，顧愷就心疼，自責到不行。
“然然既然是我表妹，那她，真的是當年救了修塵的小女孩？”
沈玉婷問出這話時，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交叉在一起，顧愷的回答，讓她心裡絕望到荒蕪：
“是的，當年我說救他的小女孩是我妹妹，並非胡說八道，事實證明，然然不僅是我妹妹，還是當年救了他的那個小女孩，只不過，她把那些事都忘了。”
“她怎麼會忘了呢？”
沈玉婷的聲音疲憊而無力，她知道顧愷不會弄錯，他說是，溫然就一定是了。
“她被深度催眠了。”
別說一個小女孩，就是一個成年人，被深度催眠，也能失了記憶。
沈玉婷哦了一聲，把頭轉向窗外，不再說話。
車廂裡，突然安靜下來。
顧愷從後視鏡裡看着發呆的沈玉婷，心下一軟，輕聲說：“玉婷，修塵和然然，是註定了要在一起的，從十幾年前他們相遇的那一刻開始，就結下了緣，今生今世，他們只會爲彼此動心。”
沈玉婷緊緊地抿着脣瓣，鼻端一陣酸澀。
她喜歡了墨修塵那麼多年，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她一直覺得，他不可能真的找到那個小女孩，更覺得，他不可能真的愛上那個小女孩。
他那麼冷心冷情的一個人，對所有異性都冷漠疏離，唯獨對她，還算是溫和，偶爾也會笑笑，關心一句。
她不相信什麼註定，哪來那麼多註定。
可是，她又不能不接受眼前的事實，自從回國那天，墨修塵去機場接她，交談時，每提到溫然，他就溫柔下來的眼神和語氣，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沒希望了。
明明知道，卻不願放下，這纔是最痛苦的。
顧愷輕聲嘆息，溫和的聲音帶着一絲猶豫，響在寂靜而狹小的車廂裡：“你一定不會相信，然然並沒有完全忘記修塵，哪怕是被催了眠，不記得之前所有事，她也沒有把修塵給忘了。”
他這話出口，沈玉婷臉色微微一白。
緩緩轉頭，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發紅，她抿緊了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溫錦說，然然從小到大就會做一個夢，夢見她當年救修塵的畫面，還夢見那些人，對她施針……”
最後一句，顧愷的聲音突然變了。
他釋放出的氣息，帶着濃濃寒意，車廂裡的溫度，一瞬驟降。
“表哥，什麼施針？”
沈玉婷被顧愷突變的神色嚇住，一時間忘了自己的悲傷，怔怔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