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瞬間百轉千回了無數猜測,卻始終沒有問出口。羅茂昶臉上帶着僞裝的淡然等待着,等着龍匪妄給自己答疑解惑,因爲他知道,要是龍匪妄不主動開口,自己問了也是沒有什麼作用的。
龍匪妄好像是已經把剛剛說要給羅茂昶透底的事情忘了一般,半天再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會議室的門口,似乎是在等着那幾個老傢伙的到來。
這樣的沉默對於羅茂昶來說,反倒是一種折磨。畢竟自己是被龍匪妄加急催回來的,可是來了卻是一直在這乾坐着,心裡不免有些怒意。
再加上剛剛龍匪妄話明明已經到了嘴邊,現在卻不知道因爲什麼嚥了下去,實在叫他摸不着頭腦。
在腦海裡斟酌着,思來想去,修長的手指在架着二郎腿的膝蓋之上微微摩擦着,暴露了羅茂昶心裡的複雜。
但是最終,那一股不平之氣和好奇心還是戰勝了其他的思想,羅茂昶將一隻手臂放到會議桌的桌面上,和龍匪妄一樣,手指在桌面上不安分地畫着圓圈。
“你剛剛不是和我說要跟我透透底,怎麼,忽然就不說話了?”說到這裡,羅茂昶似乎要緩和氣氛似的,臉上露出些笑意,但是這笑意只是流於表面,眼底依舊是一片冷色,“難道是怕我不支持你?”
話音未落,龍匪妄就倏爾擡頭看他,幽森的瞳孔裡露出複雜神色,半點美感也無,只讓他覺得頭皮一緊,略有些後悔自己說的話。
而還沒有等羅茂昶開口不救什麼,會議室外就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人影未見聲音先到:“阿昶,你不必問他,這次危機要不是因爲龍少,也不可能出現!”
說着,一個一身黑色西裝,白色襯衫金色領帶的中年男子就走進了會議室,這中年男子身後跟着的,是其他七七八八的中年人,甚至有幾個年齡已經極大,雖然看上去精氣神十足,但頭髮已經大半斑白。
顯然,這個中年男子是這些人的領頭人。而這羣人,就是擎天集團的股東們,也是羅茂昶和龍匪妄口中的“老傢伙們”。
“施董,話可不能這麼說,您要是這麼不客氣,匪妄倒是不知道怎麼應對纔好了。”
龍匪妄在座位上頭也沒擡,相反一聽到施駱彥的聲音,他就漫不經心地將本來擡着的頭也低了下去,眼底閃過淡淡的厭惡之色,甚至眉頭都微不可查地皺了起來。只是那麼彷彿對着空氣說話一樣,應答着施駱彥的話。
帶着身後的老傢伙們在會議室裡坐下,隱隱對龍匪妄呈現一種包圍之勢,施駱彥嘴角露出笑容,給人一種狡猾如狐的感覺。
看樣子,龍匪妄纔是今天的衆矢之的啊。
羅茂昶心中如是想,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雖然他和龍匪妄相同,對施駱彥那個老狐狸都沒有半分好感,但是面上工作怎麼說都是要做足。
“今天您這麼氣勢洶洶,可是要嚇壞我了。施董是有什麼事情要宣佈嗎?
”
冷笑一聲,施駱彥擡手鬆了鬆自己的領帶,露出的鑽石領帶夾帶着極易辨識的標誌,西裝的面料更是考究,手腕袖口下若隱若現的名錶,胸前故作紳士而露出的方巾,無一不體現出這個施董的身家不菲。
身爲擎天集團第二大股東,施駱彥在這個集團裡有着怎樣的話語權,應該是無人不知的,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站出來說幾句,畢竟擎天集團的利益就事關他們的利益。
更何況,他早就看龍匪妄獨斷專行的樣子不順眼了,雖說這麼多年,龍匪妄的手段能力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一直被龍匪妄死死壓着一頭,自己又不是沒有財力人力,爲什麼不能由自己把這擎天集團握在手裡呢。
所以,施駱彥倒是算好了,這次怎麼也要想辦法把龍匪妄好好地整治一番,讓他知道應該怎麼做。
“傾世戀丟了。”
就在施駱彥想着怎麼樣說話,才能顯得更有氣勢,更能給龍匪妄一個下馬威的時候,龍匪妄卻突然自己主動開口,依舊是淡漠疏離的神色,眼神沒有聚焦在會議室的任何一個人身上,反倒是像在欣賞自己的手一般。
但是龍匪妄嘴裡說出的話,卻像是一記重磅炸彈,一下子砸在了會議室裡的董事們的心裡。
身爲擎天集團的內部人員,這些董事自然是知道傾世戀是被擎天集團、被龍匪妄設法盜竊走的,但是爲了公平起見,當初制定計劃還沒下手的時候,集團內部就定下協議,到時候傾世戀到手了,就轉手賣出國,按股東比例分成,免得造成內部對寶石的覬覦,到時候擎天集團自己內訌壞了事。
只是,本來說好的轉手賣出,卻在傾世戀到手後遲遲沒有動手。不是沒有買家,而是龍匪妄一直力排衆議,不允許將傾世戀賣出。
股東們都十分不滿,尤其是施駱彥,恨不得讓龍匪妄滾下總裁和董事長的位子,但是無奈,龍匪妄纔是這擎天集團最大,他們這些股東反抗也沒有用。於是,傾世戀便一直沒有賣出。
而現在,傾世戀丟失的消息,無疑比龍匪妄不許轉賣傾世戀還要糟糕千萬遍。
聽到龍匪妄突然開口說的話,離龍匪妄最近的羅茂昶,纔是最受衝擊的那個人。
本來一直覺得傾世戀遲遲不賣對於集團來說只是危險,但是擎天措施向來嚴密,估計也不會真出什麼事情。可是,自己剛將龍匪妄和傾世戀失竊有聯繫的線索透露給秦悅忻,回來就聽到了傾世戀已經丟失的消息。
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的羅茂昶,現在是終於明白了剛剛龍匪妄問自己那句話的意思了。難怪要問幫不幫他,傾世戀丟失,最大的責任方就是龍匪妄,要不是他不早點出手,現在也不至於受這麼大的損失。
但是羅茂昶知道,自己不能也跟着以施駱彥爲首的董事們來責備挖苦龍匪妄,龍少的性格他清楚,就算是整垮了他一次,除非徹底了結他,否
則,只要龍匪妄一翻身,這個人必下萬劫不復之地。
雖然自己也有在擎天獲得更高權位的野心,但現在,應該不是合適的機會。
羅茂昶逼迫自己冷靜,一雙閃着算計光芒的眼神悄悄掃過那些和自己一樣吃驚的股東,似乎只有施駱彥和龍匪妄兩人是早就知道情況了的,其他人都和自己一樣矇在鼓裡。
“哼,龍匪妄,你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不覺得羞愧嗎?這件事因你一個人而起,你還在這不緊不慢?”
施駱彥絲毫沒有給龍匪妄留面子的意思,言辭之間咄咄逼人,眼神更是凌厲如劍,像是要把龍匪妄身上的肉都挖去一樣。
終於從對自己的手指的欣賞裡抽神,龍匪妄擡頭,嘴角微微撇了撇,露出些許不耐煩的神情,表情雖然沒有什麼兇狠之色,但是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卻微微上挑,盯在了施駱彥的臉上。
瞬間,就如同被吐着血紅信子的毒蛇嘶嘶微鳴着盯上了一般,施駱彥幾乎想打個寒顫驅散周身包裹上來的寒意。這充滿威脅和陰狠的眼神,沒有什麼威脅之意,但是就好像多年浸泡在極度兇險的環境中久了,那眼神就自帶着那種讓自己極爲膽寒的氣息。
猶如附骨之疽一般,甩也甩不掉,只能任由他蠶食掉自己的意志和軀體。
施駱彥無意示弱,但卻不得不把目光從對視中抽出,假裝看了看時間般低頭看向腕間的表。
這回輪到龍匪妄冷笑一聲了:“施董,什麼叫因我一個人而起?是我扔了傾世戀,還是我請人來偷了傾世戀?”
“你……!!”
施駱彥氣急哽住,一口氣卡在喉嚨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帶出來。
其他股東其實都分別是龍匪妄和施駱彥兩派的附庸物,只有看戰爭硝煙瀰漫的份,沒有資格插話,只能臉上各種便秘的神態,看着龍施二人的臉色。
冷靜了一下,施駱彥重新回到他那勝券在握的神色中,臉上甚至還帶着一絲嘲弄,但是眼神依舊不敢和龍匪妄對視,那種感覺實在讓他太不舒服了。
“哼,龍少倒是會說話,要不是你不願意出手傾世戀,怎麼會有今天失竊一事?再說,傾世戀的保管一直是你負責,如今傾世戀丟失,還不是因你而起?”
站起身,龍匪妄乾脆背對着一衆股東,一屁股坐到了會議桌上:“因我而起又怎麼樣?丟了,就是丟了。”
沒想到龍匪妄竟然能說出如此無所謂的話,施駱彥倒是一瞬間呆愣住了,不知道從何下手纔好。
好在龍匪妄其實也只不過是爲了氣一下施駱彥,沒過幾秒,就接着說道:“之前的保管,我並沒有負責,我記得我是交給了楊董,讓他將傾世戀保管在公司的保險箱裡,密碼也只有楊董一個人知道。”
那個楊董聽到龍匪妄的話,看着周圍人一瞬間射到自己臉上的目光,頓時面如土色,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