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即使手段卑劣

“什麼條件都可以?”蘇陌含笑回問。心想着,林夢音從很久以前開始身體便不好,在林家的時候是經常調理,但見效甚微,每日服用湯藥難免也會傷了身體,畢竟是藥三分毒。如今不能如願有身孕後,便後悔將那藥給了她?可惜,爲時已晚,到了她手中的東西,又豈會再輕易拿出來?

林夢音見蘇陌的話中之意似有些鬆動,並不強硬,她其實想過那藥對蘇陌而言基本沒什麼用,蘇陌是個最重視利益的人,她極爲誠懇的點頭回道:“是,什麼條件都可以。”

蘇陌半眯着眼眸望着遠處,遠處有幾座山峰,山峰重疊間,白霧繚繞,恍若仙境,微風襲來,亂了兩頰的發,她長指輕攏起烏髮,微笑恍若不遠處的雲霧,着實令人捉摸不透,“若我想要你趙家的少夫人之位呢?只要你讓賢,我就將那藥給你。”

對於林夢音而言,什麼最重要?身份和地位,皆是不可或缺的。林夢音之所以拉下臉來求蘇陌,是因爲最近幾日在趙家頗受冷遇,她進門已經幾個月,可肚子始終沒有動靜,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多了。

可是,蘇陌的條件,竟是令林夢音驚了魂,震了魄!

那是因爲,蘇陌的條件那是她無論如何也給予不了的!而蘇陌原本就沒有想過將那藥還給她!

林夢音面黑如炭,忍着怒氣冷聲問道:“你當真不會還給我?”

“原來趙少夫人還是沒有弄清楚事實,那藥是屬於我了,而非屬於你。你若想要,是求我,而非是還你。再者,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趙少夫人想要什麼好事兒都佔盡,實在是有點兒癡心妄想。不如有時間好好想想該怎麼讓出趙家少夫人之位。”蘇陌言語頗冷的說道,話語譏諷之意以及逼迫之意竟是不容人忽視。

若是他人對林夢音說了這一番話,那人必定會悽慘下場,可這一番話偏偏從出自了蘇陌的口中!而且還是林夢音曾經有所虧欠的蘇陌口中!

林夢音面色慘白,她竟然猜不透蘇陌此番話究竟是不是真的!難道說蘇陌想要的是趙家少夫人的位置?想到這裡,她渾身一顫,汗毛直立,竟是心底開始恐懼了。

“戲已開場,若趙少夫人無其他事情,那麼,我要去看戲了。”蘇陌轉眼之間眉眼間又是流轉着笑意,絲毫看不出剛纔的凌厲逼迫的樣子。

林夢音如臨大敵般的看着蘇陌悠然瀟灑離去的背影,若蘇陌所圖的是趙家少夫人之位,那麼她需要注意和防範的不是懷有一子之事,而是詭譎多端的蘇陌!

在林夢音望着前方失神的時候,她的身後不遠處立着兩人。

那兩人分別是人稱煞王的墨王祁墨和鎮南王之女雲珊郡主。

二人正巧聽到了林夢音和蘇陌的對話。

一時之間,二人都是靜默了下來。

原來,蘇陌所求的是趙家的少夫人之位?蘇陌仍舊念念不忘的是分趙五公子趙臻!

上官雲姍擡眸,見到祁墨陰沉的臉容。

從蘇陌口中所出的話,瞧着那語態神情,應是蘇陌心中所想。

長袖之下,祁墨的雙手暗暗緊握,他的神情除去陰沉之外,竟是無比的沉靜,彷彿是暴風雨來襲之前的極致沉靜,壓抑的駭人氣息彷彿烏雲罩頂。

直到前方久久失神的林夢音消失在眼前後,祁墨和上官雲姍才前行。

回到座位的蘇陌剛剛坐下,蕭婉珊便拉着蘇陌的手低聲詢問道:“那趙家的少夫人是不是想要尋你的麻煩?”雖然那趙家的少夫人看上去待人挺溫和的,可那眉眼之間偶然泄露的卻是那不將人放在眼中的高傲和不屑。雖然林夢音也是大家族之女,可卻感覺與蘇陌相差甚遠,因爲蘇陌似乎有一種天生的貴氣,而那貴氣似乎與生俱來,融入了骨子裡靈魂裡的,所以無需對人擺出高傲的姿態,也會令人打心眼裡覺得蘇陌是天生的大家之女,而林夢音倒是顯得小氣了些。

只不過,現在的蘇陌處境不同,所以蕭婉珊害怕林夢音會刁難蘇陌。

“我無事,她或許想要刁難,但你認爲我是任由他人刁難而不反擊之人嗎?”蘇陌的這聲反問壓得極低,只有蕭婉珊一人能夠聽見。

果然,聽了蘇陌的話後,蕭婉珊先是一愣,緊接着便是暢快的低笑,“你絕對不是。哈哈哈。”

蘇陌勾起脣角,也笑了,且笑得發自真心。或許近日沒什麼好事,但是認識了蕭婉珊,一個能夠帶給人快樂的女子。

“剛纔我就尋思着,其實這戲也不是那麼好,以後就不讓爹費盡心機地求人弄票了,我也看得出來,你其實也不太喜歡聽戲?”蕭婉珊看着看着就有些索然無味了,忽然想到還不如帶着蘇陌去她的家中轉一轉,然後她娘肯定熱情的親自下廚給蘇陌做幾道拿手的好菜,她現如今已經好久沒有吃到娘做的菜了。

蘇陌點頭,“是有些無趣。”

“不如,我們走?”蕭婉珊現在滿腦子都是吃的,對臺子上那認真唱戲的人也沒了興趣。

蘇陌向來最令人難以捉摸的是她的耐心,即使面對她不喜歡的人或者事情都能夠如常對待,且還能做到讓人看不出息怒來,簡直如親友一般。所以即使臺子上演出的戲她不喜歡,亦能欣賞到最後,甚至是到了最後還能評論一二。此刻見到蕭婉珊無意留下,便笑着道:“好,我們走。”

“帶你去我家走一走,然後嚐嚐我孃的手藝!”話落,蕭婉珊牽着蘇陌的手便靜悄悄的離去。

二人前腳剛走,趙臻忽然寒冽的眼眸看去,自剛纔時她便是注意到了蘇陌,也知林夢音找蘇陌說了話,多日不見,蘇陌仍舊如往日,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林夢音緊咬着牙,似乎要將所有的牙都咬斷,她怎會沒有看到趙臻看着蘇陌離去的背影失神!蘇陌剛剛對她說,想要她的趙家少婦人之位,眼下,趙臻卻是對蘇陌用了心!蘇陌,一定要除去!不知道娘現在準備的如何了,是否天衣無縫?

乘坐着馬車一路說說笑笑到了蕭家。

蕭家的門院並不大,但是卻很精緻,看得出蕭家的主母很是會打理。

最初遇見的是笑父,見到蘇陌的時候,有些詫異,不過卻是和藹的說道:“婉珊向來調皮,還請蘇小姐擔待一些。”

聞言,蘇陌也有禮的回道:“蕭伯父客氣了。”

蕭父也不再多言,而是讓蕭婉珊帶着蘇陌去見見蕭母。

蕭母是個保養得宜的婦人,從她的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婉珊剛開始進屋的時候,蕭母沒有見到蕭婉珊身後的蘇陌,而是直接就拉着蕭婉珊道:“你的婚約已經解除了,你說不想見到那兩個人,我與你爹說了,將他們攆得遠遠的!婉珊,千萬別傷了心,天下間的好男兒許多,我兒這麼好,肯定能夠遇見更加稱心如意的。”

蕭婉珊沒料到蕭母見到她後第一句話就是她的那樁荒唐的婚事,她拉住蕭母,低聲提醒道:“娘,我昨日與你說的,救我一命的蘇陌小姐,我請她到家裡了。娘,你可要好好的表示一下,好好的感謝一下她,要不然你的寶貝女兒現在可是在監牢裡受罪呢。”

聞言,蕭母這才注意到門前的蘇陌,聽了蕭婉珊的話,她立即走山前去,一下就熱情的抓住蘇陌的手,“原來是蘇陌小姐救了婉珊!太謝謝了!婉珊被我慣壞了,在外面總是闖禍。”

蘇陌有些不習慣與人太過親熱,她天生性子清冷,她微笑回道:“我並未做什麼,只是提醒了一句而已,與救命之恩牽扯不上,伯母無需在意。”

“有時候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可大多數人是不會開口的,蘇陌小姐能開口提醒一句,便是已經是恩德了。蘇陌小姐還沒有用午膳呢吧?我今兒個高興,親自下廚!”蕭母鬆開蘇陌的手,她能感覺到蘇陌對人的接觸有些不自然,且她是瞭解這些貴族之女天生的防備,不過她並不介意,吩咐了下人伺候好蘇陌後,她就挽着袖子直奔廚房而去。

而蘇陌也來不及阻止蕭母,出來蕭家,讓蕭母親自下廚,她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蘇陌,你別在意,我娘就是那個性子,只要遇到高興的事兒,她肯定就會下廚。我娘做菜特別好吃,外面各種酒樓的大廚子都是比不上我孃的手藝。我平日裡想要吃孃親自做得菜特別不容易。我就將你拉來,一是爲了讓你來我家熟悉熟悉門,二是爲了讓娘下廚。今兒個你第一次來,我娘肯定會做好多的菜!太高興了!”蕭婉珊說着說着,嘴中的口水險些留了下來。

蘇陌忍着笑,道:“原來如此,你個小饞貓。”

蕭母和蕭父都是好客之人,也沒有許多商戶有的巴結和算計,極爲平和隨意。

蕭母的手藝的確是令人眼前一亮,怪不得蕭婉珊會說若是蘇陌想要胖起來,就多來幾次蕭家,肯定能夠胖一圈。

送蘇陌回去的路上,蕭婉珊說起了她的爹和娘,她爹甚是寵愛她娘,雖然蕭父身邊有一名小妾,而那小妾是在她爹被親人下藥所害才納進來的。她爹多年來眼中只有她娘一人,且二人非常恩愛。蕭母也是個任性的人,蕭婉珊與蕭母完全是一個性子,蕭父雖然無奈,可基本都是放任且寵着的。

蘇陌聽着,竟然生出了幾分的羨慕之意。就算是讓她時常陷入夢魘的前世家人,似乎也難以見到父母之間恩愛場景,在大家族中,父母之間可以相敬如賓,卻基本沒有相愛如癡。其實,現在想來,生在寒門,也未嘗不是一件幸運之事。

不知不覺間便到了蘇家。

此時已是盡黃昏,半邊天都是豔美的奪人眼目的晚霞。

因爲天色已晚,蕭婉珊送了蘇陌到了蘇家門口後,便趕了回去。

蘇陌站在門前,回眸,漆黑的瞳眸望着天邊雲霞,短暫的失神。

“蘇陌。”

身側傳來男子的低聲呼喚。

蘇陌收回了思緒,看向了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男子。

竟是他。

“民女見過墨王。”蘇陌收回目光,低者眼眸施了禮。

祁墨深眸凝視着她漸漸彎下去的腰,緩緩擡起頭看向了天邊耀眼的豔紅雲霞,輕輕的啓口道:“本王有些後悔了。”

蘇陌眸光一緊,防備的望着祁墨,眼前之人曾在不久前說過但願日後不再見,可此刻,竟是有了悔意?這是她不想見到的,因爲他隱藏的甚多,當然,還有他身邊有一個上官雲姍。

“民女不知墨王是何意,若墨王無事,民女要進府了。”蘇陌淡漠的回道。

瞧着蘇陌想要逃離的樣子,祁墨不知爲何竟笑了,妖媚逼人的笑容比那天邊的晚霞更加華光逼人,“本王決定不對你放手了。”

就在剛纔那瞬間,他已想的明明白白,若對她放手,他必定一生悔恨,所以,他會無所不用其極的將她攬入懷中,成爲他的女人。

即使,手段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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