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證據不足切先不論,那若是凌姬讓你去坐聖上的龍椅你也會去?”
“豔兒不敢。”
“吳秀女不守禮數在先,本王也不考慮將其留在宮中。來人。將護國大將軍之女護送回將軍府,另外派一名御醫跟去救治,以後不得再進入西宮。”
“是。”
“其餘人退下吧。”
唐千夙有些莫名其妙,跟着那些秀女就要退下。
“燕紗凌,你留下。”
其他人退下,花胤珣翹着二郎腿問:“你果然在意本王選妃的事對吧?”
“不對。”
“那麼……元寶,呈上來。”叫元寶的小廝將一個藥盒子呈上來。花胤珣繼續說,“這是痱粉,在你房間裡找到的。”
唐千夙哭笑不得:“既然是在我房間裡找到,爲何胤王方纔不說?”
“因爲本王着實不喜歡吳豔兒,所以乾脆借你的手將她趕走。”
“殿下用詞可要謹慎,我從來沒伸過這樣的手。”
花胤珣也沒打算跟她大講道理,反正他只是要一個藉口懲罰她:“本王向來最討厭麻煩,既然吳豔兒簡單處置,你也一樣,從今日起到書房抄寫婦德內訓。”
這人是不是隨口就能定別人的罪?還是信口開河那種?唐千夙不想跟他多說,點頭應是。
嚴雷站在門口聽到這人說話,幾個白眼不斷丟過來,明明是他自己下的手,結果還把罪責加到別人身上,是不是皇室之內的人都這麼無恥。
鳳緋夜是,花胤珣也是如此。
嚴雷不打算再進這個門,因爲花胤珣太讓他想要刺殺啦。
這人說話不算話之外,嚴雷說着轉身就要走,正好唐千夙也回過頭來。
雷子晃眼一看,走了兩步,停下腳步之後,猛然回過頭看向唐千夙,然後驚呆了。
這人是燕紗凌沒錯……
可這模樣分明就是唐師弟的樣子。
唐師弟……燕紗凌……花十三娶了的媳婦兒,啊,雷子臉皺成了包子,吶吶走了過來問:“怎……怎麼回事兒啊?公主你……”雷子磕磕巴巴半晌,忽而走到花胤珣面前:“十三師兄,這……你沒騙我?”
“你還需要人騙?”
“啊……”雷子哽了半晌回頭看向唐千夙,“咋,咋回事兒啊?”
唐千夙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對他伸出拳頭最後敲向自己的胸膛,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經常做的動作,雷子一看眼睛就紅了。
唐千夙叫道:“雷子。”
“……”雷子眼睛裡已經有了淚花,咬着嘴脣,男兒剛強的眼眶熱得溶化,眼淚啪嗒就掉下來,“唔……”哽咽着走上前,一把將唐千夙抱住,“師弟……”
說完直接大哭。
這哭聲他壓抑了很多很多年,那深刻的感情就有多深刻的痛苦,這些年一直就埋壓在他的心裡,無處傾訴,無處痛哭。但在看到唐千夙的這一刻,悲痛與思念如同洪水絕提。
花胤珣看着抱在一起的那兩人,有些於心不忍擰起眉頭,忽而他起身,舉步離開了正殿,走了殿門挺遠,依舊能聽到雷子的哭聲,一遍一遍傳過自己的腦海。
許久之後。
西宮蘭亭之內,花胤珣獨自一人坐在亭子中央。
嚴雷面色嚴肅地走到了他跟前。
花胤珣放下手中的卷軸,淡淡看向他。
兩人沒有說話,花胤珣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嚴雷看着這人,忽而雙膝跪在地上給拜了大禮。
“十三師兄,這些日子是我錯怪你了。”
知道唐千夙就是燕紗凌之後,嚴雷忽而明白了花胤珣所有的用意。花胤珣從來不跟他解釋他的動機,但此刻他卻忽而全能能明白花胤珣的目的。
花胤珣看着他,臉上也沒什麼別的表情,只是示意他在對面坐下。
嚴雷抹了一把臉,眼睛還是紅紅的,卻像個孩子一樣笑着看花十三。
“我在這世上沒什麼親人,寶哥跟唐師弟還有耀祖是我最親的兄弟,現在寶哥跟耀祖都不在了,唐師弟就是我最親的人,我……我謝謝你把他帶到我身邊。”
花胤珣聞言目光投向他:“我可從來沒把她帶到你身邊的意思。”
嚴雷一囧,連忙擺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很感謝你……”嚴雷這會兒忽而想到,“不過,你把唐師弟給娶回來,是爲什麼?”
花胤珣垂下眼睫,思考了許久,又朝嚴雷伸出手:“還要僱我嗎?”
“我……我沒錢了,真沒錢了。”嚴雷這會兒也不覺得花胤珣跟他拿錢有什麼不對了。
花胤珣這會兒從自己的錢袋裡,把嚴雷原本給他的那個錢袋,還有四個銅板如數放在了桌上,嚴雷的面前。
“雷子,換過來,我僱你,成嗎?”
嚴雷看着花胤珣認真的眼神,忽而坐得筆直:“只要我嚴雷做得到,別說僱,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若是我想讓你幫我監視你唐師弟呢?”
“什麼?那不成……”嚴雷看着花胤珣嚴肅的表情,反對的意見忽而嚥了下去,花胤珣似乎有很大的事兒要交代給他,“這件事關係到唐師弟?”
花胤珣:“以唐千夙的性格爲什麼這三年她活下來了,卻一直沒有找鳳緋夜,你有想過她這三年都做了什麼?”
嚴雷搖頭:“我還沒來得及想呢,也沒來得及問。”
“她不會完全告訴你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有人正籌劃着要殺她,而她也在想方設法扳倒那個人。”
“所以……你想讓我跟在她身旁,給你監視她的舉動。”
“總算你還有能想明白的事。”
嚴雷沒聽出來這話人家在挖苦他,嚴肅着一張臉說道:“那你之前還說也想殺她呢!而且你把她娶回來還對她那麼不好,我怎麼知道你是爲了她好還是爲了讓她不好。”
花胤珣想拿桌上的書敲他:“我不能對她好。”
“爲什麼?”
“我對她好,她會立刻走掉。”花胤珣看着雷子完全不理解的模樣,說道,“這麼跟你說把,那個想要殺你唐師弟的人,想利用她殺了我。”
“唐師弟要殺你?怎麼可能!”雷子被說得越來越不懂了。
花胤珣將一個信竹放在了嚴雷的錢袋旁:“我現在沒有把握能留她多久,或許你認爲我討厭她,而我也真的很想討厭她。但我不在的時候,雷子,好好守着她,幫我看着她。”
嚴雷看着花胤珣半晌,又低頭看桌上那個可以僱十個殺手的錢袋,那四個銅板,一個信竹,嚴雷擰着眉頭,將桌上的三個物件都手下了。
“我現在還不能確定要不要給你寫信,但你若真的是爲了唐師弟好,我會知道該怎麼做。”
花胤珣點頭。
兩人就此別過。男人之間有些感情,不管是友情還是感激,在某個瞬間就能建立起來,這樣不溫情也不柔軟,但卻是很堅定。
夜幕垂落的西宮,燈火輝煌。
花胤珣看着書房的燈亮着,光線從門口與窗戶照射出來,仲夏夜的風習習吹過,他走到入內,透過屏風,看着把書桌絆倒窗前的唐千夙,拿着筆埋頭抄內訓。
寫了一會兒,隨手拿起一旁的蒲扇在那扇風。
這傢伙,冬天的時候都不怕冷,夏天倒是扛不住了。
花胤珣的手輕輕的搭在了室內的柱子上,手掌微微起了白霧,一層薄薄的冰蔓延過書房的房頂。
唐千夙的扇子搖了兩下,慢慢的扇子就放在了一旁不再扇動,方纔悶熱的夜晚,忽而涼風習習,格外舒服,她就一直埋頭寫字。
花胤珣轉身走出了書房,書房離他的寢宮很近,元寶端着消暑的綠豆湯過來:“主子,這天給悶熱的,估計明日要有大雨,您喝杯冰鎮的綠豆湯解解暑。”
花胤珣直接越過那碗綠豆湯,頭也不回地說:“本王不喝,拿到書房去。”
書房?凌姬不是在那兒?“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