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黃一天和蔣大寬之間前世並沒有什麼瓜葛,因爲黃一天在前世得勢的時候,蔣大寬早就被提拔到了省裡,位置是一個廳的副廳長,但現在的情況下既然相遇了,而且兩人成了對手,黃一天覺的眼下對蔣大寬的打擊必須趁熱打鐵,他絕不能讓蔣大寬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最大的傷害。
想讓一個不是很乾淨的人下來,儲存在黃一天腦子裡的辦法成千上萬,但他心裡清楚,最直接有效的辦法還是在政治不作爲腐啊敗上做文章。
這個文章如何做,如何做的好,那就是每一個人的智慧所決定,黃一天自認爲自己是有有智慧的人,當然也就要做出有智慧的事情。
原本風起瀾涌的胡集鄉政府大院隨着關助理被帶走調查後,再也沒有人眼紅朱家有的提拔,導致朱家友順利通過縣委組織部考察正式提拔爲黨委委員、副鄉長,朱家友的提拔讓鄉里一些真正有能力想幹事能幹事的幹部們看到了希望,甚至有人這樣認爲,朱家友都提拔了,我爲什麼不可以?
一時間,以黃一天爲首的鄉領導帶領胡集鄉幹部上下團結一心幹好工作,鄉里各項工作欣欣向榮,鄉幹部涌現出久違的幹工作激情。
朱家友任副鄉長後,很是高興,一次夫妻兩人玩了男女之間的遊戲之後,問老婆郝佳麗,你怎麼知道黃一天不會打擊我,只要我們配合好他就會提拔我?
郝佳麗對於朱家友的政治修養很是鄙視,但是已經做了他的老婆就要對他負責,於是說,朱家友,你認爲黃一天和你有過不和諧,所以會打擊你,那是你對黃一天的理解不深,因爲黃一天的野心不是一個小小的鄉鎮,胡集對他來說也就是一個小小的舞臺,在舞臺上做出一番作爲之後,就會到另外一個更高的舞臺去表演,不斷不斷的更換舞臺,不斷的提升,那纔是黃一天最求的目標。
而對於你來說,目前的位置根本就不對黃一天造成任何的威脅,對於不對自己有威脅的下屬,而且以前是同事,如果是你,你是拉近還是打擊?當然要拉近,這樣不僅可以獲得好的名聲,而且可以利用提拔你,來拉攏更多的人,這纔是做人的境界。
郝佳麗不在仕途,但是研究仕途。
郝佳麗和黃一天不是夫妻,但是研究黃一天很透。
朱家友問,下面我們還如何?
郝佳麗說,按照他的要求把你分工的工作做好,是目前最應該也必須做的事情,只要跟着黃一天的腳步,以後他高升了,你也就機會跟着高升。
朱家有的心理還是很有納悶,奶奶的,黃一天真的會繼續升遷?
不管朱家友如何想的,黃一天還是安排他協助鄉人大主任丁廣超儘快把龔老闆飼料廠的問題處理妥當,畢竟此事自從他上任後開始處理,期間斷斷續續幾次反覆後拖延了相當長時間。
黃一天做事從不喜歡拖泥帶水,他要求丁廣超和朱家友務必在半個月之內徹底解決飼料廠相關一切問題,保證飼料廠退還老百姓耕地的同時,對老百姓的補償款必須到位。
領導發話,下屬自然不敢怠慢。
丁廣超和朱家友得到黃書記的指示後立刻去了一趟飼料廠,找到飼料廠的龔老闆向他發出最後通牒,“飼料廠十天內再不搬遷,鄉政府拆遷辦強行採取措施。”
龔老闆當着丁廣超和朱家友的面苦着一張臉倒也並未多說什麼,他心裡非常清楚,以前罩着他的蔣大寬縣長被免職了,吳大觀鄉長也成了縮頭烏龜。如今的胡集鄉徹底成了黃一天的地盤,就連丁廣超和朱家友也不過是他的爪牙,他一個搞企業的人,本來就應該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不該牽扯到別人的鬥爭,可是以前已經參與了,就要付出代價,以目前的架勢,憑什麼跟鄉政府叫板?龔老闆頭一回覺的自己頭頂的天要塌了。
商人重利。
事情到了節骨眼上,龔老闆最關心自己的利益最大程度得到保障,他知道眼下飼料廠的命運掌握在黃一天手中,要想擺脫困境必須從黃一天身上想辦法。龔老闆心裡琢磨,“不怕領導沒有缺點,就怕領導沒有愛好,只要領導有愛好,那麼一定會過關。”
又是一個週一的上午,難得陰雨綿綿的天氣終於放晴,太陽一出來整個世界頃刻間變的溫暖舒適,胡集鄉政府大院內道路兩旁的垂柳泛着青色隨風搖擺,滿眼春色讓人不覺心情舒爽。
讓大家感覺奇怪的是,鄉黨委書記黃一天的辦公室裡今天一早破天荒緊閉辦公室門,這讓上午過來準備向領導彙報工作的下屬不得不駐足門口觀望一時有些搞不清狀況。
自打黃書記到胡集鄉走馬上任後,他公開頒佈的頭一條公告就是,“每一位鄉幹部上班時間必須開門辦公!”
按理說,對於每一個鄉里的幹部來說,“開門辦公”應該是常識,既然黨的幹部是爲了全心全意服務老百姓,上班時間當然應該開門辦公,接受監督,否則老百姓連門都進不來,還怎麼爲老百姓服務?關起門來做什麼,誰知道?
這世上很多事就是那麼令人匪夷所思,一旦一種現象成爲一種常態,很多人便墨守成規,就像胡集鄉政府前任一把手書記總是習慣關門辦公,於是底下很多科室上行下仿也養成了關門辦公的陋習。
直到黃一天到胡集鄉擔任一把手後,立即糾正這樣的不正之風,要求必須開門辦公,必須接受羣衆的監督,必須讓老百姓辦事好找部門好找人,同時制定規章制度,對違規定者嚴格查處。開始的時候,還有人不習慣,等到查處了幾個人,其他的人再也沒有什麼不習慣了,關門辦公的陋習纔得到改變,,因此今天當下屬們聚到黃書記辦公室門口見書記辦公室門關了,一個個心裡不免嘀咕,“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黃書記怎麼也關門辦公?”。
有人跑到一牆之隔的黨政辦打聽:“黃書記在辦公室裡嗎?怎麼今天關門了?”
黨政辦的秘書回答說:“剛纔飼料廠的龔老闆進去找黃書記有事,一進門就隨手把門給關上了。”
衆人這才紛紛點頭若有所思表情,再看書記辦公室門估摸一時半會開不了,索性坐在黨政辦公室耐心等候。
此時的黨委書記辦公室裡,龔老闆正坐在黃一天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滿臉真誠”,他剛纔已經把隨身帶來的一份重禮擺放在黃一天面前。
一個看起來極其高檔的深木色首飾盒裡裝着一對龍鳳鴛鴦手鐲,按照龔老闆的說法,這對手鐲是行業內知名大師打造。
現在,這對“知名大師”打造的手鐲就靜靜躺在黃一天眼前的盒子裡,散發着淡淡清木味的首飾盒底層鋪設了一層看似厚重的紫絨,那對龍鳳手鐲正靜靜的躺在絨布上,手鐲做工的確相當精美,儼然價格不菲。
黃一天兩眼盯着那對手鐲看了一會,心裡不禁好笑,“看來龔老闆這個老東西也是黔驢技窮了,居然大白天捧着這麼貴重的一對手鐲跑到自己辦公室來?他想幹什麼?用錢鋪路從自己砸開一個口子?讓自己鬆口處理飼料廠佔用老百姓耕地一事?
奶奶的,老子也是有智慧的人,能這麼弱智,他這是把自己當成見錢眼開的人嗎?不是他弱智就是老子弱智?”
龔老闆見黃一天見到盒子裡手鐲那一剎那臉上並未露出自己心裡期望的驚喜神情,心裡不由一沉,他心裡尋思,“完了,看來黃一天人不大胃口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真是小瞧了。”
既然人已經來了,禮物也捧出來了,龔老闆即便是心裡沒底也只好把這齣戲繼續唱到底,他伸手將辦公桌上的首飾盒輕輕往黃一天面前推,口中客套:“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還請黃書記收下。”
黃一天擡眼看向龔老闆,這位外表看起來斯文的企業老闆在兩個月前還曾在鄉長吳大觀的蠱惑下跑到縣啊紀啊委實名舉報自己,現在卻又給自己送禮?
他變臉的速度倒是挺快。
黃一天腦子裡盤旋了一會,衝他公事公辦口氣:“龔老闆,你知道自己的行爲叫什麼嗎?這叫行賄領導幹部?你這是違法,明白嗎?”
龔老闆臉上露出尷尬神情,他忙不迭衝黃一天連連擺手:“黃書記,黃書記,你可千萬別誤會!我知道以前我腦子糊塗上了某些人當,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一回,我保證以後一定堅決按照黃書記的指示,絕不會再被居心叵測的人蠱惑。”
“被居心叵測的人蠱惑?”
黃一天臉上露出幾分耐人尋味,他揚臉看向龔老闆,眼神裡滿是鄙夷:“你說的被人蠱惑指的是吳大觀吧?我記得吳鄉長一向待龔老闆不薄啊,怎麼現在吳鄉長失勢了,龔老闆立馬掉轉船頭準備跟他劃清界限?”
龔老闆聽出黃一天話裡譏諷味道,儘管心裡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難受,臉面上卻還得裝出逆來順受表情附和道:“黃書記真會說笑話,我們生意人都盼着和氣生財,不管是吳鄉長還是黃書記,在龔某人心裡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