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新年 信件 未卜先知的母親

新年,就快來到。

熱鬧的新年和孤單的自己,這些都讓林瑞亞惱火,當然,惱火的直接受害者就是經常來電話關心的汪小米。

既然提到了汪小米,我們就先拋開林瑞亞說說汪小米。和林瑞亞分開後的小米,獨自一個人坐上了回家的列車,當然,在一路思念的咣噹聲中,汪小米睡了很久很久,夢到了好多好多關於林瑞亞的事情。汪小米清楚的記得,在那個殘破的農村雜院裡吃的大餐,韓琦和周蘭眼睜睜的看着林瑞亞逼着汪小米吃完了如山一樣的饅頭;汪小米在夢裡又看到了那個長髮披肩,有着迷人的笑容,一件米白色大衣配上修長的牛仔褲,從容的折磨着自己的林瑞亞。

“嘿。”汪小米笑了聲,睜開了眼睛看着身邊陌生的旅客,忽然記起林瑞亞已經不在身邊了,忽然想起林瑞亞已經快到家了,就匆匆的拿出手機,發了一封問候的短信。

不過讓汪小米惱火的事情隨之開始了,林瑞亞忘記了回汪小米的短信。

“好兒子,你可回來了,補習怎麼樣?寢室裡沒人欺負你吧?媽給你留的豬蹄和大蝦,快點,來,快點放下,看看你,怎麼瘦成這樣了呢?媽給你寄去的吃的收到沒?”一進門,汪小米還沒來得及扔下手裡的大包小裹,就發現自己插一句話很難。

“媽!”他迫不及待的打斷了媽媽的話:“你怎麼每年回來都問一遍阿?”

“還不是你太讓你媽和我操心?”一個戴着方塊型眼睛的人從裡屋走出來,橫眉冷豎:“掛科了沒有?那個什麼破籃球有什麼好打的?整天就知道搶來搶去的,旁邊還有一羣女孩子叫喚,你就不怕影響學習?”這個古板的教授級人物,就是汪小米的父親,高大的身材,筆挺的襯衫,一絲不苟的頭髮,一眼便知這是個泰斗級的文學家,不過其實汪小米的父親是個高級工程師,學機械工程的,壓根和文學扯不上關係。

“爸媽,我回來了。”汪小米吐吐舌頭,有了一絲家的感覺,不過早就醞釀好的計劃汪小米還是要如期執行的。

“媽,我沒考好,掛了兩科,你得給我預備補考費用。”汪小米覺得氣氛還行,趕緊坦白。

“你!你你你!你還有臉說,你還有臉要!”汪父高聲訓斥着,步步緊逼,汪小米後退兩步,告饒道:“爸,你別生氣,都是些政治馬列,我對那個不感興趣,您讓我仔細鑽研的機械工程我可沒敢鬆懈。”汪媽也在一邊攔住了汪父:“還不都是你,非叫我小米學什麼機械,我早說他不感興趣不是,都怪你,都怪你。”汪父被汪媽一扯,頓時沒了脾氣,癱坐在沙發上,這一幕讓汪小米忽然想起了瑞亞,汪小米忽然發現他和他的父親如此之像,連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害怕的程度都是如出一轍。

其實汪小米並沒有掛科,作弊這個幾乎所有逃課大學生都用的伎倆,汪小米自然早就小有成就,加上平時籃球聯賽爲學校殺進全國50強立下了汗馬功勞,系裡老師也都私下裡達成了不爲難運動特長生汪小米的共識,所以汪小米只要還能去考試,一般是不會掛科的,不過有另一件事讓汪小米不得不掛上幾科,不知道原因的請回憶汪小米貸款陪林瑞亞實習考察的段落,汪小米自然要想着還給陳翔欠款的。

就在回到家的第一個夜晚,汪小米失眠了——她是不是也正想着我呢?

其實很多時候,汪小米根本不知道林瑞亞在做什麼,林瑞亞從不允許汪小米過多的踏入自己的生活空間,比如現在遠在兩地,汪小米卻不能打一個電話給林瑞亞。

失眠的夜晚太黑太黑,黑暗從每一個角落裡蔓延開來,吞噬着本來不多的空氣,讓人窒息,卻害怕睡去,因爲害怕一旦睡去,就再不會醒來。

“林瑞亞啊林瑞亞,你在家裡做着什麼呢?”汪小米對着天花板自言自語。

時間和空間對我們的兩個主人公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林瑞亞這個時候同樣沒有睡覺,在那裡寫着一封信,這封信是給汪小米的,字字句句充滿了一個懵懂女生的真愛,瑞亞根本沒想到這封信會讓別的人看見,而最終看到這封信的人,卻確確實實的不是汪小米。

人有的時候無限的迷戀科技,卻在有些時候迷信着古老的遺蹟,當電話普及到了孩童的時代,卻有人想得起書信這樣的上古產物,這個人就是瑞亞,她也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夜裡想起了遠方的小米,於是找到了失傳已久的原稿紙,書寫下了自己的思念,當然,地址是郵寄到小米家中的。

不過這封信就好像男女主人公一樣的命途多舛,在林瑞亞把它扔進郵箱後就失去了本應該屬於它的軌跡:

第二天的郵差取信的時候相當的馬虎大意,把這封信扔到了市內郵寄的專箱內,於是這封信就到了市郵政局。

而市內郵政局的郵差發現這個地址明顯是外省市的,於是就隨手就把這封信扔在了辦公桌上。

之後這封信件在這個辦公桌上躺了足足十三天,又奇蹟般的被這個大意的郵差發現,並且退回到跨省郵政。

再然後這封信件又在路上耽擱了整整4天時間,終於在林瑞亞寫成這封信後的第19天的上午到達了汪小米所在的城市裡。

總之,汪小米有幸搭乘了與這輛郵政專列同時進站的客運列車返回學校,在車站與自己的父母告別。

而這封信在第二天上午,卻奇蹟般的出現在他家的門口,被汪小米的媽媽看見了。

自然有如所有的好奇家長一樣,汪小米的媽媽和爸爸拆開了這封遲到的信件,於是兩位已經不再年輕的老人,目瞪口呆了半天。

最後汪小米的下場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剛到學校的汪小米接到了家裡的電話,父親語重心長的和他探討了好多事項,這包括結婚和責任,也包括學業和未來,也包括人生和哲理,當然最後汪小米的媽媽搶過電話,只用了一句話就讓汪小米把剛喝進嘴裡的飲料全部噴了出去:“下次把那女孩給媽媽帶回來,媽看她對你挺好,別欺負人家,名字還挺好聽,叫瑞亞,挺好挺好。”

別的倒沒讓汪小米吃驚,但是媽媽張口就道出了瑞亞的大名,這讓汪小米愣了許久。

父母的不反對讓汪小米的境遇沒有變的糟糕,但是另一方面,作者要告訴各位的是,辜負一個女生期待的下場將會是多麼的可怕:

林瑞亞在苦苦等候了汪小米二十多天的回信之後,絕望並且憤恨的殺回了學校,於是汪小米不得不哭喊着冤枉背誦了400個英文單詞。

慶幸的是,汪小米知道了他的媽媽並不是會占卜的巫師,也不用再懷疑自己的哥們出賣了自己。他知道了自己的媽媽完完全全是偷看了自己的信件後才發表了那番先知一樣的言論的。當然,自己並不是一個巫師的兒子,這個消息確實令人欣慰。

讓人期待無比的假期,讓大家覺得精彩的假期,就這麼無聊的結束了。最後是汪小米和林瑞亞的無限爭論:究竟是誰毀了誰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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