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您怎麼了?”不明白李獲真爲何忽然間那般大的怒氣,溫玫不由得訥訥開口問道。
李獲真沒有說話,眯眸看着溫海,見他對於自己的氣怒視而不見,只是狠狠地瞪着華溪煙,一副和她死磕到底的模樣。
“溫二公子所言極是!”華溪煙笑着點點頭,“公主受了委屈,此事自然不能就這麼結束!”
“李大人說,是不是這樣?”華溪煙轉頭看着李獲真,像是真的在徵詢他的意見一般。
碰到豬一樣的隊友,還能如何?華溪煙明白李獲真是想息事寧人,若是此事就這麼瞭解了,那麼今天的一切便無人再提,那真正的天煞孤星,也沒人注意。但是溫海卻是這麼一副刨根問底的模樣,是生怕這把火燒不到自己身上不成?
溫海回過神來之後,已經見到通一大師席坐在地,而身前一個木製的圓盤模樣的東西,正飛速旋轉着。
“通一大師剛剛說,這寺中確實是有靈邪之物,溫二公子你說,這東西是不是我房中找到的那片小小的龜甲?”華溪煙神色自然地問着溫海,一副求知的模樣。
王嵐湊近華溪煙,小聲道:“在我看來,那龜甲不過是死物,自然算不上什麼,要是說靈邪之物,活着的才最可怖!”
王嵐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卻是猛地戳到了溫海心裡。他銳利的目光立刻看向王嵐,見她只是盯着那個木盤,顯然剛剛的話不過是玩笑之語,但是卻在溫海心中掀起了滔天拘留。
華溪煙也爲王嵐的歪打正着所折服了,看着溫海瞬息萬變的臉色,便覺得賞心悅目至極!
木盤上有一顆黑曜石的滾珠,正在不停地滾動着。木盤上面刻畫着繁複錯綜的紋路,還有稀奇古怪的梵文,華溪煙看不明白。衆人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那珠子在盤上不停地滾動、滾動,沒有絲毫停下的跡象。
無人說話,衆人的目光都凝在那顆黑曜石上,寂靜的屋裡只有石頭滾動的聲音。
華溪煙知道怕是溫海用內力控制着那黑曜石,不讓它停下,而他也知道,那石頭一旦停下,指向的方向,必定是溫家院子的東南方。
華溪煙冷笑,看着溫海額頭逐漸滲出的薄汗,想着你不讓它停,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不多時,寂靜的院子忽然間吵鬧了起來,似乎是有人們奔走相告的聲音。衆人正疑惑間,便見到一個小和尚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衝着通一大師道:“大師,不好了,寺內走水了!”
通一大師的眼睛緩緩睜開,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似乎並不在意。
溫海的心裡卻是咯噔一下,一股心驚之感沒有來地襲遍全身,他立刻出聲問道:“是哪家院子走水了?”
這小和尚並沒有見過溫海,於是誠實答道:“是東南方向溫家的院子!”
下一秒,便見溫海衝出了屋子,轉眼間消失了身影。
“娘沒事吧?”溫玫自言自語地說出這麼一句,也拉着溫琳快步跑了出去。
“三哥,你說好好的院子怎麼會走水?”王晉湊近王齊身邊,低聲問道。
“我怎麼知道!”王齊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看着一邊雲淡風輕不爲所動得華溪煙,心下老是隱隱覺得此事和她有關。
華溪煙與王齊的目光凝於一處,緩緩開口:“咱們家和溫家也是世交,溫家出了事,咱們是不是也要去聊表慰問?”
你真的是去慰問的不是去落井下石的?王齊心中想着,但還是點點頭道:“是該去看看。”
看着這幾個人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王瑱雖說有些無奈,但是終究沒有開口說什麼。
“秋日天乾物燥,再加上今日實在不是個好日子,真是奇事層出不窮。大師你說是不是?”雲祁忽然出聲,對着通一大師說道,一副悲天憫人的口氣。
通一大師冷眼看着雲祁,見他笑意溫潤,儀態翩翩,幽深暗沉的眸中神色不明,嘆息一口道:“公子所言極是,既然如此,咱們也去看上一看。”
雲祁挑眉,隨即有禮道:“大師請!”
通一大師當先邁步走了出去,雲祁看了華溪煙一眼,擡步跟上。
“雲公子!”柔嘉公主忽然從屏風後邊走了出來,將手中的摺扇遞給雲祁,“張大師筆力果真非同凡響,今日一見,此生無憾!”
剛剛雲祁所說的張大師的畫作便是畫在他的摺扇上,柔嘉公主此次遞了出來,雙手捧着那柄玉骨扇,神態嬌美,面容婉約,傾城無雙。
雲祁並未看柔嘉公主一眼,只是接過那扇子,一言不發地出了屋子。
柔嘉公主不在乎雲祁這般態度,只是看着那抹風流身影漸行漸遠,神態癡然。
出了院子,那玉骨扇在雲祁手中轉了兩圈,頃刻間,化爲灰燼。
“你這是做什麼?好好的扇子……”華溪煙看着前一刻還價值連城的扇子忽然間便隨風消散無形,不由得有些心疼地說道。
“心疼了?”雲祁眉梢挑起,好笑道,“這種扇子我多的是,你要是想要,我送你一把。”
華溪煙無語,想着她要男人的摺扇做什麼,於是道:“我是說那張大師的畫作。不是千金難求?”
“千金難求如何?反正髒了。”雲祁撇撇嘴,不以爲意地道。
華溪煙瞬間明白了他口中的髒了是什麼意思,想着要是柔嘉公主那個的美人聽見這話,會不會再次暈死過去?
“不若,你替我畫一把?”雲祁忽然俯身,對着華溪煙輕聲道,“我一定好好保存,不讓任何人碰!”
“我畫的可比不上張大師千分之一!”華溪煙笑道,“你拿出去就不怕損了你雲公子身份?”
“自然不會!我見過你的畫作!”雲祁拿一幅“別想瞞我”的表情看着華溪煙,忽然加了一句,“今天爲了幫你我都出賣了色相,你不得補償補償我?”
雲祁說着,忽然間越湊越近,聲音更低了幾分:“把今天沒做完的事情做完如何?”
王齊等人爲了避嫌,很識相地換了一條路走,但是通一大師卻是在兩人前邊,雖然離得不近,但是由於內力深厚,對兩人的話也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回頭道:“佛門重地!”
雲祁微微彎着的腰並未動彈,微微眯起的鳳目斜斜地衝着通一大師飛過去一個極爲不屑鄙夷的眼神。
通一大師不再說話,轉過頭,似乎是眼不見爲淨,頃刻間消失無蹤。
雲祁這纔開始心滿意足地做自己“剛纔沒有做完的事”。
二人自然是姍姍來遲。雖然來得最晚,但是並沒有錯過精彩的戲份。只見那熊熊烈火,照亮了半邊天。
華溪煙眨眨眼,離得很遠她都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高溫。衆多僧侶忙忙碌碌,一邊防止着火勢蔓延,一邊抓緊時間救火,但是那火卻是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
“真是一把好火!”王齊搖着扇子走到了二人面前,搖頭晃腦地說道。
“溫家這院子是保不住了。”王晉接口,頗有些幸災樂禍。
“院子沒了是小事,人沒事才最重要。”王嵐說着,撇撇嘴道,“溫家有的是錢!”
華溪煙轉頭看着幾人,問道:“人沒事?”
“除了溫夫人被煙嗆了幾口之外,主子沒什麼事,只不過有幾個下人受了些傷罷了!”王齊說着,忽然間問着華溪煙,“二妹,這火可是你縱的?”
華溪煙本就清亮的額眸光被這熊熊的火光更是映襯得明亮異常,她的眼底光彩熠熠,似乎也是燃上了一把火一般。她的聲音似乎在這火的高溫下更加柔和了幾分:“三哥真是說笑了,我哪來的本事在溫家放火?”
“可是這火勢這麼大,絕對是人爲!”
“說不定那不乾淨的東西就在溫家,溫家這是報應不爽了!”
不得不說,今天王嵐的運氣不錯,雖然每句話都是瞎猜的,但是都說到了點子上。
“溫海也想到了必定是人爲放火,所以剛剛帶人去查了。”王齊說着,忽然間眨眨眼,“你們說他可時能查出些什麼?”
“溫二公子本事大得很,自然可以!”華溪煙笑着接口,語氣中說不出到底是讚歎,還是諷刺。
漆黑的夜空由於這大火而明亮無比。溫家的院子都是用的上好的木材建造,雖說是耐用結實,同時也是極爲耐燒,以至於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那火勢依舊勇猛無比。
華溪煙緩步走到溫海附近,輕笑道:“不知溫二公子可是找到了縱火之人?”
溫海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死死瞪着華溪煙,本就猙獰的目光由於火光的映襯而猩紅無比,像是染了血色:“華溪煙,你最好祈禱此事與你無關,否則,我絕對饒不了你!”
“敢問溫二公子哪一次是饒過我了?”華溪煙黛眉挑起,似嘲似諷地道,“自己沒本事找到縱火之人,便推到我身上?”
說道這裡,華溪煙忽然朝着溫海邁進了幾步:“就算此事和我有關,你又如何?”
溫海猛地伸手,便要掐華溪煙的脖頸,但是不料,橫空卻是出來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攔住了他的動作。
世間只有一人,能將那素白的顏色,在這漫天的紅光之中,穿出一片清華無雙。
雲祁站在華溪煙身前,對着溫海淡笑道:“溫二公子不是要縱火之人?祁倒是抓住一人,溫二公子不如看看?”
說罷,梓易便拉着一個人出現在溫海面前,溫海看着那人。雙目瞠大,露出極爲驚駭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