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紅

辰溪問景祺澤:“既是如此,那我們便等收稻後請人建大棚吧,就請上次幫我做壓井的那個工匠可好?我覺得他還不錯,很多想法跟他一說就明白了。”

名友商行是拿貨的,她與景祺澤纔是供貨的,所以建大棚肯定是她與景祺澤共同負擔了。

景祺澤道:“不找他了,你做的壓井,現在已經在別的村子流行開了,他不敢讓你知道,我們村裡人請他做壓井,一律被拒絕了。”

辰溪聽了心裡也有些不舒服,本來她做了壓井出來就沒想過要保密,也保密不了,所以她並不介意工匠拿它賺錢。

不過一般人都會說一聲吧?這樣不聲不響的,還因爲怕她發現,不接自己村人生意算什麼回事?

辰溪明白景祺澤的顧慮,像壓井這樣無關大雅的設計,偷便偷了,大棚可不行,即便這個做在田裡,大家都能看得見,有心人琢磨一下就會知道原理,但能瞞一時是一時。

等有心人琢磨出來方法,他們已經賺完這一季的錢了,後面那些人愛怎麼折騰,就隨他們去吧。

辰溪苦惱:“那怎麼辦啊?我上次請了挺多工匠過來,都弄不明白壓井要怎麼做,唯獨那位領悟了我的意思,大棚工藝可比壓井複雜多了,去哪裡找適合的工匠呢?”

景祺澤淡淡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來處理就好。”他語氣隨意,彷彿找到那樣的能工巧匠是很輕易的事情一樣。

辰溪狐疑地打量他,這景祺澤有點神秘啊,在他之前,辰溪只聽說過武松是能單獨獵殺一隻老虎的,如果說這是他專業技能點滿了,那與名友商行的關係呢?

雖然他們有刻意避嫌,但辰溪能感覺到他們其實蠻熟絡,不像是單純的獵戶與買主之間的關係。

而且他還見識不俗,辰溪不知道別的獵戶是怎麼樣的,但想來應該沒能這麼清楚大家族的行事風格與心理吧。

更何況他能輕易地找到那些能工巧匠。要知道,只要你能把一門手藝做到極致,那你自然就會擁有地位,即便匠人本身的社會地位不高,但是因爲技藝高超,想求你辦事的人多了,自然個人地位也會提升。

就像靜棠樓李掌櫃對她,一向都很尊重,就是她用自己的手藝贏來的,雖說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位,但事實上,商人是除了士族以外活得最滋潤的,農人與工匠巴結商人才是常態。

這樣的能人,景祺澤能帶來一個已經讓人驚奇了,現在他輕描淡寫的說能找來一批?且這樣的能人,不是應該只服務於最頂尖的那批人嗎?

李平適時出聲打破微妙的氣氛,他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道:“我一共從小娘子處拿了兩茬蘑菇,共有一千六百八十斤,分給小娘子的利錢是三千四百五十兩,這裡是三千兩的銀票。”

他把銀票遞給了辰溪,又從常隨手中接過一個木盒打開,道:“另外四百五十兩我自作主張給換成了銀錠與碎銀,方便小娘子花用,”

辰溪剛剛已經詳細看過賬目,知道數目沒錯,她欣然接過,說道:“如此便謝謝李掌櫃了,可省了我不少事。”

李平道:“小娘子還約了靜棠樓的李掌櫃,想必事忙,我就不再多打擾了。”說罷便與辰溪告辭。

辰溪確實還有事要忙,也不多留,只是把她送到廳外,招呼穀雨道:“你代我去送送李掌櫃。”

“是。”穀雨躬身應道,走到李平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李掌櫃這邊請。”

李平向辰溪拱手道謝:“小娘子客氣。”說罷便隨穀雨一同出了門。

辰溪迴轉身來,剛想把錢與景祺澤分了,景祺澤道:“錢先放你處吧,建大棚的錢就從這裡出,不夠我再補上。”

辰溪也沒客氣,本來就說好是合夥的,他有這個自覺那當然更好。

偏廳裡還有個李安在等着辰溪,所以她也就和景祺澤多聊了兩句大棚的設想後,也把景祺澤送走了。

辰溪去到偏廳時,李安已經無聊到要開始摳指甲了,辰溪十分抱歉:“對不住了,李掌櫃,勞你久等。”

“不要緊,小娘子之前就跟我說過今日有別的客人,是我想着後面要去趟江南,只能選在今天過來的,等也是應該的,不怪小娘子。”

“李掌櫃去江南做甚?莫不是得了些好面料?”辰溪笑着打趣李安。

“還真是讓小娘子說對了,江南織造業一向繁榮,聽說現在又有不少新的提花紋樣出來,我去看看,順便拿些貨。”靜棠樓那麼大,當然不可能只靠辰溪一人供貨,她也供不來。

“如此便祝李掌櫃此去順利拿到自己心儀的面料吧。”辰溪以茶代酒,舉杯飲盡。

李安也把杯中茶水飲盡,笑道:“我心不心儀不要緊,只要我拿回來的面料,客人心儀就可以了。”

“說得極是。”

寒暄過後,李安也拿出了一本賬冊,遞給辰溪,道:“小娘子目前共爲靜棠樓染過兩批布,一共四十匹,按先前說好的,工錢每匹二兩,那便是八十兩,利錢一成,共有三百三十五兩,請查點。”

辰溪細細看着賬冊,不是還拿筆記錄,倒不是不信任李平,而是她要知道那種顏色與面料賣得最好,這是她前世帶來的工作習慣,分析市場,做出來的東西才能更貼合市場需求。

尤其是她一個外來者,對大周人的審美與穿衣心理還把握得不夠精準,每一次的銷售額就是最好的市場反饋。

李安看着辰溪如此認真記筆記,不由暗暗點頭,果然每個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得來的,看這股鑽研精神,李安終於相信那些布都是她染的了。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情,他問辰溪:“最近有人來向你打聽染布的事嗎?”

辰溪頭也沒擡,搖搖頭道:“沒有,怎麼啦?”

“靜棠樓生意太好,已經有不少同行在四處打聽你了,若是純粹想要挖牆腳的倒也不懼,最怕是有人想要傷害你,最近出入小心些,以後面料就不要送過去給我們了,我自會派人來取。”

辰溪:......感覺自己快要涼涼?怎麼她好像一下子惹到不少人?是她賺錢的步子邁得太大?

辰溪終於擡起頭來,她又仔細回想了一遍,確實沒什麼人向她打聽染布的事,她一向低調,村中人雖然知道她給靜棠樓染布,但是一向以爲她染的是普通面料,而且李安的人每次都從偏僻點的那個村口進來,知道的人並不多。

但辰溪還是謝過了李安的美意,並言明以後自己會更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