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召來 一百四十六、日本之行（下）
“藥師寺涼子？”
對於這個名字，溫德真的覺得耳熟。他皺着眉想了一會兒，腦海裡漸漸也有了個形象。可這非但沒能讓他釋疑，反還愈發的疑惑了起來，“我確實聽過藥師寺涼子這個名字，可她……不是小說裡的人物嗎？”
溫德發現凌飛笑得相當開心，也跟着反應了過來，“呃……日本召喚師組織的掌控者，居然會是位惡魔？”
“bingo。”凌飛大笑着打了個響指。
“這真不可思議……”
倒不是溫德對惡魔或者說素未蒙面的藥師寺涼子有什麼偏見，只不過是他很清楚的明白，不是召喚師的尋常人乃至政府官員，對惡魔這種極強大又難以控制的“異類”究竟有多麼忌憚。
哪怕是在總部，那些外圍工作人員中也不乏對惡魔持有“偏見”的人。那是大勢所趨，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好責怪的。
可在這樣的環境下，日本整個一個國家，居然會允許一位惡魔掌握他們對惡魔、裡世界這些“未知、超常”事物最爲直接，也是最爲有力的力量；日本的召喚師們居然也心甘情願會聽從一名惡魔的差遣……
這樣的現象就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遠遠超出了溫德的想象。
“這件事情聽上去確實是難以置信，藥師寺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也的確跟她強大的運氣分不開關係；可是，怎麼說呢，除此之外，藥師寺她的手段以及能力，卻也是隻得肯定的。”
凌飛這樣答道，讓溫德有了些興趣。“哦，詳細說來聽聽。”他取出平常不怎麼抽的煙，給李維、凌飛一人遞了一根，又給三人把茶水倒上，“反正樑玉那邊還在沖涼，我們也有時間。”
“這個嘛……”凌飛笑笑，“說起來恐怕就有些話長了……”
就凌飛所說，藥師寺涼子都走到如今這一步，跟日本的社會形態乃至政治方面的原因都是分不開關係的。
首先最先說道的，是他們這邊召喚師的成份問題。我們都很清楚，日本的動漫乃至遊戲業都相當發達。作爲一個擁有着世界上最大的掌機廠商以及曾經獨佔鰲頭數年之久的單機廠商的國度，這裡的玩家一向比起網絡遊戲更喜歡單機遊戲，比起電腦遊戲一向更喜歡家用機遊戲的。
這本來只不過是一種現象，談不上好壞優劣種種。
只可惜的一點在於，成爲召喚師的契機，那個叫做“惡魔遊戲”的程序，既是使用的電腦平臺又以“網絡試玩版”的說辭在暗中做着推廣。
這也就直接導致了，日本這邊能夠有機會接觸到惡魔遊戲，成爲召喚師的人，十之有九都是宅，而且還是程度相當資深的那一種。
“所以，在日本這邊，最初成爲召喚師的那一批，單就素質而言實在是談不上優秀的。”
凌飛這樣說道，見溫德欲言又止，倒是明白他想說什麼，馬上補充，“其實這樣的現象在世界各地都很普遍。只不過我們國家人口基礎更大，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這個趨勢。”凌飛聳聳肩，“就比如說我，就是因爲前女友的推薦而成爲召喚師的。”
凌飛家境其實蠻優越的，在成爲召喚師之前，他是個喜歡戶外運動的小公司老闆。以他這樣的人本來是不太可能接觸到惡魔遊戲的；只不過那些素質不足以成爲召喚師的“接觸者”，會在一定時間內對那個虛假的遊戲相當熱衷，並會頻繁的推薦他的親人好友。
這是惡魔遊戲禁之不絕相當根本的一個原因。
凌飛因爲這樣成爲了召喚師，溫德也不覺得奇怪，“我想也是。”他點點頭，“不然要說徐大叔那麼一把歲數了，居然還癡迷遊戲，實在難以想象。”
李維“嘿嘿”笑了起來，“徐圖是替他女兒擋災了。那個遊戲，本來是她女兒同學發給她的，結果徐大叔在偷窺她女兒筆記本電腦，關心近況生活的時候，不慎就中了招……”
“這樣也可以？”溫德不禁目瞪口呆，跟着也幸災樂禍笑了起來，“難怪他總是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又衝李維揚了揚頭，“你應該是因爲興趣接觸到遊戲了吧？可樑玉、程鵬怎麼說的？我感覺他們不像是會喜歡遊戲的樣子。”
“你感覺沒錯。”李維點了頭，然後又得意的笑了，“所以啊，他們成爲召喚師全是因爲我哦。”
“你？”
“對。我當時弄到了那個，又一力鼓吹程鵬、樑玉他們來陪我一起熱鬧……”李維搔了下頭，然後攤手無辜的笑了，“結果你們就知道了。”
“……”初次聽說此事的溫德真有點無語，不自禁的想象那件事情發生後，李維究竟落了個怎麼樣的下場。倒是凌飛很是鎮定，顯然不是第一次聽說了。他打了個響指，根本不理會李維繼續說道，“言歸正傳，反正在日本這邊，惡魔遊戲在最初時流傳的並不是很廣；成爲召喚師的人數既不多，以他們的能力也很難形成氣候。更別說，他們還遇見了那樣一件慘案……”
凌飛所指得的，自然是近兩年前的那次“沖繩事件”。中階高段真名惡魔，蛛魔奈魯布恩坎由裡世界入侵到現實中，美軍駐沖繩的軍事基地。在屠戮了大半美軍士兵後，一舉突破到了高階境界。後來是由總部的前身，國內唯一存在的召喚師互助會全體人員出手，方纔僥倖將其擊殺。
像伊麗莎白、樑玉、李維、凌飛他們都有參與過那次事情。
那次事件的意義也是相當深遠的，正是因爲現實中種種武器都對中階以上惡魔素手無策，必須得有召喚師出面戰場，才讓各國政府重視起召喚師，態度從最開始的敵對、控制改爲合作，從而間接促使了總部的誕生，讓召喚師們有了如今這樣的地位。
……
以上這些是從大的方面來講的，可對於日本，以及他們的召喚師而言，意義可就不僅如此了。
“應該怎麼說呢……”凌飛閉着眼睛抽了口煙想着措辭，好一會兒後，緩緩吐了口菸圈，才繼續說道，“日本那一批的召喚師啊，有骨氣的傢伙本來就不多，而他們呢……又大多在那次事件中死絕了……剩下的那羣渣渣們，一個能提得上臺面的都沒有……在那次事件後，他們幾乎成了羣無頭的蒼蠅。”
“小溫你是不知道。”李維插口接道，表情也難得的正經了起來，“在那時候，他們可是哭着喊着要跟我們一起回國的。當我們提起他們有責任守護自己的國家的時候，更有人答道：憑什麼讓我們做這樣危險的事情啊？就連自衛隊一個星期也只上五天班呢！這樣一不小心就會送命的工作，誰愛做就去做唄！”
溫德真真是聽得目瞪口呆，又見凌飛攤了攤手，“李維一點也沒誇張，他們就是那個模樣。結果，就因爲這樣，反而成爲了藥師寺涼子崛起的契機。”
藥師寺涼子其人，在與她同名的小說《藥師寺涼子怪奇事件薄》當中已經展現的相當淋漓盡致。可以說，除了性別爲女之外，其他方面都稱得上是不折不扣的英雄豪傑；她的性格雖然有些糟糕，但能力卻也絕對配得上她的自傲的。
在沖繩事件中，藥師寺涼子也以某些至今已經無法得知的原因加入到了其中；並在與奈魯布恩坎的戰鬥中發揮了相當的作用——藥師寺涼子擁有一項與其外號同名的能力“驅魔娘娘”，可以相當程度弱化妖魔鬼怪這些類別的惡魔的實力，成爲不死生物的蛛魔不幸也在其中，結果自是不言而喻。
不過那場戰鬥並不是凌飛眼下要說的重點，重要的在於，藥師寺涼子在戰後看見那幫倖存下來的日本同行的不堪表現，按奈不住又不出意外的發飆了。
“渣渣就是渣渣，就算邀天之幸，得到了命運女神的垂青。你們這羣渣渣那垃圾一般的命運同樣不會得到改變……既然如此，就匍匐在我的腳下給我當狗吧！等我成爲了日本之王，也許會大發慈悲的賞你們一口飯吃的。哦呵呵呵呵呵呵～”
相當狂妄難以理喻的發言，偏偏那些被藥師寺斥之爲渣渣的日本召喚師們卻聽了進去並照做了。
究其原因，他們本來就沒什麼主見，對強勢之人的命令會本能的遵從是其一；其二則在於，根據一項事後的調查，那幫宅男們之所以敢冒着一定危險選擇成爲召喚師而不是退出，“希望能親眼見到二次元那些女神們！”是高達八成以上的主因。
而藥師寺涼子無疑是符合這個條件的，能夠得到她的垂青，也許那時有不少的召喚師還暗自欣喜不已的。
——他們要過多久纔會醒悟不提。
反正藥師寺涼子在那時，可是確實的掌握住了日本唯一的一批可能與惡魔對抗的召喚師。她以此爲本錢，自身又不乏蠱惑人心的本事、操縱政治的能力，再加上因爲是惡魔反而擁有了超過原著不少的戰鬥能力。就如一躍入龍門，自此傲遊天際，對任何事情都是遊刃有餘，根本沒人可以與她相抗衡。
“按照那樣的情況，讓藥師寺涼子繼續那樣努力下去。哪一天日本真要出了位女首相乃至新的天皇……我也一定都不會覺得驚訝。”
凌飛神情肅穆的說着，可不知怎麼的，溫德就是覺得他的淺笑像是別有深意。想了想，溫德試探的問道：“但是？”
“但是……”凌飛還想繼續，可惜一邊的李維確實堅持不住爆笑了起來，“但是，藥師寺手下那幫廢材在此之前，率先是抗不住了。就像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樣，他們終究是無法在她的‘暴.政’之下繼續堅持下去，於是就決定‘造反起義’！”
凌飛見溫德的雙眼瞬間瞪的老大，頓時也堅持不住跟着笑了起來，“別會錯意。真的造反，借他們十個膽子也是不敢的。不過他們也確實是被逼急了，結果真得想出了個辦法，那就是——爲他們的女王大人貢獻‘寵妃’。”
“貢獻寵妃……”溫德真的是被震住了，一時裡都失去了言語的能力。直到看着李維在對面錘着桌子爆笑了好半天后才漸漸反應了過來，“……你們說的……其實是原著裡那位主角吧？”
“沒錯，泉田準一郎。其實你剛剛也都見過了，就是前來迎接我們的那位。”
聽到溫德猜中答案，凌飛勉強收斂了笑容繼續說道，“你成爲召喚師終究是晚了一些。在一年多前，這件事情可是相當著名，幾乎每個召喚師都有所聽聞呢。日本的這些同行，爲了擺脫（也許是消減？）藥師寺的控制，不惜扔掉了節操，捨棄了面子，揹着藥師寺在全世界範圍內求助，徵求泉田準一郎的消息……那時候真是熱鬧啊，不過他們倒真有幾分運氣。泉田居然真的存在，而且經過他們不懈的努力勸說，最後也回到了日本、藥師寺的身邊……”
《藥師寺涼子怪奇事件薄》一書中，以講述口吻敘述故事的“主角”泉田準一郎，對於藥師寺涼子確實是個相當特殊的存在。類似於節閥器，又或者是穩定劑。
因爲有他的出現，藥師寺涼子終於漸漸的趨於穩定——雖然依舊不乏自大傲慢之語與行爲，可大抵上還在日本這些同行的忍受範圍之內。
“不過就算如此，藥師寺的這個組織在如今的勢力也相當龐大。就如你所看到那樣，大多數的官員都落了些把柄在她手上，幾乎一聽見她的名字就想要落荒而逃……不過怎麼來說呢，她的存在對我們來說倒是有益的。自從那次沖繩事件過後，藥師寺帶領着那幫召喚師，居然也讓每一次惡魔入侵都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也正是因爲她的努力，美軍改選基地的提議自始自終都沒有通過，從而間接消減了美國在亞太地區的影響……”
“那確實是不容易呢。”溫德點頭承認凌飛的說法，忽然間又想到一點，“她的那個能力會不會很麻煩？”
“我們有對驅魔娘娘做過仔細的評估。兩年前她的實力大概在中階高段，算不上特別厲害，但是隻要是被她的能力所針對的惡魔，就算是高兩個層次也未必會落下風……單就能力而言相當出衆，不過對於我們召喚師來講用處卻是不大……藥師寺也明白實力是限制她跟進一步的瓶頸所在，所以也一直在努力尋找着辦法。”
凌飛說了幾個打探到的情報，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她還曾經異想天開的，想從根本層次一勞永逸的解決實力這個問題……”
“根本層次？”溫德有點疑惑不解。
“對。你忘了嘛？她的原型是小說人物，而那本小說的作者呢，如今既活着又還正在日本。”凌飛笑着說道：“所以她就用了些手段把田中芳樹給……恩，就是讓他繼續寫小說，並把書中的藥師寺寫的更加強大，更加無敵……”
溫德目瞪口呆，“這樣也行？！真的有效果嗎？”
凌飛搖了搖頭，“就我們收集到的情報來看，這樣的想法是完全不可行的。就像你在秘境中得知的那樣，惡魔固然是因爲我們的想象而出現的，但我們的想象又不是她們出現的唯一原因……也許連主因都算不上。”
溫德理解的點了點頭，卻見一邊李維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有點疑惑的問道：“你在傻笑什麼？”
“就是凌飛剛剛提到這件事情啊。”
“有這麼好笑嗎？”
“他說的，沒有。不過我這邊還有點細節可以補充的。”
“哦？”
“藥師寺想出來的這個點子，其實早在大半年前就被證實無效了。可時至今日，也沒有一人有告訴田中芳樹哦。讓那個傢伙挖個坑丟那裡就不管了，這下可慘了吧？被筆下人物看管起來不得不苦哈哈的一個勁的寫續作……哈哈哈哈哈！”李維叉着腰不住的大笑起來，“而且我告訴你哦，還不是田中芳樹一個人。早在半年多前，我就教唆着這邊的召喚師用同樣的理由、手段對付富堅（獵人），高屋（凱普），永野（五星物語）那些沒有節操的傢伙了！他們如今能每個月按時的交稿，我可是功高至偉啊！”
看着李維得意的自誇自贊着，溫德卻是忽然毫無來由的感到一陣寒意，下意識的想道：“原來作家是一項這麼高危的工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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