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綠色風暴（十七）
零遠比溫德預料的，要沉得住氣。
戰鬥最初，他帶領着使魔、仲魔對陰影怪佔據了優勢，零沒有出手；戰鬥中盤，溫德由遠程壓制改爲近戰纏鬥，帶隊與陰影怪激烈的搏殺，零沒有出手；戰鬥日漸膠着，溫德漸漸將優勢轉化成爲了勝勢，陰影怪死傷近半，零依舊沉地住氣。
溫德都有些以爲零不會出手偷襲了呢，這才一陣激烈的搏鬥中，聽見了這聲姍姍來遲的槍響。
砰——！！
槍聲清脆且急促。
加上零所使用的那把狙擊槍也非凡品，鍊金術強化的長槍，在出膛動能上又有大幅度提升，足以讓子彈出膛速度遠超音速。
所以零藏身的地點雖是離溫德所在的戰場頗有一些距離。
可實際上，當溫德他們聽見這聲槍響的時候，攻擊其實已經完成了。
飛行速度超過千米每秒，子彈又是取自零自身肋骨製造而成，足以隔絕魔力等一切神秘的起源彈。
更別說零在作出狙擊的那一個剎那，死亡過半的陰影怪方纔展現出最後一項能力——利用陰影進行空間轉移——十數只陰影怪突破外圍防禦對溫德進行突襲，雖是沒能成功，可也將溫德逼得一陣手忙腳亂，再也無暇他顧。
所以……
對於這一槍，零是志在必得的。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命中溫德，而之前的親身經歷也讓零堅信：無論召喚師慣用的替身還是溫德所獨有的那個“借力”，都不足以幫他擋下這發起源彈！
換句話來說，這下槍聲響起之時，便是溫德喪命之刻！
……只可惜，零猜對了開頭，卻猜錯了結局……
對於他偷襲的這槍，溫德的的確確是無暇防範，甚至聽見槍聲那一剎那，都沒能徹底的反應過來。
然而這本該確實命中溫德的一槍，卻又在距離溫德約半米遠時，就被悄然浮現出的一面長一米、寬半米、厚足有一寸的鋼板，在半空中直截了當的擋了下來！
鐺——！！
起源彈撞擊鋼板的聲音清脆且悠揚，可屏息靜待結果的零看見這一幕，卻是差點連眼珠子都瞪下來。
“這怎麼可能？！這到底是什麼魔術？……又或者是魔法？！”
對於起源彈零無疑是有着絕對的自信的，跟神秘有關的一切防禦，也的確是抵擋不住起源彈的狙擊。
然而零卻是忘了，在依託人類想象而出現的裡世界當中，並非只有魔法這一類幻想玩意兒，武功以及科幻科技……也是同樣存在於裡世界之中的。
雖然說，它們並沒有魔法那麼常見也就是了。
看起來平凡無奇的鋼板全稱：自主防禦攔截系統。
正是在溫德幫助下成功開上了自己的魔神z——小魔神——的陳奕同學，依照溫德的要求，爲橘紅汽水開發出來的新武器。鋼板混合了超合金裝甲，以及引力牽引科技，十足十的科技產品，只能由橘紅汽水的火控系統運算操作。
它本來是有九面的，可惜在先前溫德經歷異狀時，不幸蒸發了兩面。但那也足夠了，尤其是當橘紅汽水將自身前進都交由溫德去操縱，一面心思投入到偷襲——尤其是高速飛來物體的監控之上後。
……這個結局，實際上早已經註定了。
……………………
鐺——！！
起源彈撞擊鋼板的聲音與鏡像讓零大跌眼鏡，可聽見這個聲音，橘紅汽水與溫德卻是齊齊一個激靈，欣喜了起來。
“老兄！”橘紅汽水有點不知所措的高叫着，“九點方位，柳洞寺的山門上！”
“很好！”溫德咬着牙低笑着，“終於按耐不住露出頭來了啊。”他飛快的解除了特殊狀態一瞬割破了掌心，鮮血轉化成魔力又變成一叢旺盛的火苗被他捏在手中。
兩倍火拳?爆炸勃然爆發，圍攻他的那十餘隻陰影應聲倒下了大半，僅存的三四隻也被齊齊擊退。不遠處，將能力全部展露的出來的更多陰影怪還在試圖利用陰影突襲上前纏住溫德。可反應過來的雷丁與露娜也帶着部下出手將它們攔住。
溫德根本不看周圍戰況哪怕一眼，只是對露娜、雷丁命令道：“這裡就交給你們了！”右手一推.油門旁一個鮮紅的按鈕，就把橘紅汽水由摩托轉化成了飛行形態，“夥計，讓我們結束這場戰鬥吧！”
溫德拉動油門，將車頭一拎駕駛着橘紅汽水直飛沖天，向着零暴露出來的發向高速飛去。橘紅汽水對此全然不住幫助，只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計算分析上面，又用自主防禦攔截系統擋住了零不甘射出的另外兩發起源彈。
眨眼間，路途依然過半。
起源彈撞擊鋼板的聲音再次響起之後，橘紅汽水也不得不大聲提醒道：“老兄，已經進入危險距離了！”
起源彈的飛行速度確實很快，加上攔截鋼板並不完全的緣故，橘紅汽水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將其全部攔下——在橘紅汽水四周高速轉動的七面鋼板，零想憑本事射穿縫隙沒那麼容易，可也無法否認運氣的因素。
反正無論是橘紅汽水還是溫德都不願冒險。溫德就在開着橘紅汽水飛馳的同時，又把三重奏發射了出去。沒有橘紅汽水火控輔助，三發小型車載導彈的落地誤差那麼有點大。
可那也不要緊，橘紅汽水的en系統已經成型，三發過後，又是三發導彈跟着飛了出去！
溫德不求能用此將零擊斃，可威力不菲的導彈，也的確起到了壓制的作用。
一連三輪九發導彈發射出去，柳洞寺的山門不翼而飛，狼狽翻滾着躲過攻擊的零剛剛起身，就又看見，從橘紅汽水車上飛身而下的溫德，剛剛落到他的身前！
“想好你的遺言了嗎？”
該說的在此之前已經全部說過，這時溫德不再客氣，說話同時一拳直接就招呼了過去。饒是零馬上利用倍速進行閃避，可火焰還是灼傷了它的頭髮，在面部撩起了一連串的水泡。
“哼！”
零面不改色的冷哼一聲，扔下以及無用的狙擊槍，換上了兩把手槍。槍膛所裝的，毫無疑問都是起源彈。這時到了最後時刻，縱然起源彈珍貴無比，零也不會拎不清的還在珍惜。
裡世界的一年多下來，零的起源彈只剩下了最後十二發，而它們，如今正每槍六發的全部上膛，被零拎在了手中。
他用四倍速試着拉開與溫德間的距離，手中雙槍又毫不遲疑的射擊，繼續射擊！
砰、砰、砰、砰！
然而溫德追擊卻始終沒有遲疑，就算他此時已經脫離橘紅汽水的保護，對於起源彈的攻擊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防禦，可他前進的腳步又沒有因此而有哪怕一絲一秒的停頓！
一連四發，溫德統統都是在間不容髮之際，與它們插身而過。沒有收到阻撓，反還趁機拉近了與零的距離。
是的，拉近了。因爲到了此刻，零忽然產生了一絲動搖。
雖然說，他的起源彈對於溫德是致命的；可換過來，溫德雙拳上的爆發技能，又何嘗是零可以抵禦的？
雙方都對對手有着一擊斃命的能力，可以說是刀尖上的舞蹈，在一根布在死亡與生存之上的細線上走着鋼絲。
到了這一時刻，雙方的實力對比固然是相當重要的；可關鍵的還在於，雙方的膽量、勇氣以及堅持！！
並不知道溫德根本沒有能力使用爆發技能的零輸了。
雖然他很想冷靜下來，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與溫德的搏鬥之中。可在心底，卻有些念頭雜亂了起來。
一個是他長久以來的信念，爲了保護多數人，少數人的犧牲是無可厚非的。爲了保護更多不明就裡的人類，如溫德這樣會引來惡魔入侵的召喚師，是他必須要消滅的對象。
零本該是對此深信不疑的，可看着溫德神情中毫無猶豫，面對着頭頂高懸不知何時就會落下的死亡之劍依舊一往直前，沒有遲疑，沒有停頓。
冷不防的，一個念頭涌上的零的心底：消滅這些人，真的是對的嗎？
他不知爲何會有這樣的懷疑，按照他所知道的、所瞭解的真相，他堅持行走的那條道路才該是正確的。
可是就這樣想着，卻始終放不下心來，下意識地回想着回想着。
忽地，他就想起了一個本來不應該被遺忘的詞彙，“考驗？”
我是什麼時候聽過這個詞的？
頭就猛地疼了起來，痛不欲生，直連雙槍都再也拿捏不下掉到了地上。
零卻沒有理會，甚至連意識都未意識到。他只是傻呆呆的看着溫德燃燒着火焰的拳頭距離他越來越近，可在那個剎那，他真正所見到的，卻是漫天飛舞無窮無盡的黑色羽毛！
“這是怎麼……”
零的話沒能說完，“砰——！！”入肉聲中，停止了後退的零已然被溫德擊中，全身冒着火焰，高速地向着後方飛了出去！！
……一切都結束了……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