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心中怪他嗎?!”王謙道。
“怪,也不怪。”路遙道:“他畢竟是……也許是我沒有教育好。”
“你是真將他當成孩子看了,”王謙欣慰,她畢竟是心軟的人,這些日子以來,是真的與馮璋有了感情。
“你慢慢教他,他會聽你的……”王謙嘆道:“他性格執拗,只有你能震得住他。”
“你是他師父,怎麼也不勸勸他?!”路遙道:“他悟性太高了,真怕他悟出些歪門邪道來。”
王謙無奈的想,他要是能勸住他就好了。
“你也別怪他,他爲了你,是真的急了,”王謙道。
“所以,你就縱容他了?!”路遙道:“你是他師父啊,也勸一勸啊。”
王謙無奈,連辯解也不能。
“這個臭小子,我去說他。”路遙轉身往回走。王謙無可奈何的跟在她身後。
路遙進了屋,卻發現馮璋不在,道:“跑了?!天天到處亂跑!”
路遙鬱悶的坐了下來,一回頭卻發現馮璋黑着一張臉一直站在陰影處,直直的盯着自己,這個眼神充滿了銳利,但卻只是轉瞬即逝,很快就不見了。
路遙以爲自己看花了眼,道:“璋兒,你躲在那裡做什麼?!”
馮璋慢吞吞的走了過來,看了一眼王謙。王謙朝他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路遙看着他,道:“太子的事,我不問你,你與他本就是敵手,用些手段無可厚非,我只問你阿金的事,是你的主意嗎?!”
馮璋想了想,點了點頭。
路遙道:“爲什麼?!”
馮璋大約是知道她生氣了,氣勢主動弱了下來,道:“爲了帶你離開。”
“璋兒,”路遙道:“阿金不是別人,若是旁人,你可以利用,可是阿金是你親近之人,阿金本性純良,不會多想什麼,可若是旁人呢,你這麼做,叫別人違心,是會失了人心的。”
馮璋不語,抿着脣一言不發。
路遙本來沒有那麼生氣,這下子是真的有點生氣了,道:“璋兒,你是不是認爲此事,你一點問題都沒有?!”
王謙站在路遙身後朝他打手勢,示意他示個弱。
馮璋卻還是當沒看見似的,沉着一張臉,眼睛裡有奇怪的東西,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這個孩子,真是一點也不討喜,”路遙氣急道:“璋兒,我與你說過什麼,你都忘了嗎?!阿金認不認父,是他的事,你不能因爲私事而去幹涉。”
馮璋終於開了口,可能是因爲她越來越生氣,他道:“我沒有干涉,我只是讓他去這麼做,原不原諒是他自己作主。”
“況且,既認爲我爲主,人與事都由着我,”馮璋道:“我處置此事,有問題麼?!至於失了人心,一個空有想法,而無手腕之人,纔會失了人心。”
“你……你現在,還學會狡辯了?”路遙目瞪口呆,道:“此事,你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自我檢討的地方?!”
“沒有!”馮璋嘴硬,道:“你纔有!”
路遙都驚呆了,她從未料想過馮璋的認知出了這麼大的偏差。
她一時沉默下來,看着馮璋,她是不是教育的方式出了問題,怎麼會導致有這麼大的偏差。
“我以爲我們之間至少達成了共識,竟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路遙道:“你現在有了主意,我不怪你,但是,爲何對自己親近的人,身邊的人,也不講情面?!”
馮璋也不辯解,彷彿置了一口氣在心中憋着,臉色難看的很。
王謙萬料不到這兩個竟然還有吵架的一天,看這兩人似要僵住,他忙道:“璋兒,你到底怎麼想的,說啊……”
馮璋不說話,一直憋着氣。
路遙心中有點難受,跑出去了。
王謙看看她,又急的跺腳,道:“馮璋,你惹惱她,到底怎麼想的?!”
說罷便匆匆的追了出去。
路遙躲到樹上去了。王謙氣喘吁吁的跑過去,鬱悶的想,兩個人絆了嘴,他還得當和事佬,這麼個當師父的,估計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認命了,哎。
“遙兒,璋兒是救你心切,纔會這麼做的,況且阿金也是願意的,”王謙道。
“我知道,是我自己心態崩了一些,”路遙道:“我不是要求他當聖人,但是,他那個態度,不認爲自己有半點問題的態度太氣人了,就算是不得已的選擇,也應該有虧欠之心,他認爲理所當然?!”
“其實他說的並沒有錯!”王謙道。
路遙扭過頭瞪着他。
“好好好,你也沒有錯,”王謙道:“這只是認知上的誤會和偏差。你也該料到的,他到底只是這一世的人,與你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多包容他吧。”
路遙道:“除了包容他,我還能怎麼樣?!”
說罷便是一陣嘆氣聲。
王謙見她心裡悶,便道:“一會兒回去安撫一下他,他這性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我是真怕啊,心裡最近都在顫抖。”
“臭小子,待回了晉陽,看我怎麼治他。”路遙小聲嘀咕道。
王謙見她不再輕言說放棄,心中鬆了一口氣,道:“瑕不掩瑜,是你對他要求太高了,你自己也有問題。”
路遙微微一怔,靠在樹上半天沒動。
王謙也沒再說什麼,施施然的走了。
沒等路遙思考出人生呢,馮璋親自來尋她了,到了樹上的時候,藉着樹葉的死角,避開了視線。
“遙兒,你別生氣了……”馮璋道。
路遙見他真追了過來,道:“你膽子真大,大白天的,有恃無恐的到這裡來!”
“宮人離的遠,看不清的,”馮璋道:“你沒生氣嗎?你還關心我……”
路遙朝他翻了個白眼,馮璋眉頭擰着,道:“比起我,你是不是更喜歡他?!他與你來自一個地方,與你各個方面都很相似,你們也有很多話要說,不必溝通就能達成共識,”
路遙吃了一驚,道:“璋兒,你怎麼會這麼想?你竟然知道?!”
“我知道你,也知道他也是!”馮璋突然握緊了她的手,瞳孔之中有着認真,執拗的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