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見路遙打着哈欠,道:“真看不出來,你一發力這麼給力,”
“說要撈錢不是說着玩玩的,”路遙道:“總好過我打你的金山的主意吧。”
龍道:“給你一點也沒什麼,我也沒那般小氣。”
“喲,何時變得這麼大方了,”路遙樂了,道:“一開始我也是想打你金山的主意,但是後來想清楚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的金山取出來,花一分便少一分,可是,我想建一個不斷造血的循環金庫,纔是我想要的本意。”
“罐頭廠啊,煤爐子啊,賺再多的錢,投入到發電廠,研究院,都只是杯水車薪,所以銀行是必須要有的,以後王老實若是斷了資金鍊也可以去貸款,這是必須的,不能讓他們自己到最後出了力,還破產,太慘了……”路遙道:“錢活起來了,事情總能慢慢辦成的,活起來了就成了。”
“那賺的錢夠用嗎?你那個發電廠,研究院燒錢的啊?!”龍道。
“是燒錢,這是屬於前期投入巨大,後期躺着賺錢的項目,”路遙笑了笑道:“還好還有玻璃,無論如何,玻璃弄好了,還可以賣一賣,再用船賣些到海外去,想必那些專門在海外經商的人也會轉手,總不至於資金斷鏈的……”
“把自己弄那麼累做什麼?!”龍看着她十分疲憊的樣子,嘆道:“爲了他,你也是費了老大的心血了。”
“璋兒爲了我,也是費盡了心血。”路遙拍拍他的龍鬚,道:“若不因爲我因爲他的出身而身限這種境地裡,他也不會非要取天下不可。想要天下,可是個費腦子費力氣的活。真的是辛苦他了。”
龍不言語了。
馮璋雖出身爲皇子,卻偏偏十分倒黴,一出生,國破了。偏偏這路遙又是個背鍋的,怎麼也甩脫不掉,這兩個人,除非有一個揹着這出身,不然這題真的無解。
龍雖不怎麼通世情,可是在晉陽久了,見到了百姓的艱難,見到了人情世故,見到了紅塵萬丈,也有點能理解這倒黴催的運氣了。
說起來,這兩個人的身世,真的怪不上誰,要怪就怪天道,非要將他們以此方式糾纏在一起吧。他們自己也相互的護着對方,本能的。所以才更彌足珍貴。
龍道:“你做了這許多功德,有功德值嗎?!”
路遙道:“饞了?!那得幫着我做點事纔有的吃……”
“小氣兮兮……”龍抖擻了一下精神道:“有什麼要我做的,你說。”
“我吩咐你做有什麼意思,你得想辦法自己去做,”路遙道:“你自己積攢的功德值才更加好吃呢。老要我的,你有勁兒嗎?!”
龍見她每每像擠牙膏似的,像要了她老命似的肉疼不捨的樣子,就生氣,打了個響鼻,道:“我看你是捨不得給吧,一找你要,你就一堆廢話等着我……”
路遙哈哈笑。
龍有點鬱悶,定了定神,道:“這般小氣,倒與他真是像。他是話少,你是話多,但都不好說話。”
路遙道:“我是希望你能深入民間,多爲百姓想一想,才能成爲一個真正有血有肉的真神。天道讓你吃了功德值才能長爲肉身,你就沒想過原因嗎?!攢一些功德值,想必,比你積天地靈氣要快得多吧,既有捷徑,爲何不走?!”
龍沉默不語,久久未有出聲。
路遙沒有再多說了,直接回家歇着去了,吃了飯,洗了澡,往榻上一鑽,不一會兒就睡的沉了。
龍看着她打着小呼嚕,一點也不秀氣的睡姿,金色的瞳孔,掙扎了很久。
神入民間,只怕會沾染世俗紅塵之氣,變得污髒不堪。
可是,好似那個殺神,依舊還是片葉不沾身的模樣,是不是他也如此,就不會沾染上這些東西。
龍掙扎了很久,神界常說,滕蛇是虛詐之神,可是若論智慧,只怕神都不及人。
人最善欺,可是,至今爲止,好像路遙也未騙過他……
人界是最複雜的世界,這裡有人,有披着人皮的魔鬼,也有妖神。人就算對着你笑,你也看不清他的內心裡到底藏着什麼。
龍覺得自己雖然力量大,可是,他對人類是極爲防備,蔑視的,因爲他的強大,一旦不能俯視衆生,只怕會被有心人所用。而他並不具備分辨的能力。
若是天底下所有人都與路遙這樣子就好了。可惜,正因爲少,所以才珍貴,那尊殺神纔不舍放手罷了。
倘若路遙的靈魂污髒不堪,那尊殺神又豈會看得入眼?!
那個殺神,是比他龍神更挑剔更麻煩的存在啊。
龍轉過身,便回到城牆上去了,雖然閉着眼睛,卻沒有睡着,聽着喧鬧繁華的熱鬧聲音。其實他知道,不光是他護着路遙,路遙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護着他。
至少到現在,顧忌着她,也沒有一個人類,敢對他龍神出手,沒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然而,龍是何等存在,他太知道,外面的人,對龍的瘋狂。
靈魂裡激盪着一種熱熱的,溫暖的東西,他說不清是什麼,只是知道,靈魂的重量在加重,也許,這就是屬於人世的情感。
雖然無用,可卻如此的讓人覺得溫暖。
火鍋樓重開之後,城牆之上的客人絡繹不絕,哪怕是遠道而來的商販,也願意花點銀子,見識一二城牆上的景色,瞻仰一二屬於龍的威嚴。
此時,已是正月二十日。
草廬之中,北廷的使臣已經被抓了六撥人,當他們彼此在水牢見面的時候,一個個的都淚流滿面,哆嗦着嘴脣,道:“北廷休矣,我等全部被抓,議和當何以爲繼?!蒼天吶,連你也要助晉陽餘孽嗎?!此等大不敬之人,蒼天爲何不降下天雷,天打雷劈,區區一個晉陽,竟然敢肖想神位啊,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正是冬日,晉陽近水,所以水牢是現成提取的,十分方便,然而,那水卻也是巨冷,彷彿一股冰漸漸的趨近他們的五臟六腑,能將他們的內臟全部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