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李飛沒有睡到自然醒,而是被人叫醒的,叫醒的方式也沒什麼特別的,一個接一個打在臉上的巴掌而已,力度不大,但足以嚇跑周公和蝴蝶。李飛以爲是林薇兒的惡作劇,迷迷糊糊道:“薇兒,別鬧了。”
不想,一個蒼老熟悉的聲音怒道:“起來!誰是你的薇兒!”
驚覺事情不對,李飛忙睜開眼,只見三個人正圍着他,一名中年男子,一名中年婦女,還有一位老人,關鍵是,這位老人李飛還認識。他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大喊道:“‘夜梟’!你怎麼在這裡!”
“我怎麼在?”“夜梟”陰着臉道,“這是我家!我當然在!”
“什麼?”李飛大驚。
“搞什麼,一大早這麼吵?”就在李飛不知所措時,林薇兒走下樓來,一臉睏意,頭髮也有些蓬亂,看來也是起的充忙,見“夜梟”三人在客廳中,林薇兒驚喜道:“爸,媽,爺爺,今年回來得好早啊!”
“不早了!”“夜梟”依然陰着臉,但對林薇兒說話時,語氣軟了不少,“你都敢帶男人回來過夜了,再晚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被“夜梟”斥責,林薇兒低頭瞄了瞄自己的父母,中年男女卻像沒看到般,悠閒地坐到沙發上。
“你是薇兒的爺爺?”李飛小心翼翼地問道。
“夜梟”,這位曾經給李飛感覺很悠閒和藹的老人,此時如同憤怒的公牛道:“正是!”
大年三十,本應是闔家團聚,開開心心的一天,“夜梟”卻不是太高興,皺着眉,一雙眼睛發出不友好的光芒,這光芒照耀的人正是李飛。
坐在客廳中央,被林薇兒的父母和“夜梟”盯着,李飛覺得自己好像被關在審訊室裡的接受警察審問的嫌疑犯,“那個……伯父,伯母好。”懵了半天,李飛總算想起來先打個招呼。
“嗯,年輕人有點能耐,東京的事情幹得還不錯。”開口的是林薇兒的父親。
“啊?哈哈哈……沒什麼,有不少巧合,運氣因素大了些。”林薇兒的父親態度比“夜梟”好不少,李飛鎮定了一些。
可惜,林薇兒父親的友好,並不能改變“夜梟”的態度,老人冷硬地說道:“不錯什麼不錯!你小子行啊!當初我幫了你,你倒好!禍害到我孫女身上了!”
“爺爺!什麼叫禍害!李飛哪裡不好了!”林薇兒怒道,父母似乎不是太反對,可她不明白,見到自己和李飛在一起,爺爺爲什麼會有這麼大反應,和平時簡直判若兩人。
面對林薇兒,“夜梟”柔和了下來,“薇兒,我也是爲你好。按理說,你也是成年人了,要和誰在一起我們長輩是不該多問的,最多給你參考參考,但這小子,我絕不同意!”
“夜梟”很堅持,林薇兒感到事情不太對勁了,她的記憶中,爺爺還從未如此嚴厲的反對過她的決定,今天堅持反對她和李飛在一起,其中一定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林薇兒在思考“夜梟”反對的原因,李飛坐不住了,一股煩躁之氣莫名出現,對“夜梟”大聲道:“‘夜梟’,你當初幫了我,我很感激。但你憑什麼說我禍害薇兒?是,我是年輕,兩次任務均出現不同程度的意外,可以說,如果不是運氣好,我早死了好幾次了,這點我不會否認。可我始終把其他隊員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尤其是薇兒,我保證,在我呼出最後一口氣之前,沒人可以傷害她!誰想阻攔我和他在一起,也是一樣!”
林薇兒沒想到,一直以來很內向的李飛會這麼大膽,居然敢衝撞“夜梟”,“夜梟”可是救過李飛一次的,但爲了林薇兒,李飛不顧一切了。
林薇兒心中感動,但也在擔憂,“夜梟”不僅是她們家的家主,在“織夢者”中也是老資歷,連獨孤莊見“夜梟”時,也要保持三分禮讓,李飛如此頂撞他,實在是過於衝動了。林薇兒擔心,李飛也感到不妥,倒不是他後悔說這話,不管誰來,他的心意絕不會改變,他感到不妥的地方是自己居然會衝動到頂撞“夜梟”。“夜梟”是林薇兒的爺爺,更出手救援過自己,用這般口氣頂撞“夜梟”於情於理,是萬萬不應該的,可他居然沒能控制住情緒,那股煩躁感來得也是莫名其妙,昨天在出租車上,同樣是沒控制住,衝動之下親了林薇兒,李飛懷疑,是不是“卵”的副作用開始逐步在浮現了?
被李飛頂撞,“夜梟”愣了一下,留下一句:“年輕人,不錯!膽子不小!”便怒氣衝衝地快步上了樓。
和李飛互相投去抱歉的眼神,林薇兒也急急忙忙上了樓,她要弄清楚,自己的爺爺到底出於什麼原因反對她和李飛。
林薇兒和“夜梟”上了樓,客廳裡只剩下李飛和林薇兒父母,氣跑了“夜梟”,李飛不想再得罪這兩位長輩,否則豈不是自己找不自在,當下道歉到:“對不起,我衝動了,但我說的沒有半點虛假!我對薇兒是真心的。”
林薇兒的父親笑了笑,示意自己的妻子爲李飛倒了杯茶,“林天,我妻子,楊倩。你叫李飛是吧?林薇兒第一次出外勤去的是你老家那座城市是吧?我記得,她還在你家住了不少日子。”
“是。”李飛大方的承認,“我對薇兒一見鍾情。”
林天笑道:“別緊張,我們就聊聊天,老爺子反對你和薇兒在一起想必有他的原因,我個人倒是不反對,又不是小孩子,自由戀愛嘛!家裡是你一個人佈置的?這麼大的屋子弄起來很累吧?”
林天很輕鬆地聊着,李飛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他最怕林薇兒的父母和“夜梟”的反應一樣,目前看來還有戲,“還行,和出任務比是輕鬆多了。”
林天遞了根菸給李飛,李飛擺了擺手拒絕了,他一向覺得煙味太嗆,更別說抽了,林天爲自己點了根菸道:“我和楊倩都只是‘沉睡者’,對於外勤的事知道的不多。但出外勤有風險我們也是知道的,老實話,當初你拉林薇兒進隊伍的時候,我是不太贊成的,我們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卵’的事情可是嚇壞我們了……”
這點李飛深有體會,他自己也是獨苗,老媽對他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放在頭上怕曬了。搶奪“卵”的時候,李飛和林薇兒差點遭了“狂犬”的毒手,也難怪林天夫婦會不贊同林薇兒入隊。
“不過,目前看來,你的表現還算不錯,你剛纔的話,我希望不是一時衝動的隨口說說。”
“一定不會!”李飛大聲保證道。
林天點頭道:“聽薇兒說你母親失蹤了?現在是一個人吧?”
“是。”李飛沮喪道,往年過節起碼還有母親一起,如今卻對影成三人了。
“那晚上便留下一起吃飯,薇兒讓你來的意思也是如此吧?”李飛趕忙答應,心中竊喜,看來林薇兒父母這關算是過了。
三樓的天台,“夜梟”抽着煙,滿臉愁容。他很多年沒抽菸了,今天實在是心中鬱悶無處發泄,只能寄情於菸草了。苦澀的煙,在口鼻內久經不散,“夜梟”長長嘆出了一口氣,“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造孽啊!”
“什麼造孽?爺爺到底怎麼回事?”林薇兒也出現在天台。
“夜梟”猛吸了口煙道:“薇兒,你是真的愛上李飛了?”
林薇兒紅着臉一聲不吭,愛與喜歡是兩碼事,她對李飛,是愛。
“夜梟”嘆道:“那傢伙有什麼好?救了你一兩次,你就要以身相許了?還是因爲‘卵’的事情覺得虧欠他了?”“夜梟”還抱有一絲期盼,如果林薇兒是出於感激或者虧欠的心理,一時衝動做出決定,那他可以利用緩兵之計,表面上支持兩人發展,但只要看住他們不做出太出閣的事,時間一長,等林薇兒冷靜下來後,事情自然解決。
林薇兒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夜梟”心中“咯噔”一下,看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林薇兒的沉默恰恰說明了她不是一時衝動,而是經過考慮的,這是“夜梟”最不願看到的,“我承認,那小子成長的速度的確很快,很有潛力,但他真的好嗎?你沒看,他和‘毒牙’的關係不清不楚的,如果‘毒牙’真的要爭,薇兒,你拿什麼和她比?”“夜梟”的話不無道理,“毒牙”和李飛關係親密在“織夢者”內部算不上秘密,論實力,論外貌,論家世,林薇兒和“毒牙”一個地一個天,根本沒有可比性。然而,令“夜梟”意外的是,自己的話沒有讓林薇兒氣餒,林薇兒反而笑了起來。
“薇兒,有什麼好笑的?”
林薇兒道:“爺爺,假如你是因爲這個反對的話,大可不必擔心。”
“爲什麼?”
“因爲,李飛已經拒絕過‘毒牙’的求婚了!”
“什麼?你說他拒絕了‘毒牙’?”“夜梟”不敢相信,“毒牙”這位美女蛇可是不乏追求者,多少人一擲千金,只求換紅顏一笑,李飛卻拒絕了“毒牙”的求婚?更讓他震驚的是,“毒牙”怎麼會向李飛求婚?這說不通!
李飛拒絕“毒牙”的事情,林薇兒是無意中“讀”到的,本想作爲自己的小秘密,可爲了說服“夜梟”,顧不得這麼多了,見“夜梟”的臉色有所緩和,林薇兒繼續道:“你看,李飛對我可是一心一意的,爺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薇兒……”“夜梟”看薇兒歡快的模樣,嘆氣道:“罷了,看來你們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了,我只希望你不會後悔。”
“不會的!”“夜梟”鬆了口,林薇兒歡快地離開了天台。
“唉,造孽啊!爲什麼偏偏是你這傢伙!”“夜梟”熄滅了剩下的半支菸,搖着頭下了樓,他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林薇兒。
在林薇兒面帶笑容挽着“夜梟”下樓時,李飛知道,“夜梟”的問題也解決了,只是“夜梟”看他的眼神還是有些敵意,這點李飛不是很在意,“夜梟”早前的反應那麼激烈,現在能同意已經很不錯了,還有不滿算得奇怪,一口吃成胖子不現實。
“老爺子,坐。”林天起身把李飛正對面的位置讓給了“夜梟”。“夜梟”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對李飛說:“‘黑鴉’,李飛,說實話,我還是不太同意你和薇兒的事。不過,既然你爲了薇兒,拒絕了‘毒牙’,那我便給你個機會,我要你一個承諾,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保證薇兒地安全,不能讓她流一滴眼淚!”
“我保證!”李飛想都沒想,大聲答應到。“夜梟”的臉色到這時才完全緩和下來。
“好了,大過年的,薇兒好不容易交了個男朋友,你們爺倆非要弄得和審訊犯人似的,薇兒,走,我們去看看再買點啥,晚上要弄得豐盛點。”楊倩拉起林薇兒便出了門,她對李飛了解的不多,除了知道李飛大鬧東京外,沒有更多關於李飛的信息,她想單獨拉林薇兒出門,爲的就是多瞭解瞭解這位年輕人。
林薇兒和楊倩出門後,“夜梟”也起身離開了客廳,說是忙了一晚要去補覺,李飛記憶中這位老人特別愛睡覺,因此沒有覺得意外。林天看起來對李飛則是很滿意,想來,“夜梟”那句“拒絕了‘毒牙’”,讓李飛在這位父親心中加分不少,他們家中三代爲“織夢者”服務,要說物質,那是沒什麼太大的追求了,只希望林薇兒能遇到一個真心人,李飛爲了林薇兒拒絕“毒牙”,已經說明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