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那聲音落下,一隻已經燃起來的火把就從我身邊拋了出去。
火把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這空間遠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原來我們剛纔越過鐵門,不是進入了一個房間,而是已經從甬道走出來了。
房屋鱗次櫛比的排列在我們面前,道路也很寬廣,依稀能看得出幾分熟悉的樣貌,只是……爲什麼天已經黑了?
我有種感覺,剛纔看到的異獸不是城牆坍塌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就在面前這座漆黑寂靜的城市當中。
我們進來的時候是正午,這裡卻漆黑一片,火把能照到的地方太小,也看不出頂上面是什麼,很可能是岩石,如果頂上面全是岩石,我們就應該是在地底下,如果上面不是岩石……我只怕頂上是漆黑一片的天空。
我甚至有點想扭頭打開鐵門回到甬道,那樣我們還可以回到許都,不用面對這詭異的城池。
輕笑聲第二次出現之後就再沒了蹤跡,但我總感覺周圍的黑暗中有什麼在注視着我們。
扔出去的火把熄滅了,只有甬道之內的火光照亮了甬道出口前面的一小片空地。
我只聽到陳千聞低聲的說:“早有耳聞許都地下有一座僞城,聚集了整個中原的氣運,今日一見,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這座城……哼哼,可真不簡單!”
我幾乎對這個城市一無所知,便跟他說:“要不然就先回去準備一番,再帶兵進來。咱們現在才四個人,隨便遇到點什麼就要跪了,天師你藝高人膽大,但我們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啊!”
陳千聞冷笑一聲對我說道:“你看看後面。”
後面?後面怎麼了?
我扭頭一看,發現鐵門竟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我們感覺到的光亮只是剛纔鐵門位置燃着的一隻蠟燭而已。
而這蠟燭已經快要燃燒殆盡,火光很快就要消失!
我急忙扭頭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陳千聞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又不是專業道士!”
“你個混蛋終於承認了!”
“反正都進來了,再演就沒意思了。”陳千聞很輕鬆的說,言語之間帶着很濃的無賴氣質。
我感覺這個傢伙的風格很像是樑八爺,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像極了,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比樑八爺強的多。
陳千聞繼而轉向塔巴:“嘿,哥們兒,火把還有吧!快點起來吧!這地方不敢沒光,光明一消失,咱們全得翹辮子。”
塔巴卻一臉警惕的看着陳千聞,對我說道:“這個人曾經殺過樑八爺。”
還沒等我說話,陳千聞便搶着說道:“你這蠻子,怎麼這麼不懂事,沒看出來這支小隊裡我是老大麼?”
塔巴聞言看了他一眼,從腰中抽出一根很精緻的火把,將其點燃,我們的視線頓時好了很多,我也這才發現,塔巴的腰上竟然綁滿了火把!看起來像極了在腰上綁滿手雷的某敢死隊隊員……
他看着我驚訝的表情,臉上也浮現出一絲不好意思:“我就怕像上次一樣,能用到這些東西,就都帶上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問陳千聞出去的方法,卻聽到司馬昭忽然開口了:“那個……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地方。”
我們的視線一下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他臉上浮現出思索的樣子,對我們說道:“前一段時間,豫州和青州之間的官道發生了暴亂,當時鎮壓暴亂的正好是我一個叔伯,他們俘虜了好多人,回來之後,那些人被帶進了皇城,說是要當作修建皇宮的苦力。”
“這些苦力之後起到了很大作用,直到修建城牆的那一天。”
“修建城牆的前一天晚上,我家來了個人,那人穿着斗篷,看不清面貌,我老爹對那人很小心翼翼的樣子,他們在書房裡說了很久,最後出來的時候,我老爹臉色鐵青……即便是前兩年兵敗的時候,我也沒見過老爹的臉色變成那個樣子。”
“第二天,那些苦力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大半!這件事被老爹強行壓了下來,上面的人都不知道。”
“我想,消失了的那些人,可能就是被放到這底下來了吧。”
我聽完,當即就是一記爆慄:“你怎麼不早說!”
“這種事哪能隨便亂說的!”司馬昭捂住頭,“反正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
就當我要繼續敲他的時候,陳千聞說話了:“哼哼,可不只這一次呢!自從曹操綁了劉協開始,他們就不斷的把人塞進來,前前後後這麼多年過去,人數早已達到了駭人的地步,你們可想知道有多少人?”
我下意識的問他有多少,他故作神秘的回答道:“不多不少,整好和許都裡面的人數一樣!”
還沒等我來得及思考,他又以很快的語速說道:“我上次跟你們分開之後去北邊的蠻夷國度躲了一陣子風頭,然後聽說了朝廷在迷霧邊緣發現“寶藏”的事情,就來到許都,期間一直充當着冒牌道士,以我的聰明才智,自然也混出了些名堂,在這期間,也打聽到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有兩股江湖勢力在找這個隱藏的城市,說是江湖勢力也不準確,應該是古老的世家之類,嘿嘿,這個古老世家是什麼性質,你們也懂……總離不開那些生活在陰影中的傢伙。”
“這兩夥兒人都沒安什麼好心,他們勢力太大,就連官府都不敢明着跟他們撕逼……更準確的來說,官府已經有一部分跟他們同流合污了,自然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剛纔司馬昭的老爹就是很好的例子。”
“這個城,最早的時候是墨家那些傢伙搞出來的,打着爲天下謀萬年太平的旗號,幹着一些擾亂陰陽的事情。”
陳千聞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突如其來的強光打斷了。
我只感覺城市的方向亮起一陣刺眼至極的金色強光,我下意識的用手臂護住眼睛纔好了一些。
不知何處而來的光線慢慢變弱,我睜開眼,看着眼前變了個樣子的城市,感覺自己的人生觀都坍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