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八爺話一說完就開始咳血,他用手捂住嘴,可大片大片的血液還是從他的指縫中漏了出來。
我上去幫他順順氣,他的咳聲才漸漸停止。
地面上黑紅色的血液觸目驚心,可我此時也做不了什麼,只能把死去的穢種推下船去,然後拿起船槳開始划船。
沒過一會兒,船底就響起了木頭被鑿擊的聲音,這是剛纔那傢伙在鑿船了!
這人真是狠,大江中央水流量大的驚人,沒了船就是死路一條!這可不同於海中,我自己逃生都很是困難,更別說再拉上一個樑八爺了!
可我沒空去阻止他,我只能讓船儘快離開江中水流最湍急的地方,這是唯一能救得了樑八爺的方法!
只過了片刻的時間,鑿船聲戛然而止。
我只愣了一瞬間,手下划船的速度就更快了,只是一小會兒過去,我就明顯感覺船身下降了一些,如果再這麼下去,恐怕還沒劃多遠就徹底沉下去了!
這種船是改良過的烏篷船,底層是看不到的,也就是說我沒辦法把船裡的積水舀出去,積水會越來越多,直到充滿船艙,整個船隻就徹底沉沒了。
最令人髮指的是即便是船已經漏了,鑿船的聲音卻還未停止!那個傢伙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黏在船底!
再這樣下去可真就完了!
我向樑八爺大吼一聲:“你小心!”然後便翻身跳入江中!
下一瞬間,我好像又回到了北冰洋的海水之中,刺骨之寒無孔不入,轉瞬之間就浸透了我的衣衫,腐蝕着我的每一寸皮膚。
浸了水的棉衣變得又厚又重,可我此時沒有時間再去脫掉這些衣物,我用很短的時間恢復了平衡,然後猛然睜開眼睛向船底看去。
好傢伙!剛纔的船家漢子此時竟然一絲不掛!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鑿擊着船底,動作卻因爲水流的原因而變得緩慢無比,我也抽出匕首,腳下一踩水,藉着水流的勢頭就向他遊了過去。
他好像沒想到我真的會下來,看到我的時候就出現了短暫的呆滯,我藉此機會向他靠近,然後猛然遞出匕首!
水下纏鬥是張棍子從小手把手交給我的,只是那時候我手裡拿的是木棍,現在卻是匕首!張棍子當年甚至抓來海盜給我和怪獸練手,現在一個區區的船家還真沒被我放在眼裡。
他的身形很靈敏,但我的匕首比他的動作更靈敏一些,一個回合下來就割傷了他的手腕。
血絲從他的傷口處飄了出來,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很驚慌,甚至不顧我再次的突襲,竟然開始四下張望!
我沒在意他的輕敵,我在意的是他到底在看什麼?
自從我知道水下有穢種這件事情之後,對下水這件事情就變得格外小心,剛纔也是如此,這件事情如果放在平時,我一定二話不說就下水抓人了。
他險而又險的擋過我的匕首,手臂上自然是又添了新的傷口。
他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陰狠無比,舉着匕首就向我衝了過來,我藉機反手格擋,輕鬆的躲過了這一擊。
下一刻,他竟然藉着我格擋的力道向後退去了!
他離去的方向正是水流的方向!我如果現在去追他,樑八爺又沒人管了。
我狠狠的踩了幾下水,很輕鬆的就上了船,此時的樑八爺已經大致恢復了過來,不再吐血,他拿着船槳努力的劃,可效果並不是那麼好,湍急的水流之中,船隻幾乎不能寸進。
好在船下已經沒有了隱患,水注入的速度並不快,我有把握能在船沉沒之前到達岸邊。
這一段流域並不是那麼寬,再加上我很努力的划船,改裝烏篷船很快就到達了對岸。
我將樑八爺攙扶上了岸,不經意的一扭頭,卻看到水裡好像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我,我凝神看去卻又看不到了。
又往前走了幾個小時,終於趕在天黑前到達了鄱陽湖周圍最大的城市——鄱陽縣。
鄱陽縣是荊州重鎮,因爲這裡不管是漁產還是礦產都很豐富,更是臨近鄱陽湖這個自然寶庫,其實鄱陽湖流域自古以來都是很富庶的地方,只是三國時期比較特殊,戰爭過於頻繁了一些,這裡的經濟纔沒有什麼太大的起色。
現在這個時候的鄱陽縣應該屬於孫吳的地盤,我們沒有通關文書,只能繳納關稅進去。
我們進城的時候還有一個小插曲,當我們到達鄱陽縣城門下的時候,守衛們正好要關城門了,我和樑八爺是最後來到縣城的人,好說歹說再加上坑蒙拐騙,最後還是錢最管用,守衛的荷包塞滿了,城門自然也會爲我們開一絲縫隙的。
我們進來之後,那個拿了大頭的守衛跟我說:“晚上早點找一家旅店住下吧,記得千萬不要出門。”
我有些奇怪,於是追問原因,可守衛卻怎麼都不肯說了。
我們找到客棧是在黃昏消失之後了,這時候的鄱陽縣陷入一片黑暗,街上甚至沒有打更人,我和樑八爺住的是臨湖客棧的二樓,店家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晚上一定不要開窗戶。
“這鄱陽縣有點怪啊……”樑八爺喃喃道。
我點頭稱是,腦袋裡面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店小二送我們上樓的時候,我進門之前,他忽然低聲對我說:“晚上您一定把門插進咯,不管誰來敲門都不要開。”
當時我沒來得及細問,店小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這簡直就是恐怖大片開場的氣氛啊!
可就算再恐怖,該去的地方還是要去的,總不能因爲恐怖就回四海城去了。
臨睡之前,我跟樑八爺商量着:“我們什麼時候去湖裡?”
樑八爺沉吟片刻,對我說道:“我明天要置辦一些東西,今天你也看到了鄱陽湖上的冰層還不夠厚,我們要踩塌了就完了,我算過時間,再過三天,就是鄱陽湖每年最冷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再去,就徹底沒問題了。”
我有點鬱悶,一想到要在這種鬼地方待三天,我就渾身癢癢,恨不得明天就出發前往鄱陽湖。
商量完了就沒什麼事了,我準備吹燈睡覺,卻發現外面出現了一個人影。
“客官,需要熱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