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的等待過後,沉悶的腳步聲在地道內響起。過了會,一張狼狽不堪的臉出現在雷利面前。
看着鼻青臉腫的弗雷,雷利哈哈大笑。不過看到緊跟在後面閃出得那張陰沉的臉,他猶如川劇變臉般立即換作一本正經的模樣,教訓弗雷道:“這是怎麼了,我不是讓你‘禮貌’的請菲爾頓先生過來嗎?”
弗雷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是我莽撞了,已經向……菲爾頓先生道歉過了……”說着他湊近雷利,咬牙切齒的低聲說着,“你怎麼沒提醒下,這傢伙至少達到白銀下階的水準!”
後面的歐若拉聽到這話,驚異的打量來人。弗雷這意思,此人竟比她等階還高?
白銀下階?雷利嘿嘿一笑。弗雷雖然天分卓越,但還是受限於閱歷。這傢伙,可是早已達到白銀上階的猛人!
“菲爾頓?”歐若拉咀嚼了一番,忽而衝到了那人面前,語氣嚴厲的說道,“你就是菲爾頓•達拉菲特?”
菲爾頓盯着歐若拉打量半響,冷然道:“我說怎麼會有人知道我的來歷,原來是中央軍的旗尉官。”說着他語調突然變得異常尖利,眼中流露出瘋狂的神色,“如果我的家人有任何不測,我保證你永遠只能睜着眼睡覺!”
雖然明知對方比自己高出兩個等階不止,但歐若拉毫不示弱,拔出銀劍指向菲爾特,語氣冷漠如冰,“作爲黑榜十大要犯,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終日過着這種東躲西藏的生活。你只是偷盜而非殺人,還有出獄和家人團聚的機會!”
所謂黑榜,其實並非官方正式稱呼。諾森羅克慣例,張貼通緝要犯頭像或名錄的時候,都用黑色羊皮紙,一來二去,黑榜就變成重犯的代稱。而黑榜十大要犯更是赫赫有名,都是罪行嚴重且超過十年以上未能緝拿歸案。
這份榜單其實也時常變動,諾森羅克刑律森嚴,追捕重犯上不遺餘力,最新的這份,是三年前頒佈的。
“菲爾頓•達拉菲特,具有‘影士’稱號的八階盜賊,琴木與霧之年三月,因偷竊瓦格密爾國寶紅月之淚遭其教廷審判團黑執事衛隊追殺。先逃往聖奧爾本公國,黑執事追殺而至,引發著名的‘羅蘭街慘案’,七十九名無辜平民死亡,傷者數百。不僅導致聖奧爾本與瓦格密爾發生摩擦,自己也成爲了聖奧爾本追捕要犯,因而不得不再次出逃。在諾森羅克王都拜科努爾潛伏几年後,又忍耐不住,在石與芳草之年八月,潛入皇宮盜竊陛下的佩劍綻光之劍……”
就在歐若拉與菲爾頓劍拔弩張的時刻,雷利平靜中帶着幾分戲謔味道的話音迴盪在地底。
聽着雷利將自己過往種種如此詳盡的娓娓道來,菲爾頓這才明白鬧了烏龍——原來清楚他暗藏家人之所的,不是這個冷豔的女軍官,而是後面那個有幾分
俊朗之氣,但卻穿着樸素簡單的少年人!要知道,他是到了拜科努爾後,爲掩藏行跡才改成了現在的名字。黑榜上,也只有他在諾森羅克的兩次犯罪記錄。而之前的紅月之淚失竊案,羅蘭街慘案,都屬於大陸著名的無頭公案,瓦格密爾和聖奧爾本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兩起案子的犯案人真名是什麼長什麼樣子——要不是拿不準,黑執事衛隊也不會爲了寧可錯殺而不放過導致那麼多平民死傷了。作爲一名就差一階就攀至頂峰的盜賊,連容貌他也可以變換的。
他根本無視歐若拉手中的利劍,徑直走向雷利。但歐若拉哪敢放鬆——她雖驕傲但並不狂妄,趕緊退回雷利身邊,注入聖力的長劍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白光。
菲爾頓昏黃的眼珠子裡散射出鷹隼般的光華,冷冷的說道:“小子,你是諾森羅克哪個家族的?斯坦森?克萊門特?”
“這一政一軍兩大家族我可沒資格高攀哦。”雷利一副嬉笑的模樣,其實汗毛都豎起來了。這位可是自追殺他的格雷戈裡之後他碰上的頭號猛人,稍有不慎,他們三個都死無葬身之地。
菲爾頓盯着雷利的眼眸眨都不眨,道:“我會做好你要我做的事,不過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是哪個家族的,只要趕觸碰我的家人,我會讓你家族的人一個一個悄無聲息的死去!”
這幾乎是日後每個碰到雷利的人會產生的疑問,而且大多覺得很肯定,雷利這樣的見識,只有那些大家族能培養得出來。
雷利也懶得解釋,嘿然道:“也沒什麼,只要你幫我把這扇門打開就行了。打開後,你可以任意取裡面的東西,除了一把翠綠色短劍以外。另外,也希望你一段時間內不要把這裡的秘密宣揚出去。”
菲爾頓冷哼了聲,轉身走到了石門前。看他願意合作,歐若拉放鬆了些,這才發現自己額頭全是冷汗——八階盜賊的壓力太大了。她瞧了眼雷利,發覺面色如常,心底倒是十分佩服。
大盜賊略一打量,語聲微顯錯愕,“精靈的聖殿?這裡不是艾洛娜的聖殿麼?”要不是雷利提前把泰格尼亞收了回來,估計他會更驚訝。
“嗯,而且是第一大陸紀修築的,裡面有不少好東西哦。”雷利走了過去,“所以別這麼大火氣,我們這是雙贏嘛。當然,也要你能打得開才行,嘿。”
“半個小時。”菲爾頓輕蔑的瞟了雷利一眼。
說完他立即行動起來。就見他不時從他那件即破爛又污穢的皮袍下掏出一件件造型古怪的工具,彷彿無窮無盡似的。然後他拿着這些工具這裡敲敲那裡鑽鑽,沒多久便在三人驚訝的目光中,從看來光滑完整的石門上打開了兩扇巴掌大的小門。
“他開鎖的技能連弗拉基米爾將軍都比不上。”歐若拉輕聲嘆道。
“弗拉基米爾作爲你們偵騎部隊的將軍,精通的是
刺探與潛行,雖然都是盜賊,但也不是一個專業的嘛。”雷利毫不在意的說道。
歐若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忍住了,她現在下定決心,一旦回到拜科努爾,一定要調查清楚雷利到底是哪個家族的子弟。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地面隱隱開始震動,頭頂石壁撲撲的掉落灰塵。
菲爾頓退了回來,掃了雷利一眼傲然道:“就算第一大陸紀的,也簡單得很。”
雷利目光從菲爾頓汗珠滲透的額頭掠過,嘿嘿笑着並不說破。從書中他得知,這是個性格古怪而有趣的傢伙。
隨着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咔聲響,厚達五米的石門向兩側緩緩縮回去。然而大門之後黑乎乎的,猶如魔獸的巨口等着吞噬進入的人們。
“這是……”弗雷奇怪的看着雷利,來的地道都全是能自己發光的綠螢石鑄造的,沒道理到了正處卻烏漆麻黑的嘛。
雷利沒有答話,徑直走入石門。就見他在門後一個地方摸了摸,掏出兩個球形的白色珠子來。那珠子晶瑩剔透,沒有一絲瑕疵,尤其令人稱奇的是,珠內有陣陣雲霧般的光暈流動着,不時還有道道小型閃電出現。
“這……這是上古級的光能晶核!”歐若拉搶了上去盯着兩個珠子瞠目結舌。
弗雷看着這對頂階奇物,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就連菲爾頓也兩眼放光,盜賊的本性又冒了出來——就算他最後只拿走這對東西,來一趟也值得了。
雷利將一個晶核遞給歐若拉,道:“這是裡面照明法陣的能源核心,來,歐若拉,我告訴你地方,我們一起啓動。”
他連比帶劃說了番後,兩人的身影再度沒入黑暗中。
片刻之後,就聽嗡的一聲,彷彿某種無形而有質的東西在空間炸開,石門後猛然光華大放,猝不及防的弗雷和菲爾頓只覺得眼前一片煞白,什麼也看不到了。
等他們恢復了視野,首先看到的是站在前方笑嘻嘻的雷利和一臉呆滯幾乎傻掉的歐若拉,然後……他們兩個也傻了。
那是一個巨型石窟,有近千平米大,十多米高,呈完美的圓形。石窟四壁上都是簡約而雅緻的紋路,給人賞心悅目之感。頂壁上鏤刻着一個與石窟差不多大的巨型拉瑞斯安聖徽,正散射着明亮而柔和的光華。
而石窟內,以環狀分佈着無數石架石臺,上面放置着大量鎧甲,兵器,以及各類稀奇古怪的玩意。瞧着這些大都以翠綠色爲底色,上面都有小型聖徽的東西,就知道全部都是精靈族的上品珍藏——普通的東西,那些頗爲驕傲的尖耳朵們可不會將他們最崇敬的聖徽鏤刻在上面。
而整個石窟中央,一對圓錐形的石筍分佈在地面與洞頂,尖端相對,水波般涌動的綠色光柱鏈接起兩個尖端。而光柱最中心,一柄小臂長短的翠色短劍懸空緩緩旋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