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水鬼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做爲馭鬼者，羅異可以不用去和別人擠電梯，甚至於這裡專門有一個人會站在電梯口調度電梯的樓層，爲的就是讓他們這些人能享受到最大的便捷。
驀的，電梯門打開了。
一個面色麻木，僵硬的男人站在電梯口，手裡面拿着一把槍，整個人散發着一股怪味兒。
看到他，羅異就想起鬼奴。
“羅隊，我猜就是你，剛剛我敲過你的門，有個小姑娘說你出去了。”張雷道。
“伱又找過我，什麼事兒？”
“27樓，有一位馭鬼者精神失常了，根據總部的情報，他已經殺死了兩位酒店服務人員，現在正處於高度危險的狀態，所以沈良讓我去看看。”
砰！
張雷說話的時候，又是一聲槍響，而後又是接連三聲。
“兩種槍聲，這個酒店的普通人開始反擊了。”張雷道。
羅異冷笑一聲，“匹夫一怒，尚且血濺五步，更何況這些特工！”
馭鬼者是厲害、身份尊貴不假，但如果就想憑藉這一點就讓這些訓練有素的人員任人宰割卻也不可能。
“他們如果殺死這個馭鬼者了，恐怕就麻煩了！”張雷眼神慍怒。
這些特工限制鬼很難，但殺死一個馭鬼者卻並不難。
而人一死，鬼就會立馬復甦，從而造成新的靈異事件，到時候想要處理，就必須復甦身上的惡鬼，這是他所不願意接受的事情。
羅異擡起頭，視線似乎能穿過厚重的鋼筋水泥一般，“恐怕那個人早就復甦了，否則，靈異不該這麼強！”
從他出門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靈異的波動，現在想來，那個時候這個馭鬼者或許就有了復甦的前兆。
晚上睡覺，是馭鬼者最脆弱的時候，而馭鬼者和惡鬼就像天平的兩端，此起彼伏，一方弱勢另一方就會強勢，惡鬼復甦的症狀就會凸顯得更強烈。
這一點，即便是羅異都未曾避免，上次他沉睡時，祀神的靈異就覆蓋了整個渝州市，甚至於擴大到了周圍的兩個臨界城市。
“看來這個東西沒用了”，張雷收起手槍，語氣中壓抑着憤怒，本來只是去警告一番，現在變成了處理靈異事件，換做是誰，都不會開心。
張雷轉過臉，努力抽了抽嘴角，但最終也沒有堆起笑容，“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你一起去看看，雖然我能處理，但有你關照，我更有信心一點。”
“不感興趣！”
“你不去看看？”張雷道，“他畢竟就在你的樓上！”
羅異搖搖頭，“這裡不是我的管理地區，我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而且越俎代庖的事情出力不討好。”
平安酒店在大京市，這裡有着多個城市負責人，一流的馭鬼者也不下數十人，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快死的張雷來處理了。
但現在出了事，這些人一個都看不見，這裡面要是沒有點貓膩，羅異是不信的。
張雷沉默一下，“其實我也明白，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們可以選擇，是因爲你們實力強，而我不同，我沒有多少拒絕的餘地。”
羅異心中一動，果然能活過幾次靈異事件的人就沒有一個蠢貨。
“祝你好運”，羅異收回目光，“別忘了我們的交易，你如果死在今晚，我又得換一個合作對象了。”
張雷嘿嘿一笑，“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樣最好，不然到時候總部一定又會來找我，替你收屍。”羅異說完，徑直走出電梯。
張雷看了看羅異的背影，伸出發黑的手指，關上了電梯門。
羅異餘光撇過，電梯內蒼白人臉一閃而過，好似死人！
羅異打開房門，裡面燈光明亮，黃時雨顯然早已經驚醒了。
事實上，她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
“哥，這裡出現了靈異事件，你看看！”黃時雨指了指頭頂的位置。
“嘀嗒！嘀嗒！嘀嗒！”
一聲聲滴水聲迴盪在驟然安靜下來的客廳裡，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股難聞的血腥氣息，這股味道摻雜到空氣中，讓原本就有幾分密閉的屋子變得潮溼陰冷，有些滲人。
羅異擡起頭，原本雪白的天花板上開始泛紅，絲絲紅線浮現，最後匯聚成一滴一滴豔紅的鮮血，滴落客廳。
“知道發生了靈異事件還不走？”羅異皺眉道。
“我怕你回來找不到我，而且我感覺它並不恐怖！”黃時雨認真道。
“以後遇到這種情況，就先離開，我的手段你也知道，一般的惡鬼留不住我，有你在，說不定我還要分心照顧你，反倒會讓情況更加危險！”羅異面色平淡道。
“知道了。”黃時雨低下頭小聲道。
“這裡不能呆了。”羅異又看了一眼上頭，牆皮已經開始脫落，一股股夾雜泥沙的水滴不斷的滲透天花板落在地板之上，腐蝕出一個個坑洞。
這一幕，讓羅異心中一沉。
這隻惡鬼的血液能腐敗環境，要不了多久，整個樓棟都會被徹底的腐蝕，從27樓到1樓，變成一箇中空的柱體。
到時候所有的人、物，都會被惡鬼所浸泡，化作膿水。
“走！”
羅異拉起黃時雨，讓她跟在自己身後，剛剛踏上門口，燈光一下子熄滅，空氣之中更是潮溼一片，附近的牆壁上不斷的有水珠冒出來，空氣之中散發出一股黴臭味。
轟！
身後傳來一聲巨大的響動。
“咳咳！”緊接着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怎麼掉下去了？”
羅異擡起頭，昏暗中，張雷的臉出現在樓上。
上面這層樓已經破裂，一塊石板砸落，屋內煙塵四起，狼藉一片，汩汩夾雜鮮血的濃水從樓上傾瀉而下，開始匯聚到羅異之前的住房裡面。
“羅隊！”張雷喊了一聲。
“你在搞事？”羅異面色一冷，眼前出現一抹紅光，煞氣逼人。
“沒有，羅隊，這個人，剛好就在你的樓上，正對你的房間！”張雷急忙搖搖頭，“而且我也剛剛感趕到，打開房門就看到這一幕了。”
羅異估算下時間，殺氣微微收斂。
張雷跳了下來，手裡面還提着一具屍首，“人已經死了，這隻鬼脫離身體跑了，現在我也不知道它在哪兒了？”
羅異打量一眼，這個人很年輕，臉色發白腫脹，尤其嘴巴，已經裂到了耳根的位置，像被什麼東西撐破，牙齒舌頭都已經丟失，看上去有些驚悚。
“鬼應該是從他的嘴裡跑出去了”，張雷分析道，“而且我在那攤屍水裡面看到了一些手指，皮肉，骨頭，這些應該就是他的反噬。”
“有他的資料嗎？”羅異詢問道。
張雷眼神一亮，這句話意味着什麼，他不會不明白。
“這人是一個學生，兩個月前掉入了學校的水塘，他運氣很好，不僅僥倖未死，還讓他駕馭了一隻水鬼，但這人以爲自己獲得了超能力，便頻繁的動用這種力量在學校裡泡妞，後來總部觀測到他，便讓他加入了總部，這一次到大京市也是爲了參加幾天後的培訓。”
“呵，超能力！”羅異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聲。
“後來這人意識到自己駕馭的是惡鬼，曾經向總部尋求過幫助，據記錄，他自言每次動用惡鬼的力量後，就會吐水，開始是清水，後來是濁水，再到後面甚至吐出一些指甲、頭髮，就在剛纔我還看到旁邊出現了半顆死人頭，我想這就是撐破他嘴巴的罪魁禍首。”
“吐水？”
羅異回頭看了一眼，整個屋子內已經覆蓋着一層指節深度的水流了，所有的家電、牀榻盡數被腐蝕一空，要不了幾分鐘，這間屋子也會如樓上一般，徹底的坍塌下去。
“還好是水，不是血！”羅異道，看來具備腐蝕能力的只是少部分沾染靈異的鮮血。
“羅隊你說什麼？”
“沒什麼，水流已經出去了，到了過道里，很快這裡都會被淹沒，我們需要快速的找到那隻惡鬼，不能放任它繼續復甦。”羅異道。
惡鬼的處理宜早不宜晚，最好是在馭鬼者剛死，惡鬼纔開始復甦的時候直接連人帶鬼一起關押，這種方式危險程度最低，效率也最高。
如果有需要，甚至可以在這個時候將鬼挖出來，造就一個新的馭鬼者，當然，這種方式危險依舊在，但比起在靈異事件中撞大運一般的駕馭惡鬼，成功概率要高得多。
“這個人剛死，惡鬼還沒有徹底的復甦，若是再等上幾分鐘就不一定了。”
“那我們分頭行動？”張雷道。
羅異看他一眼，“你確定是分頭，不是墳頭？”
未知的靈異事件中，抱團通常不會出錯，單獨行動，與取死沒有什麼兩樣，這個道理，恐怖片已經告訴我們無數遍了。
“放心吧，我還能撐一撐！”張雷說完，踏着水流就出去了。
羅異蹙眉，“這個人好莽撞，是被惡鬼影響了，還是他自以爲駕馭的惡鬼足夠強到可以無視一切危險？”
“哥，我們要不要跟上他，我感覺他一副要死的樣子！”黃時雨也道。
“人蠢無藥醫，醫番都變白癡，由他去吧。”羅異搖搖頭。
“小雨，根據他剛纔的描述，有沒有覺得這隻鬼有些熟悉的感覺。”
黃時雨想了想，“我感覺有些像是故事裡的水鬼！”
“不錯，所以最危險的就應該是這裡的水了，那隻鬼一定是藏在這裡面。”羅異說完，血色鬼域展開，將黃時雨一起籠罩在內。
不得不說，鬼域真的是萬金油一般的能力，能突破，能逃跑，能隔絕，能篩選，還能改變現實，模糊五感。
走在鬼域之內，雖然不能避免所有的靈異襲擊，但至少能多出一絲反應的速度，而很多時候，這一點反應時間就足夠羅異發起反擊，關押惡鬼了。
尤其在有棺材釘在手的時候，更是如此。
“水是從樓上滲透下來的，我們這裡也是最早被毀壞的，有沒有可能鬼就在我們的屋子內。”黃時雨回頭看了一眼。
“這裡沒有，我已經檢查過了，天花板坍塌是因爲這些屍塊上的膿水腐蝕，和這隻躲着的惡鬼關係不大。”
羅異小心的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走廊內，光線明滅不定，返潮一般的水珠凝結在牆壁，天花板上，接觸到鋪設的線路，發出呲呲的聲音。
警報聲已經響起，但在靈異的影響下，聲音比平時小了一半不止，而且時斷時續，有時甚至會傳來嘈雜無章的細碎聲，就好像惡魔低語一般。
“一直站在我的鬼域裡面，不要接觸到這些水，即便是天花板上滴落的水珠！”羅異囑咐道。
空氣中水汽越發濃郁，到處都是溼漉漉的。
黃時雨捏了捏鼻子，這裡有一種肉體腐敗潰爛到流膿的惡臭。
走廊向裡，光線越發減弱，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一團一團的陰影，鬼域淌過地面，能明顯感覺到積水在增多，從開始的斑駁水漬到現在已經足足有兩三公分了。
隨着水流的加深，空氣之中瀰漫的那股腐爛的腥臭味就越濃郁。
羅異回過頭，身後沒有任何動靜，張雷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哥，你看！”
黃時雨突然拉了一下羅異。
面前不遠處，是一汪到膝蓋高度的水流匯聚在一起，猶如一個透明的果凍一般突兀的立在那裡，而羅異的腳下，水流才三公分左右，種種怪異的景象顯示着前面的不正常。
“如果不出意外，惡鬼應該就在前面了。”羅異心道。
黃時雨：“它怎麼停在這裡？”
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但面前的景象顯然違背了常理。
“或許是有人觸碰到它的規律了！”
羅異話音未落，房屋內就出現了重物掉落水中的水花聲。
“救……”
一道女人的驚叫戛然而止，前面的水流表面圈圈漣漪泛起，很快從裡面涌出一股豔紅的血水，還有一張掛在胸口的銘牌。
客房部，陳夢！
“看來是這個人在打掃清潔的時候，觸發了惡鬼的規律，所以被拖入水中，殺死了！”
很快一具穿着制服的女人屍體漂浮起來，赤着雙足，頭髮散亂，看樣子大約在二十七八歲，此刻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無絲毫血色，身材有些浮腫。
就像是在水裡浸泡了幾天一般。
然而這個女人在羅異下樓的時候曾經見過一面，滿打滿算她的死去時間也不會超過半天，而且剛纔那聲驚呼很可能就是她所發出的。
從一個鮮活的人到一具冰冷蜷縮的屍體，所用的時間不足十秒。
更爲奇怪的是面前這個不過膝蓋的小水窪裡面竟然能藏下一具死者的屍體，而且若不是她主動浮現，羅異甚至不知道，死去之人就藏在這團溼漉漉的水中。
“這灘水和我想象的不一致，或許所有的答案都能在這下面找到。”
羅異腳下的血色蔓延，從水面開始逐步的浸染而下，就像是顏料一般快速的改變着水窪的色彩。
隨着靈異的鋪開，一個淡紅的世界出現在羅異面前，眼前的小水窪變成了一片巨大的水塘，裡面浮浮沉沉的飄蕩着數十具的屍體。
有男有女，形狀各異，但以年輕的女性居多，保存最完整的應該屬於剛纔的這個陳夢，最差的幾具屍體已經腐敗，暴露出來的表皮上已經佈滿粘液，血肉組織在水流中拉出一張張白色的網。
就像蜘蛛賴以捕獲食物的陷阱一般。
驀的，最面上那具女屍睜開無神的雙眼，茫然的打量着周圍，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一般。
這是羅異的靈異觸及了惡鬼的世界，引發了惡鬼的注意。
“看來這個林山殺了不少的人，所有死在他手裡的活人都遭受到了惡鬼的擺弄，被沉寂在這下面，變成了鬼奴一般的存在。”
叫陳夢的鬼奴再次觀察片刻後又合上眼睛，身軀緩緩下沉，那凝結半米的水流再次前行，尋找着下一個目標。
踏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快速響起，與此同時還有水漬濺射的聲音。
“鬼出現了嗎？我聽到這邊有聲音。”張雷僵直的身影出現。
“就在水裡！”黃時雨驚呼一聲，“我看到一張人臉！”
與此同時，面前的水流竟然開始逆流，血水如雨花一般不斷冒起，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是血紅一片。
“這是怎麼回事？”張雷下意識的後撤一步，心裡莫名發慌。
“恭喜你，中獎了！”羅異面上浮現個怪異的笑容。
“什麼意……”
張雷話還沒說完，一隻慘白的鬼手一把從水裡伸出，抓住他的腳踝，讓他的腳下一個踉蹌，眨眼間失去平衡。
張雷感覺腳腕一片冰冷，這種寒意甚至能透過表皮軀體，直達心底。
一種莫大的壓制從鬼手上傳來，體內的惡鬼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瞬間控制住。
“咕嚕~！”
根本不等他發出求救，這隻鬼手上就傳來如牛拉拽的強大力量，讓其一下子就陷入到水底，與他的身影一起消失的，還有那具女屍。
“他掉下去了！”黃時雨驚呼一聲，小手不自覺的拉住羅異的衣角。
羅異面色不變，“不用管他，拉着他的是一具鬼奴而已，不是真正的惡鬼，若是連這種情況都應對不了，他也不配做一個城市的負責人了。”
果不其然，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一隻粗大的手伸出水面，因爲巨大的動作而飛起的水滴四濺。
一個腦袋浮出了水面，並大口的呼吸着。
“可惡，被一隻鬼奴拖住了，差點兒沒命！”張雷劇烈的喘着粗氣，本來就麻木泛黑的臉色此刻更加難看了。
一個頗有兇名的國際刑警，居然差點死在了一個不足半米的小水坑裡，這要是讓外人知道，指不定笑掉多少大牙。
張雷眼中露出一抹驚慌，“就在剛纔那隻鬼手抓住我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從身體到惡鬼在快速的被壓制，除了腦中的思緒我幾乎與一具屍體沒有什麼兩樣！”
“沒死就好，有沒有發現真正的惡鬼？”羅異問道。
張雷掙扎着起身，“下面昏沉沉的一片，有着很多的屍體，但據我觀察，那些都不是問題的源頭。”
“嗯。”羅異點點頭，張雷的說法和他所觀察到的是一致的，真正的惡鬼並不在水中，它只是通過這片水域在殺人而已。
“羅隊，幫幫我，我被這些鬼東西纏住了！”張雷焦急的喊了一聲。
羅異看了一眼，在他的手臂上，腿上，腰上，纏繞着數條泡得發白的手臂，有一些皮肉都消失了，僅剩一些筋脈和骨頭連接着。
張雷每弄掉一隻，又會有另外的一隻攀上，隨着時間的流逝，水底下的動靜也越來越大，似乎有很多的屍體在急速的靠近，目的就是爲了將張雷徹底的拖下水去。
他此刻奮力掙扎抵抗，但卻無法阻止身體繼續下沉。
原本已經探出水面的胸膛在這些鬼奴的拉扯之下，竟然又開始下降。
張雷弓起脊背，想要把更多的身軀壓在水面上，但後背吊着的鬼奴卻不允許，它們就像一塊塊巨大的冰冷石塊，死死的拖拽着他。
“不行，我只能吃鬼，但這些鬼奴不行，他們太多了，我無法一次性的處理掉這麼多！”張雷又解釋了一句。
他很清楚，他所駕馭的惡鬼不是可以持久的，也不具備批量處理靈異的能力，一旦場面僵持住，他要麼死於厲鬼復甦，要麼就會被這片積水吞沒，活活的淹死在水裡。
“不要慌！”羅異冷哼一聲，伸出左手直接搭在他的肩頭，五指用力扣死，鬼軀的偉力在這一刻開始運轉。
以羅異的能力，單臂便可以輕輕鬆鬆的擡起上千斤，但在此刻卻僅僅是讓張雷多浮起了一小段身子。
這說明，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腳下的惡鬼數量絕不止十餘隻了。
“滾開！”
羅異震喝一聲，手掌心內一片血色蔓延而下，須臾的功夫便籠罩住張雷全身，所有的鬼奴在接觸到紅光的瞬間，便猶如觸電一般快速的縮手。
“譁！”張雷一下子跳了出來，緊接着那些觸碰到羅異鬼域的鬼奴此刻也跟着漂浮而起。
泡得發白的死人軀體一具一具的填充在水面之上，就好像河裡炸死的魚一般，在烈日與空氣的發酵中，發出難言的惡臭。
“謝謝！”
張雷按住被抓傷的胸膛，齜牙咧嘴的道了一聲謝，然後回過頭心有餘悸的看着水面。
卟~卟~卟~
“什麼聲音！”張雷剛剛遭受了靈異的襲擊，此時有些杯弓蛇影。
羅異後撤一步，面前的景象開始發生了變化。
一個一個的氣泡從水底升起，很快周圍就彷彿熱水燒開了一般，所有的水開始沸騰，原本不過半米的小水窪開始噴涌，滾滾的水流從裡面冒出，很快便如決堤的河水一般，倒灌進這間空蕩蕩的酒店。
惡鬼真正的靈異要降臨了。
如果羅異所料不錯，現在纔是那隻惡鬼所處的真正鬼域，就是這片翻涌震盪的水域！
“要不還是撤吧？”
張雷眼中閃過一絲懼怕，剛纔幾隻鬼奴就已經把他折騰得夠嗆，若是真正的惡鬼來襲，他恐怕立馬就會死在這裡。
羅異嗤笑一聲，“你覺得是你跑得快，還是水流得快？”
張雷看了一眼急速上升的水位，若不是羅異的鬼域包裹，此刻他早已經被徹底的淹沒。
而就在此刻，水流已經將所有的門窗樓道徹底衝破，站在外面觀看，整個三十三層的平安酒店如同一隻灌滿了水的皮球一般在向外兇猛的噴射着水流。
這種場景，將樓下圍觀的馭鬼者和酒店工作人員嚇得驚駭欲絕。
這是靈異版的瀑布，從天而降。
“時機成熟了。”羅異輕笑一聲，臉上露出一個智珠在握的表情。
“什麼？”張雷不明白羅異的意思。
羅異道：“鬼馬上就來了！”
“你怎麼知道？”張雷心跳開始加速。
羅異咧嘴一笑，“因爲現在你就是這棟樓裡面唯一一個觸發惡鬼規律的人，惡鬼不找你，它還會找誰？”
聽到羅異的話，張雷怔怔地立在原地，一抹化不開的恐懼從腳後跟一直竄到天靈蓋。
“水！”
到了這時，張雷總算反應了過來，然而真正的惡鬼已經近在咫尺！
這是一個全身浮腫，沒有絲毫血色的惡鬼，它周身四處破裂，猶如被割裂的水袋，無數的水流從它破裂的軀體上涌出，原本纏繞的頭髮在水流的激盪下，四處散開，露出一張潰爛的鬼臉。
惡鬼迅速靠近，洶涌的沖刷之力不斷的撞擊着羅異的鬼域，打有一種不破南牆誓不罷休的蠻橫執拗之意。
但羅異並未慌亂，從水流異常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根鏽跡斑斑的棺材釘從黑袍內滑落。
上面遍佈歲月侵蝕的痕跡和獨屬於惡鬼的陰冷致命感。
五指輕輕一握，冰涼觸身的同時，手腕彈抖發力，一股沛然巨力從掌心吞吐，推動着這根危險又老舊的定鼎之物。
棺材釘脫手，爆裂的破空聲中，排開氣流，迫開水流，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前突去，在惡鬼伸手將要夠到羅異的時候，筆直的扎入它的眉心正中。
羅異右手探出，五指如鷹爪一個開合，從暗潮徹骨的潮水中抓住這一隻惡鬼。
隨着惡鬼被限制，洶涌的水流快速乾涸，屬於靈異的產物迅速消失。
水鬼，關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