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個小巧到了極點的耳塞塞進了耳孔，馬凡壓低了聲音低聲叫道：“頭兒，你在哪兒？”
話音剛落，休旅車的側門已經被荊楚鋒一把拉開。
飛快地閃進了休旅車內，荊楚鋒三兩下撕扯掉了戴在頭上的僞裝頭套，朝着馬凡低聲說道：“你得注意幾個細節——喬納德摩爾在說話時喜歡朝後微微仰一下脖子，而且時不時有聳肩的動作！在他聳肩時，通常是右肩高、左肩低。同時，喬納德摩爾還是個輕度酒精中毒患者，他的左手會有間歇性的震顫，但他在極力掩飾這一點，所以他會經常有用右手做出的各種小動作——把玩辦公桌上的鉛筆、修飾領帶結……”
仔細聆聽着荊楚鋒的描述，馬凡在略作思忖後，朝着荊楚鋒做了個聳肩的動作：“就像是這樣？”
上下打量着馬凡表現出的各種小動作，荊楚鋒在指出了幾個小紕漏之後，微微地點了點頭：“就是這樣！要記住，你非常厭惡喬爾.喬瑟夫.若瓦列，但又不得不完成這項能保證自己平安的交易！”
擡起手腕看了看手錶，再看看正在反覆演練一些細節動作的馬凡，荊楚鋒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了個電話卡片扔到了坐在休旅車車位的秦朗手中：“喬納德摩爾的手機卡，雙重加密、純法軍標配，多久能搞定？”
利落地將比尋常手機卡略大了些的卡片****了個萬用芯片卡槽中，秦朗十指翻飛地敲打起了鍵盤：“這玩意不是正經的法軍軍用品，只是已經瀕臨淘汰的二流貨色！給我三十秒……搞定！”
伸手朝荊楚鋒遞過了個帶有話筒的耳機，秦朗擡頭朝着荊楚鋒說道：“已經接管了這張卡片的所有通電權限，並且截留了我們留給喬納德摩爾的那張電話卡訊號波段。即使現在把這卡片還給喬納德摩爾，他也接不到、打不出任何電話！而喬納德摩爾現在打出的任何電話，也都會顯示無法接通！”
再次看了看手錶，荊楚鋒伸手拍了拍馬凡的肩膀：“咱們先試試！我現在給喬爾.喬瑟夫.若瓦列打電話！”
朝着秦朗做了個接通電話的手勢，荊楚鋒擡手戴上了耳機。
很明顯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對喬納德摩爾的致電感覺到了些許的意外，以至於在電話響過十秒之後，方纔猶豫着接通了電話：“喂？”
略微放慢了語速，荊楚鋒盯着馬凡做出的動作說道：“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先生？我是喬納德摩爾，我想……我們的約定，或許會要有些小小的變更？”
幾乎沒有任何的間歇，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聲音急促地響了起來：“變更？這可不在我們的約定範疇之內？”
看着馬凡那逐漸熟練起來的細小動作，荊楚鋒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笑意，但語調和語速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噢……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今天戴高樂商務公證公司大樓出現了些安保技術上的小差錯，而這一切也讓樓內的警衛更加的森嚴！您知道，在這種時候，如果繼續讓羅蘭德先生爲您進行商務諮詢，或許會比較招人注目？畢竟羅蘭德先生所負責的一些項目是比較敏感的……所以我建議，由我來親自爲您進行這次商務諮詢？當然，如果您堅持要讓羅蘭德先生辦理這件事情，那麼我們也可以改天再約？”
依舊是沒有絲毫的猶豫，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猛地冷哼了一聲：“改天？您真的以爲我的時間會這麼充裕麼？好吧……十點見！但是，別再出現任何的紕漏！”
聽着耳機中電話掛斷的聲音，荊楚鋒卻依舊沒開口說話。直到秦朗朝着荊楚鋒比劃了個‘通訊終止’的手勢後，荊楚鋒才朝着馬凡說道：“細小動作上基本沒什麼問題了！但你要注意眼神，喬納德摩爾看人的時候，因爲身高的原因，總會有翻弄眼瞼的感覺！”
仰着脖子翻了翻眼瞼，馬凡不禁低聲笑道：“這下子倒好，唱唸做打的功夫都學齊全了！要是再來一段京劇唸白，只怕我都能直接去巴黎歌劇院演京劇！”
一邊示意秦朗撥通下一個電話號碼，荊楚鋒一邊朝着馬凡說道：“知足吧！你也就是最多半小時的活兒，秦朗和斑蝥已經忙了一夜了！用遠程激光干擾讀卡器，用小型偵查機器人鑽進大樓內設置定時自動啓動的熱源、在麪粉和雞蛋上噴灑酸性腐蝕劑……”
裝腔作勢地舉起了雙手，馬凡一迭聲地朝着正在接通電話的秦朗笑道：“那是那是……各位爺辛苦！”
朝着馬凡比出了一根中指，秦朗單手敲打電腦鍵盤的速度卻依舊不見減緩。不過片刻之後，秦朗再次朝着荊楚鋒做出了個‘接駁完成’的手勢。
依舊是放慢了語速，荊楚鋒的用詞上卻添加了好幾個敬語單詞：“史特雷.澤曼先生？噢……我本不該在今天這種日子再給您添麻煩了，不過方纔那個在我辦公室胡鬧的傢伙……對，就是那個傻瓜，他的某位朋友再三懇求我，讓我別計較他的無禮，同時繼續幫他個小忙！您知道，那位先生是個真正的體面人……對，他恰好也是俱樂部成員……我說的當然是科西嘉野獸俱樂部，而且他還是您的橋牌牌友之一！噢……我可沒說是他，這只是您的揣度！好吧，我需要一份內部預約，或許您能允許？好的……謝謝，就十點鐘好了，再次感謝您！”
再次掛斷了電話，荊楚鋒朝着坐在吳楠身邊的馬凡說道：“下去繞一圈，半小時後你先進大廈！”
心領神會地推開了車門，馬凡貼着街邊的圍牆疾步走進了一條小巷。而在馬凡的身後，戴着一副耳機、打扮得像是個學生般站在街角的烏鴉，也在半分鐘後走進了那條小巷中。
五分鐘後，從秦朗安裝在車位的通訊器中，輕輕地傳來了烏鴉的聲音：“我已經到達預定位置！馬凡的身後乾淨，沒有尾巴。從我的位置看去，能夠看見喬納德摩爾的辦公室，幾名勤雜人員正在清理，估計五分鐘後完工！我現在趕往下一個點，清除障礙！”
滿意地坐到了馬凡方纔坐着的位置上，荊楚鋒一邊擺弄着一個只有手機大小的遙控裝置，一邊曼聲朝着秦朗問道：“斑蝥進去了？”
盯着電腦屏幕上剛剛切換出來的電子訊號接受圖像，秦朗篤定地揚聲應道：“已經進去五分鐘了！按照他的行進路線來看，二樓餐廳裡已經佈置好了那些小玩意！”
從座位邊拿過了一個小巧的望遠鏡，荊楚鋒在略微調整了望遠鏡的視距之後，將望遠鏡的鏡頭對準了戴高樂商務公證公司大樓門前的那些警衛人員。
已經將近九點，經過了早晨的忙亂，不少被折騰得手忙腳亂的警衛總算是能在這略微清閒的時候放鬆一些。有兩名警衛已經坐到了前臺後小憩，而另外的幾名警衛也沒了早晨時的精神抖擻，紛紛倚靠着門口的門柱，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着什麼。
仔細觀察着門口的五臺身份卡識別器後附帶裝置的安檢門，荊楚鋒頭也不回地朝着秦朗說道：“再給他們加把火！”
利落地答應了一聲，秦朗輕輕地推開了休旅車頂部的天窗，將一個小巧得如同玩具般的小型雷達伸了出去。
立刻，五張安檢門上的金屬警報器，同時發出了刺耳的報警聲。
瞠目結舌地看着安檢門在無人通過的狀態下警鈴大作，幾名警衛很是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覷，直到半分鐘後，纔有人抓起了掛在肩頭的通訊器，一迭聲地叫喊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剛剛鬆了一口氣的警衛隊長便再次出現在了荊楚鋒的視野中。在惱怒地朝着幾張安檢門踹了幾腳後，無可奈何地警衛隊長終於下令關閉了安檢門上的電源，扭頭朝着警衛室的方向走去。
最多過了一兩分鐘，秦朗便從電腦後擡起頭來，朝着荊楚鋒笑道：“不出所料，警衛隊長已經在對安裝警衛裝置的人發飆了！而安裝警衛系統的人也答應儘快派人來進行維修，同時對整個警衛裝置的管理系統進行重新設定！”
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荊楚鋒微笑着應道：“那就等吳楠發出訊號後，你也就該上場了！”
看着再次出現在大門前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與吳楠，幾名警衛人員着實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感覺。
就在不久前，吳楠還趾高氣揚地將喬爾.喬瑟夫.若瓦列推了個趔趄，而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臉上還是一副悽慘到了極點的落魄模樣。
可也就是這麼一會兒功夫，吳楠臉上的囂張跋扈便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而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眼神中，也沒了那種讓人看了都覺得可憐的悽惶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