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雷建設,來自個舊。”在我的上鋪坐着的胖胖的同學看着我笑着道。
“你好,我叫馬嘯,來自青海。”隔着桌子對面下鋪的個子瘦高的同學笑着對我道。
“我叫趙建,上面的是我的弟弟趙國,我倆個來自貴州。”右面下鋪的同學看着我咧着嘴道,伸手指指上鋪坐着的與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人。
“莪叫周建華,來自陝西。”斜對面的同學操着陝西腔笑眯眯的道。“那兩個出去了,莪的個神哪,你昨天帶的那個女娃娃是你的什麼人?”
聽了周建華的話我不由的笑了起來,看着他滿臉期待的模樣道:“她是俺的妹妹。”
“她學的是什麼系?是不是學校才新開的建工系?”雷建設緊張的問道。
“不是,她可沒有考學,是陪着俺來的。”我笑了起來,這幾位同學如此在意翠翠,看來翠翠對他們來說已是讓他們心動,從另一方面來說翠翠已然俘獲了他們的心。
“噢,”趙建長喘了一口氣道:“我說學校哪裡有的看着那麼有素質的女校友,如果有還不早讓人追走了,看來只是我們幾個的一廂情願了。”
我怔怔的看着趙建,這個人說話可是十分的大膽,也不知他們來學校的目的是什麼,這一天課還未上怎的就想着尋女友來着,看來我的讓翠翠小心些,這些人說不得會爲了翠翠不顧一切的。
“你的妹子長的真好,”趙國趴在上鋪手支下巴看着我道:“真的是用‘天仙’兩個字來形容也不爲過,你一路帶着她來就不擔心麼?”
我好奇的看着趙國問道:“這有什麼好擔心的?”
馬嘯長長的“唔”了一聲,然後不停的搖着頭看着我道:“現在的社會與從前不一樣了,壞人太多,好人太少,在過蘭州的時候我就已經上那些人的當,騙子、小偷到處都是,真讓人心驚膽戰。”
趙建急忙問道:“能不能說說是麼回事?”
馬嘯搖頭晃腦的道:“我在蘭州一下火車,立時就有好些人圍上來拉着我就要向外走,我當然不願意,還有幾個人搶着提我的包讓我更是緊張了,於是就對着車站遠遠站着的警察大聲呼救,那些人一下跑了個沒影,可是那個警察也沒回頭看上一眼,仍然在遠遠的地方站着,我提着行李快快的行到了那人身邊,他雖然穿着制服可是正在賣雜誌,那些雜誌的封面上真是夠味,我還沒與他說上一句話,誰知他跋腿就跑,我怔怔的看着車站另一面又來了個警察,你們說希不希罕?”
我呆呆的琢摸着他的話,心裡卻想着是不是那個人假冒了警察的名,不過是一個賣雜誌的而已。
“這還算好的,”馬嘯接着道:“剛出站,一個長的紅臉蛋的女孩就向我伸着手說:‘大哥給上兩元錢罷,我身上的錢被偷了,我想給家打個電報讓家人來接我。’你們說我能拒絕麼?給了她兩元你們猜怎麼着,第二天我去火車站等車時又見到了她,她正對着一個出站的老人說着同樣的話,我頓時覺的倒了胃口,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當然是要那兩元錢了,誰知那個女孩看見我臉一變,大叫道:‘抓流氓。’你們能不能想到當時來的些什麼人?告訴你們,那些買東西的小商小販與她全是一夥的,我一看不行打又打不過跑罷,你們能不能想到後來的事?”
我聽了也有了些緊張,如果火車站附近的那些小賣買的人們全與那個女子是一夥的,馬嘯一定會吃了大虧,其他的幾個同學也一臉緊張的看着馬嘯。
“後來車站的警察攔住了我將我帶到了候車室旁的屋裡,我把經過告訴他們,你們再猜猜他們怎麼說?他們說我是活該,讓我不要惹他們,你們說這是什麼話?”馬嘯一臉懊喪的接着道:“我只好快快的上了車,可是在火車上又見到了那個女孩,正與一個乘警說笑着,懷裡面抱着的是一大堆雜誌,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趙建和趙國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躲罷,我硬是窩在座位中不讓她看見,”馬嘯一付心有餘悸的模樣看着室內的同學道:“後來車過天水的時候那個女的下去了,臨下時我清楚的聽見她與我那個車廂的列車員說:‘後天你回來後去我的屋,我再給你準備些,還有更好看的。’列車員樂的眼都成了條縫,他說:‘不用了,下次我帶你去成都轉轉,不用看別的看你就行,我去之前你可的洗個澡’。那個女孩擰着身子說:‘當然洗乾淨了,你要不來我可就跟別人去了。’你們說這叫什麼事?”
我頓時沉默了下來,心裡已是隱隱的有一種想法,那就是他們上上下下的已是連在了一起,從要飯到賣雜誌不過是他們的一種生活方式,身份及角色可以在他們那些人當中轉換不定,這個今天去要飯那個賣物事,明天再次光臨時,那個便成了一個要飯的而這一個卻又抱着雜誌上了火車,警與匪在馬嘯的口中成了一家,看來社會還真的是有些亂了。
“好了,不說了,管好自己就行。”雷建設長長的嘆了口氣道:“該開飯了,走,吃飯去。”說着從上鋪一縱而下,伸手在桌上取了碗用小勺在碗底上“鐺鐺”的敲了幾下。大步到了宿舍門前拉開門行了出去。
“走”,“走”,“快些”,幾位同學頓時亂亂的起了身,一個個伸手取了碗亂亂的行了出去,我呆呆的坐着並未起身,一直想着馬嘯所說的經歷,心裡雖然也是極不相信,可看馬嘯這個人並非說謊之相,也許他說的都是真的。
馬嘯到了門前扭頭看着我一笑道:“走了,你在想什麼,你是不是沒有飯票?我這裡有,先給你借些,你買了後還我就行。”
我對着馬嘯笑了笑,說真的我還真沒買飯票,於是起身站了起來應道:“好,今天中午就借你的,下午俺買了後還你。”
馬嘨咧嘴一笑正想說話,翠翠已是慌忙的推門而入,門正正的撞在了馬嘯的額頭上,痛的馬嘯大叫了起來。
“你這人是怎麼回事,難道。”馬嘯伸手捂着額頭痛的嘴牙咧嘴的亂亂的嚷着,可當他看清了翠翠時,便猛的一下住了口,後面的罵聲便沒再的出來,當然不用想也是“難道你沒長眼麼”這幾個字。
翠翠將雙眼一瞪看着馬嘯嬌聲喝道:“我怎麼沒長眼?你藏在門後誰看的見?沒把你撞到窗戶外面去就算好的了。”
馬嘯呆怔怔的看着翠翠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說的話?”這一時看來他已是忘了頭上的疼痛。
翠翠眼一橫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你要說什麼?”
我急忙對着翠翠笑着道:“翠翠,這位俺的同學馬嘯,你看你冒冒失失的把人撞的。好了,你還是讓開門讓人家出去打飯去。”
翠翠將身子一閃讓開了門,馬嘯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看我道:“好了,你倆人個就與我一起去罷,要不把飯票給你留下?”說着折返了身到了桌旁隨手從口袋中摸出一摞用皮筋捆着的小小的紙片,隨手抽出了些然後數了數對着我接着道,“十元錢的菜票、兩元錢的飯票,放這了,我走了。”然後轉身快步而行繞開門口站着的翠翠順着樓道飛奔而去。
翠翠“咯咯”的笑着,扭頭看了看樓道然後輕盈的走到了桌旁,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飯菜票看了看笑了起來:“這就是飯票?”說着將兩隻小手一握閉了俏目,嘴裡不知唸叨些什麼,然後笑吟吟睜開眼,雙手對着桌面一揮,頓時從她的手心裡向外“嘩啦啦”的撒了大半桌與馬嘯留下的飯菜票一樣的小紙片。
我不由的被翠翠的動作唬了一跳,如果以方纔馬嘯留下那些來比較,翠翠使用功法所化出的這堆了半桌的紙票怕不值了個千百元。當然,如果是真的用了她雙手化出的飯票雖然不會有什麼問題,可它們畢竟是虛幻之物當不得真,萬一正買着飯這些票忽然化成了氣,那可如何是好,而且也有着欺人之嫌。
“翠翠,不能這樣,把它們收回去。”我着翠翠認真的道:“這個世上的東西不能由着俺們隨心所欲,還是下午去買些回來再說。”
翠翠看了看我噘了噘嘴,然後雙手一揮,桌上亂亂堆着的小紙片剎那間沒了影蹤,只有馬嘯留下的十幾張飯票整齊的碼放在桌沿上。
“好了,”看着翠翠委屈的模樣我又有了些心疼,急忙對着翠翠道:“要不你歇着,俺去給你把飯打回來?”緩步走到翠翠身邊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翠翠看着我輕柔的一笑,似乎轉眼即忘記了不愉快,伸手取了桌上的票對着我堅決的道:“不,我要與你一起去打飯。”
看着翠翠眼光中透出的渴望,我只好點點頭,轉身取了碗勺後模塊翠翠一起向門外而去。
從樓下來後即看到順着大道來來往往的校友們,去的人行的急,回的人走的慢,自然形成了兩股相錯而行的人流,正端碗向宿舍回來的人中太多的人是一邊走路一邊大口的吃着根本沒了個我所想像的大學們溫溫爾雅的模樣,甚至有些校友吃飯的模樣可以用狼吞虎嚥來形容。
隨着人流而行,繞過了一個大大的四面扎着鐵網的足球場後即看見又是幾幢五層樓房,在樓房前有一幢長長的老舊的電影院一樣的建築,校友們正在大開着的門裡擁擠着進進出出,看來這裡應是這所學校的大食堂了。
帶着翠翠行了進去後,裡面的吵嚷聲幾乎讓人聽不清說話聲,四面看了看這座食堂確也是不小,從最裡面行出怕不有了個四十餘米,右面沿着牆邊整齊的一字擺開二十幾張長條桌,桌上放着些大大的白色的面盆,桌後站着一些着白色服裝的食堂的工作人員來回走着忙個不停,手拎着長把的炒菜勺不的從盆中舀起些什麼扣在了擁擠着的學生們手中所端着碗中,然後隨手收着菜票,想來盆中所盛正是飯菜之類的物事。正面對着着的牆上開了幾個小窗,校友們正排着隊緩緩而行,不用說那時是打飯的窗口。左面擺了不少大大的圓桌,許多校友正亂亂的坐着大口大品的吃着飯,這應是校園中正常生活的一個側面罷。
翠翠好像聞到了什麼,拉着我飛快的向着人較少的那幾張桌而去,行到了桌前向盆內看去,一字擺開的大盆內所盛的炒香腸、蒸肉、紅燒肉、叉燒肉之類的菜餚。翠翠看着我一臉的期待,我只好點點頭,將碗遞給了翠翠,翠翠隨手接過了碗看着桌後站着的一箇中年婦人伸了另一隻手指着炒香腸,中年女人看着翠翠一笑,然後伸勺從盆中舀了半勺再輕輕晃了幾晃手腕,不少的香腸便又掉落在了盆中,然後大勺一翻菜已是扣在了碗中。
看着碗底尚未鋪滿,我不由的有了些不滿,,這樣的打菜方式可是讓人有些惱火,盛就盛了抖手幹什麼。翠翠明顯的也有了些生氣,伸着的手指根本未收回,中年婦人怔怔的看着翠翠,停了片刻只好伸勺再舀了些,不過抖手腕的動作似乎已成了她的習慣同,看着又有一些掉在盆中,翠翠徹底的生了氣。
第二勺的香腸進了碗,翠翠依然沒有挪動腳步,右手中端着的碗很堅定的停在了盆的上空,中年婦人呆呆的看了看翠翠手中的大勺再次揮了起來,第三勺已是盛滿了香腸從盆中而起方到了距盆不到一尺遠的地方,中年婦人的手腕再次抖動起來,勺中的香腸便零亂向着盆中而落,翠翠右手的碗飛快的在盆的上空、勺的下面晃動着,每一片要落入盆中的香腸均準確的落入了她手中的碗中,這時中年婦人的勺早已機械的翻了過來,翠翠手中的碗正正的停在了它的下方,硬是一滴油水也未流入盆內。
“放下碗,”中年婦人猛然怒吼起來:“你這樣做法那有個學生的樣?把碗裡的香腸全部倒到盆裡重新打。小姑娘人長的倒挺好看,可是你的做法讓人生氣,都像你這樣我們不是賠死了。”
幾個旁邊的站着的手執了飯勺的食堂內的年輕男人伸長的脖呆呆的看着翠翠,臉上的神色讓我心裡怒火騰騰而起。
翠翠笑着看着中年婦人道:“我已打了就不可能倒回去,算錢罷,多少。”
中年婦人看了一眼翠翠手中的碗,對着翠翠大聲道:“十二元八角。”
翠翠笑吟吟的扭頭看了看我,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是讓我付菜票,可是我明明知道手中只有價值十元錢的紙片,這可如何是好,看了看手中的物事再怔怔的看着翠翠說不出話來。
翠翠臉色一變復又沒事人一樣嗔了我一眼,然後緩緩的伸了手向懷裡摸去,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奇異,當手從懷裡掏出來時已是握了一大把的紙票,看也沒看的遞給了中年婦人。
中年女人可能根本未曾料到翠翠會擁有這麼多的菜票,楞楞的伸手從翠翠的手中接了過去,然後一張張的數了後扔在了桌上的一個小木盒中,將剩下的又遞還翠翠,翠翠平板着臉接了過去,然後轉身拉着我飛快的向食堂外而行。
我不知翠翠爲什麼要這樣做,按理我們應該去打着主食纔是,難道吃些香腸就能夠吃的飽了麼?可看着翠翠臉上有些蒼白,只好伸了手扶住她的身子大步而行。
到了食堂外後翠翠長出了口氣,然後扭了頭看着我苦笑着道:“哥,我闖禍了,那些票不是化出來的,時間來不急只能臨時做了些虛影,最多十分鐘就會消失的。”
我笑了起來,即然已做了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十數元而已最多下次還上就是了,可話又說回來,那個中年婦人已是數了一個遍,即使飯菜票突然在她的面前消失也與我們無關不是。
“沒什麼可緊張的,”看着翠翠我有些心疼的道:“好了,要不俺們倆人去吃米線去?”
翠翠“咯咯”的笑了起來,想起昨晚上吃米線的事還真是有趣的緊,小二端了兩碗米線上來放在小桌上轉身剛離去,翠翠即拿起筷子片刻間將兩碗米線吃了個乾淨,然後眼巴巴的看着從裡間行出的小二手中端着的碗,當小二將碗放下後翠翠幾乎是撲到了碗上呼呼嚕嚕的又吃了個盡空,只是看她的表情似乎並沒有吃飽有些嬌羞的看着我,只好又要了兩碗,她再次吃完一碗後才長長的打了個嗝,然後緊着使小手捂着嘴小心的看着我,我幾乎大笑起來。
“哥,那我們這就去吃米線,那個東西總覺的吃不飽,昨夜裡我就感到餓了。”翠翠看着我輕笑着道。
“好,今天俺們就去尋一家放開了吃,吃完回屋時再帶着些,防俺的翠翠餓了。”我笑着道,然後伸手取過了翠翠手中的碗,碗到了手中時纔不由的吃了一驚,我用的碗較平常的大了些而且也有些深,碗裡的香腸如果按重量計怕不有了半公斤還多。
翠翠開心的跳躍着轉着我轉了個圈,然後拉着我的胳膊道:“好,我們去吃米線去,吃完再帶回屋一些,我要帶兩份,以防萬一。”
看着翠翠興奮的表情我忙應道:“誰敢讓俺的翠翠吃不飽,俺是肯定不願意他的。”
從側門行出了生活區,這才現斜對面即是一家飯館,門上的牌匾橫披的六個大字是“正宗過橋米線”,拉着翠翠緊忙行去,進了店門一個少女笑着迎了上來,
小店不大約有個三十餘平方,外間整齊的擺着五張圓桌,雖然破舊不過顯的十分整潔,現在正是午時吃飯的時間,小店內卻是空空落落,想來生意也好不到那裡去。
在桌旁坐定後看着少女我大聲道:“四碗過橋米線。”其實想的是昨日裡的遭遇,即然那四碗翠翠吃不飽,這四碗與那四碗也當是差不了太多。
少女一怔看着我小心的道:“先上兩份罷,不夠再上你看如何?”少女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細細手聽來似乎偏重於河北。
翠翠看了看我道:“哥,那就先來兩套,這裡的碗大。”然後擡起頭看着站在桌旁的少女道:“來兩套。”少女慌忙應了一聲飛快的向裡間而行。
我看着翠翠有了些不明所以,飯向來是一碗一碗的算着,怎的論起套是來了,不過翠翠這般說話也定是有她的道理。
不久,兩大碗湯端了上來,絲毫感覺不到湯的熱氣,怔怔的再看着一個小碟一個小碟的轉眼間佈滿了半張圓桌,小碟裡均是些生菜生肉,隨後上來的是兩小碟油潑的辣椒麪和兩小碟的醬,接着便是兩大盤已是煮好的米線。
這頓飯該如何的下口我有些不太明白了,怔怔的看着湯應該是喝的纔是,只是少女在一旁忙碌着,於是只好不懂裝懂的將嘴伸到了碗邊,嘴脣剛碰到湯水頓時燙的我幾乎要跳了起來,少女慌忙的跑到了桌邊,看着我捂了嘴說不出話便有了些緊張,飛快的端了兩杯涼水來,伸手接過吸入口中放才舒服了些,只是這一碗湯怎的如此的高溫了。
翠看着我有了些楞,然後起身到了我的身邊盯着我的嘴脣,嘴脣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讓我明白我已是着了些傷了。
“哥,你應該這樣吃,”翠翠心疼的看着我道,然後轉身行到了自己的坐位前,將小碟一盤盤的端起後倒入碗中,然後將各種料加入了後又傾入了辣椒和醬,停了一會後纔將盤中的米線挑入了碗中。
我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過橋米線是這麼個吃法,於是照着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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