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眺望着窗外下面像繁星一樣閃亮的城市。離開倫敦已經兩個小時了, 現在似乎正在法國什麼地方的上空。流動的燈光被薄雲遮住時隱時見。在飛機安全起飛的那一霎那我竟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明明不該這樣纔對。一瞬間安傑拉冰冷的表情出現在眼前,我一驚, 然後發現自己竟然連一絲對她的歉疚都沒有。作爲婚約者, 我應該擔心她纔是, 但是在看到她遞來的消息後我一點也不擔心。安傑拉總是那樣, 自從發現她跟我一樣是穿越者後, 她再也沒有對我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抑或是顯露任何女孩子的溫柔或者表現出自己的軟弱。也許她這樣做過,但我沒有察覺。我始終覺得她不需要我的協助, 如果是她一個人,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是同伴、同盟、同路人, 絕不可以背叛彼此。
我嘆了一口氣, 慢慢閉上眼睛。對不起,安傑拉, 我背叛了你。不管是不是迫不得已,這都是背叛。
一隻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我轉頭,德拉科正靜靜地看着我。我對他笑了笑,握住他的手。
我沒有後悔自己最終還是選擇了德拉科,不管現實怎樣, 自己永遠不可能用別的藉口欺騙自己的心。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選擇了一樣, 就必須放棄另一樣。
但願我沒有做錯。
飛機是飛北京的, 我們的運氣很好, 正趕上這一班。買票的時候出了點小問題,我和德拉科沒有護照, 我不得不費了很大勁使用魔力讓售票員把機票賣給我。這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幸運的是我在學習大腦封閉術的時候知道如何不用魔杖干涉他人思維的理論,否則很可能就趕不上這班飛機了。德拉科一直很平靜,就算是在逃亡中他的優雅和英俊的相貌也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在我拿着機票和他牽手趕去登機口的時候,有不少女麻瓜都盯着我們兩發出驚歎聲。就連飛機上的空中小姐在路過德拉科身邊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你害怕嗎?"我問德拉科。
"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德拉科淡淡地說。雖說是很俗的一句話,卻讓我忍不住想擁抱他。我久久地看着他,然後牽起他的手放在脣邊吻了一下。德拉科被我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收了回去,耳朵開始泛紅。
"你做什麼!"他小心地看了看坐在他身邊打盹的老頭。
"不做什麼。"我微笑着回答。德拉科白了我一眼,盯着座位前面的屏幕發起呆來。
我輕聲笑了起來,德拉科氣急敗壞地捏住我的鼻子:"不許笑!"
"好好好,我不笑。"我忍着笑說,"你的臉紅了。"
"你!"德拉科這下真的臉紅了,鬆了手陷回自己的座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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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在這裡。"貝拉特里克斯(後面將用簡稱貝拉)仰着頭對我說,"你確定是這裡?"
"我當然確定。"我冷冷地回答,"我在這個地方還住過一段時間,弗洛威也是這樣告訴你的不是嗎?你也看到了,這裡有人住過的痕跡。"
貝拉哼了一聲,掐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擡起頭直視她的眼睛:"如果讓我發現你說了假話……"
"我說的是真的。"我平靜地說,"除非你認爲我有能力騙過無所不知的黑魔王殿下,萊斯特蘭奇夫人。"
貝拉臉上出現憤恨的表情,極其不爽地鬆了手,轉身向外走出去。我在心底呼出一口氣,跟上她的背影。看樣子蘭斯還沒摘下戒指,他們走得很及時。不知道兩人現在在什麼地方,除了鳳凰社總部,整個倫敦也沒有他們可去的地方。但是蘭斯會去那裡麼?去了鳳凰社就意味着要回到霍格沃茨,而在霍格沃茨就意味着他不能繼續和德拉科·馬爾福舒舒服服地藏在一起。
思緒不由地轉到了那天晚上。我看到月光映着兩人相擁着親吻的剪影,憤怒地說不出話來,同時心裡酸澀地像是要滴出水來。我從未見過那個一直對人很溫和的蘭斯會有這麼瘋狂的時候。他是很傻,很自以爲是,但不會不顧一切地做什麼事。心很痛,比子彈貫穿胸口的時候還要痛,我能聽到它滴血的聲音。
馬爾福莊園現在是伏地魔的據點,盧修斯爲了償還自己的債務貢獻了一隻手和自己的莊園,但是自從越獄後他在食死徒中的地位便一落千丈,現在幾乎整天都呆在莊園裡。納西莎告訴我盧修斯兩天前在國王十字站看到了蘭斯和德拉科,蘭斯緊緊地握着德拉科的手,盧修斯親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高貴的兒子的確和那個被他看不起的喬伊德是一對戀人。
要說我被抓全都要怪唐克斯那個蠢女人。要不是被她按住了腦袋,我現在應該和蘭斯一起躲在鳳凰社或者昆汀路,而不是在食死徒的老巢每時每刻都運用大腦封閉術以防泄露自己的秘密。
黑袍的魔王背對着他的信徒,抱着胳膊站在落地窗前,巨蛇盤在他身邊的華貴地毯上,對我呲出了長長的毒牙。
"這麼說他們逃走了?"伏地魔輕聲問。
"是的,我的主人。"貝拉低低地伏在地上,"但是他們確實到過那裡。"
伏地魔冷冷地看着我:"丫頭,你的情報似乎並沒有你說的那麼準確。"
"我只是按照蘭斯的習慣去猜測。"我低着頭顫聲回答,"他一直對我有所保留,他從來都不相信我。"
我沒有看見伏地魔的表情,貝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麼按照你的猜測,你親愛的未婚夫接下來會去什麼地方?"伏地魔問。
"他應該會去投靠鄧布利多。"我回答,"蘭斯不喜歡鄧布利多,但他若是不想向主人效忠,只能去尋求鄧布利多的庇護。"
我感覺得到伏地魔的怒氣在升級,偷偷擡頭看了他一眼。果然,那張扁平的蛇臉上滿是憤怒的表情。
"夠了!"伏地魔尖利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貝拉,把這個丫頭帶到她的房間去,她需要一點小小的懲罰。"
貝拉立刻揪着我的衣領拉着我站了起來,高興地說:"謝謝您,我的主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任由貝拉拉着我走出客廳。
貝拉終於離開了。類似於鑽心咒這樣的拷打在我來的第一天就經歷過了,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讓人痛得幾乎失去理智。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折磨。我還能忍耐多久?我不知道。
貝拉特里克斯,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有人輕柔地抱起我放到了牀上,我轉頭,一縷金色的長髮印入眼簾。我閉上眼睛,聽到盧修斯拔開了什麼東西的塞子,聞到已經開始熟悉起來的魔藥味。盧修斯扶起我,我乖乖地張開嘴,讓他把藥水喂進我的嘴裡。
伏地魔捨不得殺我,純血統的巫師已經不多了。但是像這樣的折磨卻是免不了的。
"他們逃走了?"盧修斯聲音極輕地問。
我費力地點了一下頭,聽到男人終於輕鬆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可能去了哪裡?"
"不知道。"我艱難地吐出三個字,"但決不會是鳳凰社。"
如果蘭斯真要去鳳凰社的話,就不會在昆汀路留下痕跡了。盧修斯沒有再問,很輕地放我躺下,給我蓋上了被子。
"謝謝。"我低聲說。盧修斯出去了,魔藥開始生效,一種不想動的慵懶感覺開始向四肢百骸散發開來。我摸到脖子上的薔薇掛墜打開,從裡面拿出指環和魔杖,開始給蘭斯發消息。我一定要確認他的平安,否則我在這裡便沒了意義。
【你在哪兒?】
蘭斯沒有回覆,他大概還在逃亡中吧。我耐心地等着,不知過了多久,指環終於熱了起來。
【我們在飛機上】
【去哪?】
【北京】
力氣一下子像是被抽走,魔杖落在了牀上。我把指環捏在手心裡,無聲地哭了。他說"我們",那就是和德拉科在一起,他們在逃亡,目的地是不論鄧布利多還是伏地魔都鞭長莫及的地方。我知道蘭斯熟悉那座城市,前世的他身爲一個女子在那裡上大學。他可以利用前世的記憶帶着他所愛的人在那裡無憂無慮地過他們希望的生活,不會有任何人打擾。
指環又在發熱【你要不要緊?】
【貝拉不喜歡我】
指環沉默了許久。我感到倦意漸漸爬上眼皮。
【對不起】
我怔怔地看着那三個小字,它們像一把冰刀一樣深深地紮在我的心口,痛的刺心,又冷得驚人。
【我恨你,但我原諒你。好好活着。】
我把魔杖和指環收進掛墜,閉上眼睛。喉嚨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讓人呼吸困難,我把臉埋在枕頭裡,小聲地抽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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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傑拉說什麼?"德拉科關心地問。
我沉默了一下:"她說要我們好好活着。"
"她沒事吧?"
"不用擔心,她一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輕聲說,不知道這麼說是爲了安慰德拉科還是安慰自己,"路還遠呢,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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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你找我?"
"西弗勒斯,關於安傑拉伏地魔怎麼說?"鄧布利多很嚴肅。
"他不是很相信那女孩。"我回答,"海林帶食死徒去了昆汀路,沒有抓到人。喬克·弗洛威的情況怎麼樣?"
"他已經被送進了聖芒戈,不會留下後遺症。"鄧布利多說着走到辦公桌前坐了下來,"蘭斯·喬伊德和德拉科·馬爾福已經離開了英國,暫時不會有事了。"
我盯着鄧布利多,我並不知道這兩個人的行蹤,就連黑魔王都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
"海林小姐很聰明,她讓弗洛威給訂婚戒指施了一個變化咒。"鄧布利多的表情緩和下來,"海林小姐讓家養小精靈帶來這條好消息。"
我知道盧修斯家裡有這麼一個家養小精靈,卻不知道海林的指環還有這種作用。
"西弗勒斯,你能想辦法把海林小姐帶出來嗎?"鄧布利多說,"我聽說貝拉不太喜歡她,對她用了數次鑽心咒。海林小姐尚未成年,不應該忍受這樣的折磨。"
"我託了盧修斯照顧她。"我沉聲回答,"黑魔王認爲她還有用,要把她帶出來有些困難。"停頓一下後我問,"海林打算向黑魔王效忠,她到底有什麼企圖?"
鄧布利多嘆了口氣。我不知道那天蘭斯·喬伊德又跟鄧布利多說了些什麼,他們的談話我沒有參與。老蜜蜂后來只告訴我海林和喬伊德一樣重要,而且這丫頭居然表示她願意爲黑魔王效忠。她難道不知道做一個間諜有多危險嗎?
"你能接觸到她嗎,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問,"你可以當面問問她。"
"我暫時想留在這裡。"金髮的女孩說,"我還有事沒有做完。"
"你打算做什麼?"我問。海林在我的課上從來都不提問或者發言,天賦也沒有蘭斯那麼高。我想起她剛進校那年發生的密室事件,似乎從那個時候起鄧布利多就開始關注這個女孩,但是比起蘭斯,海林要普通得多。
女孩搖了搖頭:"抱歉,我不能告訴教授。不過我不會浪費多少時間,只要找到機會……"她的聲音低下去。
"告訴我你要做什麼,我可以幫助你。"我不能就這麼看着自己的學生身處危險之中。
"你幫不上我的忙,斯內普教授,不過謝謝你的好意。"女孩淡淡地道,"請轉告校長,我有自己的打算,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我一時語塞,從沒見過這樣的學生,居然這樣拒絕自己老師的幫助。
"你現在只有十五歲。"我低沉地說,"而且還在黑魔王的眼皮底下!"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教授。"安傑拉平靜地看着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真的不希望有人來擾亂我的計劃。"
"她不肯告訴我她想做什麼。"我對鄧布利多說,"但她想做的事無疑會很危險。"
鄧布利多思考了很久:"既然這樣,那就由她去吧。烏姆裡奇那邊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