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老夫人揚手又抽了一巴掌，把柳五小姐抽一仰倒在在地，一個勁兒的抽氣，也不知道是不敢哭，還是哭不出來了。
李兮彷彿沒看到隨老夫人指桑罵槐的發作，只管歪着頭，興致滿滿的看着搖搖欲墜、羞憤欲死的蘇四小姐。
擦！敢跟自己玩這個，不知道自己沒讀過女書，不懂什麼叫三從四德麼？
蘇世子妃氣暈過去了，蘇四小姐哭暈過去了，柳五小姐憋的太厲害，也暈過去了……
李兮是被陸離領出寧王府的。
回到樑王府，下了車，李兮低着頭快步往裡走。
“你等等。”陸離叫住了李兮，李兮停步，慢騰騰轉過身，擡頭看向陸離。
“知道哪兒錯了嗎？”
李兮別過頭。
“出門應酬，話要說的委婉，就算罵人也要罵的委婉，你看看你，姦污，通姦，活好，你從哪兒聽來的這些混帳話？”陸離板着臉訓斥。
“別傻了，”司馬六少伸手拉了拉妹妹的耳朵，“你沒有她的本事，學不了她。再說，你不用學她，你有六哥我呢。”
李兮下巴一下一下磕着窗臺，一聲接一聲嘆氣，今天她說的那些話，確實太粗俗，她真是昏頭了啊，怎麼把‘活好’這樣的詞都說出來了呢？這讓人家怎麼想？這讓他怎麼想？
“六哥，我真喜歡李姐姐！太喜歡太喜歡了！”五小姐跳着拍着手，簡直不知道怎麼樣表達自己這份熱烈的喜愛，“李姐姐太厲害了！我要是能象她這樣該多好！這就叫快意恩仇對不對？”
鄒嬤嬤連打了好幾個寒噤。
“嗯，只怕不光醫術，她是個怪物，”司馬六少示意五小姐坐下，“樑地軍中現在正嘗試用一種藥包，據說能讓輕傷者痊癒如初，讓重傷不死，這藥包，就是李姑娘特意做給陸二的，前天擂臺上那個山道年蒿製糖丸的方子，如今山水閔家和樑王府的藥鋪都在試製，”
寧王妃聽說了後園子裡的事，大發脾氣，一口咬定必定是蘇氏和她妹妹的錯，李神醫那樣懂事明理醫術高明醫德高尚，怎麼可能有錯？備了厚禮，逼着世子立刻上門陪禮道歉。
“陸二爺……真會娶她？”
“我沒讀過書。”李兮嘟囔了一句。
“李姑娘是……又粗魯又莽撞！這真是……那些話說的，真是難聽！也難怪蘇四小姐暈過去，可這也不能全怪李姑娘，”鄒嬤嬤遞了杯湯水給閔老夫人，“蘇家這位四小姐，唉！她要是真心替七小姐出面，那也就罷了，至少這心是好心，可她哪是替七小姐求情，她明明是藉着七小姐這事暗示李姑娘心狠，把人家往泥地裡踩，照我說，活該！”
閔老夫人上了車就開始笑，笑的雖然沒聲音，肩膀卻不停的聳動。
五小姐臉色微變，司馬六少輕輕拍了拍她，“別怕，咱們都長大了，不怕他。六哥告訴你，李姑娘的師父，必定是神仙之流的人物，前兒她在樊樓，傳了那味李氏蒸鳳爪……”
頓了頓，司馬六少臉上露出絲譏笑，“這生意要是做起來，那可真真正正叫財源滾滾，咱們的翁翁也伸了手，還讓阿爹總管這事，哼！”
她今天昏了頭了。去之前，她打定了主意的，就一個字：忍！可她就在寧王妃面前的表現還行，到了後園子……唉，完全脫線！照理說，美人當前，她應該脾氣特別好纔對……
送到蘇家的禮物也被擡回來了，隨禮物來的，是蘇四小姐和蘇世子妃嫡親兄長蘇三爺，蘇三爺怒氣衝衝，是來興師問罪的。
“好吃極了！我特別特別喜歡！”一提豉汁蒸鳳爪，五小姐口水滿嘴。
“這可說不上來，畢竟蘇家的名聲在那兒放着呢，娶回去好好供幾年，等有了一兒半女，握一點蘇家血脈在手裡，就足夠用來收天下士子的心了，有了孩子再讓她一病死了，或是乾脆就讓她生孩子直接生死，陸二可就裡裡外外賺全了。就她那樣的蠢貨，死在陸二手裡只怕還得感恩戴德呢！”閔老夫人幾句話說的冷酷異常。
“可不就是活該。”閔老夫人用帕子按着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蘇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她想嫁進樑王府，不好好巴結李姑娘也就罷了，還敢當衆挑釁？今天這樣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算好的，要真是讓她欺負了李姑娘，李姑娘失了面子，她就不想想，李姑娘這面子難道不是樑王府的面子？難道不是陸二爺的面子？真是個蠢貨！”
陸離和寧王世子大眼瞪小眼，蘇三爺緊挨寧王世子站着，怒目陸離。
司馬府裡，司馬六少聽妹妹眉飛色舞、繪聲繪色的說了寧王府那一場熱鬧，只笑的前仰後合，聲音都變了。
“這些事，件件都是金山銀海的大生意，她一件也沒放心上過，隨手拿隨手給，全然不當一回事，她有這樣的本事，別說今天不過罵了蘇四小姐幾句，就算她真把蘇四小姐配給了哪個小廝，陸二也一定會幫她把事情扛下來。”司馬六少不知道想到什麼，出了一會兒神，慢吞吞道：“換了我，也會這麼做。”
“你是得好好讀讀書了，這幾天別出門了！讓崔先生好好找幾篇文章給你看！崔先生這先生是怎麼當的？讓他教導你讀書，這是怎麼教導的？”
前院裡，陸離比李兮鬱悶多了，他都快要悶出血了，他送到寧王府陪禮道歉的禮物不但被退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大堆東西，以及一個一臉彆扭的寧王世子。
正在兵部覈對輜重單子的崔先生連打了幾個大噴嚏。
樑王府清琳院，李兮神情鬱郁的趴在窗臺上。
“李姐姐的本事？醫術？”
“咳！今天的事，是舍妹失禮了。”陸離先開了口，衝寧王世子一個長揖，衝蘇三爺拱了拱手。
“哪裡哪裡，是賤內和……在先……”世子嘴裡含含糊糊一陣嗚嚕，擡頭看了眼蘇三爺。
他家‘賤內’還時昏時醒嘔吐不止，氣成這樣，還要他給人家道歉！他實在是氣不過！
蘇三爺更是氣暈了頭，“這是失禮的事？這叫失禮？”
四妹妹說她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