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棋差一着

時將近午,高萬成正想起身招呼嚴照堂等趕往天安賭場的當兒,突聞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入耳際。

高萬成、嚴照堂同時警覺,睜開雙目,相視一笑,立時又收攝心神。

兩人都聽出了這腳步聲,異於常人,正是一個身有武功之人的腳步,但他們無法判定來人是敵是友。

緊接着響起了籬門被人推開的聲音。來人已行入了庭院之中。

這時,王宜中也覺醒過來,霍然睜開雙目。

高萬成早已有備,立時,搖手示意,不要他發出聲音。

嚴照堂、高萬成等坐息之地,都經過了選擇,除非來人行人室中,或是由窗門中探進頭來,無法瞧到室中之人。

但室內人,卻可見前門後窗外的人影活動,不論來的是何等人物,都將先被室中人發現。

隱隱間可聽得步履聲在廳門外停了下來。

突然間,兩扇半掩的廳門,緩緩打開,進來一個身着藍衫,頭帶瓜皮小帽,留着兩撇八字須,手裡提着一根旱菸袋,身體瘦削,年約五十七八歲的老者。

高萬成、嚴照堂、常順、王宜中,八道目光,冷電一般,投注過去,逼注在那藍衫人的身上。

那藍衫老者只覺那逼過來的目光湛湛逼人,不禁微微一怔。

但他一怔之後,立時恢復了鎮靜,點頭一笑,道:“張老爹在嗎?”

嚴照堂舉手一揮,獅王常順突然一躍而起,當真如獅子出洞,迅如流星般砰的一聲,撣開了木窗,穿窗而出。斷木橫飛中,消失了常順的人影。嚴照堂就在常順飛撞向窗外之時,人也站了起來,一拱手,道:“朋友,不用裝蒜了,閣下歸路已斷,不說實話,只有動手一途了。”

藍衫老者道:“失禮得很,老朽來尋找一位故交,不知諸位在此。”

嚴照堂冷笑一聲,道:“如是你知道,只怕是不會來了。”口中說話,人卻向前欺進了一步,大有立刻出手之意。

藍衫老者,倒也沉得住氣,輕輕嘆一口氣,道:“老漢無意闖入,諸位英雄,大人不記小人過,放老漢一條生路。”

嚴照堂怒道:“赤須龍嚴照堂,在江湖上走了數十年,幾時被人在眼睛裡揉過砂子,你朋友用不着做作了。”右手一探,五指半屈半伸,向那藍衫老者右腕上面扣去。

那藍衫老者如受驚駭一般,啊了一聲,向一側倒去。步履踉蹌地向前胞了四五步,纔拿樁站好。他這一倒之勢,剛好避過了嚴照堂那扣來的一掌。高萬成哈哈一笑,道:“好身法!八卦醉仙步,絕蹤江湖很久了。”

嚴照堂道:“朋友,既會八卦醉仙步法,決非無名小輩,男子漢、大丈夫,似這般藏頭露尾,那豈不是留爲江湖笑柄。”

那藍衫老者冷笑一聲,道:“諸位一定要見見在下的真面目嗎?”

嚴照堂道:“明來明往,纔是英雄丈夫行徑。”

藍衫老者突然伸手在臉上一抹,鬚子脫落露出來一張白白的面孔。原來,此人只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經過精細的化妝之後,看上去增加了一倍的年齡。

嚴照堂皺皺眉頭,道:“閣下很年輕。”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金劍門四大護法,在江湖上威名甚盛,今日在下幸會了。”嚴照堂道:“朋友誇獎了。”

藍衫人一抖手中的旱菸袋,竹節脫落,變成一把明亮耀目、細如小指、長約二尺五六、頂端尖利的一把似劍非劍之物。

高萬成道:“啊!八音劍。”

嚴照堂道:“八音劍,似乎也已絕蹤江湖數十年了。”

藍衫人道:“不錯,金劍門中果然是人才濟濟,能在一霎間,認出‘八音劍’的人,實還不多。”

目光轉到高萬成的臉上,接道:“閣下見識極廣,不知可否見告姓名?”

高萬成道:“在下高萬成,不知你朋友怎麼稱呼?”

藍衫人道:“閣下原來是金劍門中的智多星,在下失敬了。”

高萬成道:“朋友,還未見告姓名。”

藍衫人道:“在下未學後進,說出姓名,諸位也不會知道,不說也罷。”

語聲一頓,接道:“在下要告辭了,希望諸位能給區區留下一條去路。”

嚴照堂道:“朋友想走嗎?”

藍衫人道:“不錯,希望嚴兄給在下留條去路。”

嚴照堂淡淡一笑,道:“朋友,你想的太輕鬆了,八音劍招術奇異,傳言已久,今日閣下如不留下兩招,對嚴某而言,實是一大憾事。”

藍衫人冷然一笑,道:“嚴護法不肯替在下留條去路,在下只有放手闖出去了。”

嚴照堂道:“你朋友只要到這茅舍籬外,在下就不再攔阻了。”

藍衫人道:“那麼得罪了。”

一揚右手,手中的八音劍,一陣閃動,響起了一陣嗡嗡怪鳴之聲。

那是一身奇怪的聲音,八音混合,聽起來十分刺耳。

王宜中聽得大感奇怪,不覺之間把目光凝注在八音劍上。

只見那小指粗細的白鋼劍上,有着很多細如小米的孔洞。

嚴照堂踏前半步,腳下不了不八,神色一片凝重,顯然,他對這位年輕對手,並無輕視之心。

藍衫人突然收劍後退,道:“貴門之中,是否以門主的身份最高。”

嚴照堂冷冷接道:“這還用問麼,一門之主,自是最高了。”

藍衫人道:“那很好,身份以他最高,武功也必然最好了。”在下要和貴門中的門主動手。”

嚴照堂道:“閣下想的太容易了,一門之主,豈能輕易和人動手。”

藍衫人接道:“我如向他挑戰呢?”

嚴照堂道:“只有一個辦法,先勝了老夫之後,才能和門主動手。”

藍衫人道:“可以,但不論勝敗,在下也不會說明內情,除非你們有辦法逼我說出來。”

嚴照堂道:“好!我倒要瞧瞧你是鐵打金剛,銅澆羅漢,全身有得幾根硬骨頭?”

身子一側,直欺過去,正待揚掌攻出,突聞王宜中大聲喝道:“住手!”

嚴照堂收掌而退。

王宜中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道:“閣下一定要找我動手?”

藍衫人道:“不錯,看你年紀輕輕,就當了金劍門主,必有一身驚人的藝業。在下麼,很願領教兩招。”

王宜中點點頭,道:“好!你如是敗了,一定要說出我母親的下落。”

藍衫人道:“這個自然。”

王宜中道:“咱們比試什麼?”

藍衫人道,“有人以輕功見長,有人以暗器稱雄,不論比什麼,那都不夠公平,咱們是各展所長,會用刀的用刀,會劍的用劍,閣下請亮兵刃吧!”

王宜中道:“你猜錯了,我是問你文打、武打?”

藍衫人行了一行,道:“何謂文打,何謂武打?”

王宜中道:“文打麼,大家打的文明一些,用不着窮兇極惡地拼命。”

藍衫人道:“武打呢?”

王宜中道:“那就各展所長,亂打一通了。”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閣下既然提起了文打,武打之分,想必對文打有所特長了,在下之意,咱們先文打,後武打,在下領教一下門主的雙料絕技。”

王宜中道:“如是有人在文打之中受了傷呢?”

藍衫人道:“如是區區受傷,自會衡度,是否還有再戰之能,如若是門主受傷,無能再戰,那就請門主認輸。”

王宜中道:“我轉了要怎麼樣?”

他在天牢之中,一住十七年,對人間的事物,瞭解不多,對勝負之間的榮辱,也沒有很深刻的感受,隨口說來,輕描淡寫。

但那藍衫人卻有着大不相同的感覺,只覺他言來輕鬆,大有勝負在握之概,不覺之間多望了王宜中兩眼,只覺他神色鎮靜,兩目清繳,開闔之間,神采奪人,不禁心頭一震,就這一瞬之間,豪氣大消,覺着王宜中有着一種博大廣闊,開物不容的氣勢。

涉世不深的王宜中,心中也有他一把算盤,奪筆之爭中,勝了林宗,使他感覺到這等比試稍有勝算。他心存必勝之念,所以,表現得十分自然,緩緩伸出於去,道:“把你的八音劍的一端,給我握着。”

藍衫人不知文打是何情況,遲疑着舉起了手中的八音劍。

嚴照堂和高萬成都是提聚功力,嚴密地成備着,生恐那藍衫人在舉劍之時,陡起歹念,暗施算計。

八音劍鋒利的劍尖,閃動着銀光,緩緩抵到了王宜中的胸前。

王宜中的心中,從未想到別人會暗算於他,所以全無戒備,神色間也是一片鎮靜,這份鎮靜,反使得那藍衫人增加了不少的畏懼。

藍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比試?”

玉宜中道:“咱們站着不動,看那一個先支持不住。”

藍衫人奇道:“就這樣站着,也不許用力爭奪?”

王宜中道:“是的,咱們很快就可以分出勝負了。”

藍衫人道:“這果然是文明至極的打法。”語聲甫畢,突然覺着一股強大的暗勁,由八音劍上傳了過來,不禁大吃一驚,失聲叫道:“比內功。”趕忙運氣抗拒。

但覺那傳過來的暗勁,愈來愈是強大,有如長江大浪一般,滾滾而至。

藍衫人全力運氣,逼出內力,反擊過去,希望能易守反攻,把對方攻來的內力退回去。

哪知全力反擊之下,受到的壓力更力強大,只覺對方的反擊之力,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心神氣血,都受到劇烈的震盪。藍衫人大爲震駭,被迫改採守勢。

說也奇怪,他改採了守勢之後,壓力也同時大力減輕,雖然,仍有着強大暗勁,源源攻來,但已不着適才那等驚心動魄,有泰山壓頂一般的氣勢。

原來,那一元神功,乃武功中至深至奧的一種武功,練到十成火候,能達靈肉合一之地,克敵於一吸一呼之間,遇上的阻力愈大,其壓迫之力,也隨着增強。

藍衫人雖然改採守勢,減去了不少的壓力,但那源源而至的暗勁,從劍上傳了過來,仍有力難支撐的感覺。這種情形有如築堤攔洪,時間愈久洪水愈漲,處境危惡,尷尬至極。

擡頭看王宜中時,神色平靜,行若無事。

嚴照堂、高萬成都是見多識廣,閱歷豐富的人,目睹兩人比試情形,已瞧出那藍衫人的艱苦處境。

又過片刻,那藍衫人頭上開始滾滾落下黃豆大小的汗珠兒。這時,藍衫人有如被逼入死角之中,竭力自保,仍覺無法抵抗,完全喪失了反擊之力。

又過片刻,突聞那藍衫人大喝一聲,鬆開了手中的八音劍柄,一連向後退了五步,仍然站不穩身軀,一屁股跌生在實地之上。

他似是個極爲倔強的人,跌坐在實地之後,立時掙扎欲起,左手支地,撐起身子。就在他將要站起的當兒,突然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左手一鬆,又跌在地上。

高萬成急步行了過去,輕輕咳了一聲,道:“閣下內傷很重,最好能放鬆四肢、百骸,休息一下。”

藍衫人仰身而臥,轉眼望了高萬成一眼,欲言又止,閉上雙目。

高萬成低頭看去,只見那藍衫人頭上仍然不停的流出汗水,顯然,內腑的激盪仍未停息。

王宜中緩緩睜開雙目,隨手把手中八音劍,丟在木案之上,緩步行了過去,道:“你傷得很重嗎?””

藍衫人忽然一瞪雙目,道:“在下認敗就是,門主似乎是用不着再嘲笑區區,”

王宜中搖搖頭,道:“我想不到會把你傷得這樣厲害,早知如此,咱們也不用比試。”

他說的十分誠摯,任何人都能聽得出,那是發自於心底之言。

藍衫人望望王宜中,又閉上雙目。

王宜中伸手掏出袋中的絹帕,拭去那藍衫人口角間的血跡。回顧了高萬成一眼,誠摯地間道:“先生有法子救治麼?”

高萬成道:“傷在門主神功之下,一般藥物是否靈驗,在下亦無把握。”

王宜中道:“試試看吧!就算醫不好,至少不會有害。”

高萬成一欠身,道:“屬下遵命。”

緩步行了過去,蹲下身子,仔細查看過那藍衫人吐在地上的鮮血,才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個玉瓶。

拔開瓶塞,倒出一粒金色的丹丸,道:“朋友,服下去,金劍門中的九轉保命丹,在江湖上小有名氣。”

高萬成輕輕嘆息一聲,道:“好倔強的性格。”

藍衫人突然掙扎而起,道:“你們如是想取我之命,在下此刻,全無反抗之力。”

王宜中道:“沒有人要殺你,咱們講好的,只分出勝負。”

藍衫人道:“多謝不殺之恩,在下告辭了。”

王宜中道:“慢着。”

藍衫人回過身子,道:“什麼事?”

他想站的穩當一些,但力難從心,仍然伸手扶住了牆壁。

王宜中道:“我們贈藥,實出一片真心,你不肯服用,那也罷了。但咱們賭的事情,還算不算?”

藍衫人大約是受傷不輕,似已忘了適才說些什麼,略一沉吟,道:“如是我說過了,自然要算。”

王宜中道:“你說過,你如敗了,就告訴我母親的下落。”

藍衫人沉思了片刻,道:“不錯,我說過這話。”

王宜中道:“那很好,現在你已認敗了,但還未說出我母親的下落。”

藍衫人道:“他已經離開了京城。”

王宜中道:“什麼,離開了京城?”

藍衫人道:“不錯,而且,在下還要奉勸一句,貴門中高手如雲,如是趕去相救,擄走令堂之人,決非敵手,但他們爲了自保,只怕會對令堂不利。”

王宜中說道:“我母親不會武功,你們爲什麼要欺侮一個婦人?”

藍衫人道:“當初也覺着不以爲然,但現在,在下感覺着他們算對了。”

高萬成道:“朋友口稱他們,不知是指何人而言?”

藍衫人怔一怔,道:“自然是指那些擄走王夫人的人了。”

高萬成道:“那是說閣下和他們並非同出一源,至少,也算相交不深的人。”

藍衫人緩緩說道:“就算是同門的師兄、師弟,也有看法不同之處,閣下不覺着太費心機了嗎?”

高萬成道:“看閣下氣度,武功,均非泛泛,既然受命來此,恐怕不是全爲了探看虛實吧?”

藍衫人道:“那你看在下還有什麼身份?”

高萬成道:“閣下就算不是貴方特遣而來的談判專使,至少,也是某一首腦,轉達要言的重要人物。”

藍衫人道:“就算你說對了吧!”

高萬應笑一笑,道:“那麼,你朋友可以提出條件了。”

藍衫人搖搖頭,道:“在下雖非特遣專使,卻是知曉他們用心的人,不過,我瞧,在下還是不要提出的好。”

高萬成一皺眉頭,暗暗忖道:他一口一個他們,都在無意之中說出,顯然,此人和那些人相識不久,淵源不深。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何不說出來聽聽,你既非專爲談判而來,自不用爲此煩心,出你之口,入我們之耳,咱們能談就談,不能談彼此避開,再等貴方派遣而來的專使。”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他要你們把這位王公子,也就是目下貴門的門主,送到他母親身側。”

高萬成啊了一聲,道:“只有這一個條件嗎?”

藍衫人道:“他們還要貴門中交出上一代門主的遺物。”

高萬成鎮靜的神情,突然間起了很大的變化,雖然,他極力想不使它形諸於外,但仍然流出訝然之色。顯然,他內心的震駭,已到了無法控制之境。

但這也不過是一瞬之間,高萬成又恢復了鎮靜。淡淡一笑,道:“閣下的耳目很靈啊!”

藍衫人道:“好說,好說。”

高萬成揮手,道:“你朋友可以去了,目下咱們已談到實質的事,必須等候貴方的專使到此之後,我們也好有個討價還價的餘地。”

藍衫人伸展一下雙臂,藉助手中八音劍,觸地而行。

那藍衫人去遠之後,常順突然大步行入廳中,道:“高兄,爲什麼要放他離去?”

高萬成道:“此人的來歷,咱們還未弄清楚,不便殺他,目下咱們金劍門內正有要事待辦,也不能把他生擒囚起。”

嚴照堂道:“什麼要事?”

高萬成道:“咱們接去門主,不足半日工夫,就被人劫走了王夫人。”

嚴照堂點點頭,接道:“不錯,這中間,確然有可疑之處。”

高萬成道:“昨夜之中,咱們纔打開了朱門主的遺物瞧看,今天就有人要咱們把遺物交出。”

嚴照堂接道:“果然是一件緊要大事。”

王宜中道:“我聽不出,這些事,比尋找我母親還重要嗎?”

高萬成道:“咱們金劍門中發生的事,別人如何能夠知曉,而且,很快地就傳了出去。”

王宜中道:“自然是有人對他們說了。”

高萬成道:“那人是我們金劍門中人,可以把一件事傳給別人,就可以把十件事告許別人,我們金劍門中,就永無隱秘可言了。”

王宜中怔了一怔,道:“果然是一件大事。”

常順道:“什麼人這樣膽大?”

高萬成道:“如若只是泄漏了門主被咱們迎入李子林的秘密,那還可以說是咱們大過大意,使手下人泄漏了秘密,但朱門主遺物之事,也泄漏出來,事情就不簡單了。”

嚴照堂道:“參與驗看門主遺物,都是本門中極爲重要的人,誰會泄出此密呢?”

高萬成道:“問題的嚴重,也就在此,你們四大護法之外,就是門中二老,區區在下和瞎仙穆元,我們這些人中,又有誰可能是受人買通的奸細呢?”

嚴照堂似乎也覺着事態嚴重到驚人的程度,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此事未得水落石出之前,咱們人人都有嫌疑。”

嚴照堂輕輕咳了一聲,道:“高兄,這件事雖然困難,但對金劍門的影響,卻是巨大長遠,咱們總得想個法子追查纔是。”

高萬成道:“我已想得一個辦法,但還難預料效用如何。”

放低了聲音,接道:“兩位還請暫時保守秘密,別把此事泄漏出去。”

常順皺皺眉頭,道:“高兄,什麼法子,不可以說出來聽聽嗎?”

高萬成道:“此時此情,兄弟還不便說明。”

嚴照堂輕輕嘆息一聲,道:“老三,不用問了,須知真相未白之前,咱們也在嫌疑之中。”

高萬成望望天色,道:“咱們和趙一絕相約之時已到,得動身了。”當先舉步,向外行去。

四人離開茅舍,帶上籬門,直奔天安賭場。

趙一絕早已在門口恭候,把四人迎入內院密室。林宗、劉坤,早已在座。小童獻上香茗後,退了出去。

王宜中迫不及待,道:“趙叔叔,可有家母的消息?”

趙一絕道:“打聽出一點頭緒,但還無法證實,我已派人去查證了,咱們吃過酒飯,大概就可以證實了。”

王宜中道:“在下心急得根,趙叔叔可否先行透露一二?”

趙一絕道:“兄弟一個屬下,昨夜之中,發現了令堂寓所左近,停了一頂轎子。”

王宜中道:“趙叔叔怎能確定那頂轎子,和我母親失蹤一事有關?”

趙一絕道,“令堂居住之處,很少有人坐轎子,半夜三更,人轎隱藏夜色之中,自然不是什麼好路數了。”

高萬成接道:“趙兄,適才說查證一下,不知查證什麼?”

趙一絕道:“兄弟那位屬下,因爲心中動疑,就從轎邊行過,瞧到了轎槓上有興記兩個字,即說明,此轎是由興記轎店祖來,兄弟已派人去查,那轎子祖給了什麼人,作何用途,雙方印證一下,也許就可以找出一點眉目了。”

高萬成道:“難爲趙兄了。”站起身子,對劉坤舉手一招。

金錢豹應手行了過來。

高萬成低言數語,劉坤不住地點頭,然後,對着王宜中一欠身,掉頭而去。

高萬成行回原位坐下,道:“趙兄,兄弟還有一事奉託。”

趙一絕道:“趙某人如若能辦,必將全力以赴。”

高萬成道:“適才我們和人動過了手。”當下,把那藍衫人的形象、衣着以及手中的乒刃,很仔細說了一遍。

趙一絕不住地點頭,道:“高兄之意,是要在下查那人的下落?”

高萬成道:“不錯,我要知曉他住的客棧、號房、同行幾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到此幾日,幾時外出,幾時回店。”

趙一絕道:“這事簡單,我已把一些得力能幹的手下,全都召集到天安賭場來了,我這就去交代他們一聲,要他們立刻出動。”

口中說話,人已行了出去。

片刻之後,重又行回來,孔道:“二十四個人,分十二路出動,多則兩個時辰,快則一個時辰之內,就可以有迴音來了。”

談話之間,一個青衣小童,行了進來,欠身說道:“到興記轎行的人,特來覆命。”

趙一絕一招手,道:“叫他進來。”

那小童應聲而退,片刻之後,帶着一個三十五六的大漢行了進來。

趙一絕道:“問出點頭緒沒有?”

那大漢一欠身,道:“回趙爺的話,興記轎行,前天確有人僱了一頂轎子,不過,沒有用轎行的轎伕,所以,無法知曉他們的行蹤。”

趙一絕皺眉頭,道:“我瞧你饅頭吃的不少,事情卻是辦不成一件。”

那大漢一欠身,道:“趙爺,屬下雖未能從興記轎行中間出頭緒,但卻探聽出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不知是否有所關連?”

趙一絕道:“你說說看!”

中年大漢道:“提督府有四輛特製的快速馬車,可以暢行不受盤問,昨晚上,四輛快速的特製馬車,一輛失蹤。”

趙一如道:“那馬車的去向,你可知曉?”

中年大漢道:“屬下已經探聽出來。”

趙一絕道:“去了哪裡?”

中年大漢道:“昨夜中初更時分,離開了西直門。”

高萬成道:“昨夜我們派出了十二路人手,在城外巡查,北京城外所有的道路,都有咱們的埋伏,但他們如是乘了提督府的公事車,那就很難說了。”

王宜中道:“你是說,他們看到了提督府的公事車,不敢多問。”

高萬成道:“敢倒是敢,只是他們想不到罷了。”

王宜中黯然嘆息一聲,道:“高先生,這麼說來,咱們是沒有法子救我的母親了。”

高萬成道:“只要我們能找到確實的線索,不論他們到天涯海角,我們都追得到他們。”

王宜中道:“一天見不到我母親之面,我就難以安心。”

高萬成道:“門主說的是,找不到老夫人,不但門主不能安心,整個金劍門中人,都無法安下心來。”

王宜中聽得甚是感動,長長吁一口氣,不再說話。

高萬成站起身子,一抱拳,道:“趙兄,承你諸多幫忙,在下感激不盡,趙兄的盛情,日後金劍門定會報償,趙兄已經盡了心力,此後的事情,是我們金劍門的事了,趙兄不用捲入江湖惡怨太深。”

趙一絕道:“怎麼,你們要離開北京城了?”

高萬成道:“是的,天子腳下,不能鬧的太厲害。再說侍門營中,還有幾個高人,他們已經對我們忍讓了很多,金劍門已得門主領導,自然要重振雄風,在江湖上,有一香作爲,完成上一代朱門主未竟之志。”

趙一絕嘆息一聲,道:“這幾天來,老趙目睹耳聞的事,比我這數十年聽的看的還多,諸位去後,我也要結束賭場,洗手歸隱了。”

高萬成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趙兄有此一念,已然播種善因了。”

趙一絕道:“有一件事,我想請教高兄和門主。”

王宜中道:“趙叔叔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一聲就是。”

趙一絕道:“有關張總捕頭和刁佩,一個吃的是公門飯,所謂宮身不自由,縱有開罪諸位之處,還望能給我趙某人一個面子;至於刁佩,雖然昔年作惡多端,但他已閉門十餘年,未再踏入江湖一步,不知可否把他們放出來。”

高萬成笑道:“張嵐雖然吃的公門飯,但他爲人很持平,也很義氣;刁佩乃改過向善之人,這等人物,有了麻煩,咱們金劍門還應該保護他,如何能夠加害。”

目光轉到趙一絕的臉上,道:“趙兄請放心,至遲明晨,他們就可以回到京城了,有勞趙兄,替敝門轉致歉意,就說,我們不能在京裡多留,無法面謝相助之情了。”

趙一絕道:“這句話老趙一定轉到。”

語聲一頓,接道:“不知諸位幾時動身?”

高萬成道:“我們立刻動身。”

趙一絕沉吟了一陣,道:“小弟想辦上几席酒席,替諸位餞行。”

高萬成笑道:“趙兄對我們金劍門的情意,已很深厚,這番盛情,我們心領了。”

回頭一欠身,道:“請門主上路。”

王宜中點點頭,道:“趙叔叔,咱們就此別過,見過張總捕頭和刁老前輩時,代我致意一聲,”抱拳一禮,大步向外行去。

高萬成和三大護法,緊追在王宜中的身後,護門而行。

趙一絕直送到大門外面。

高萬成回身拱手說道:“趙兄,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趙兄請留步。”

趙一絕道:“好!在下恭敬不如從命,諸位好走。”

這時,幾人留在城外的馬匹,早已爲趙一絕派人牽回。

高萬成等分別上馬,提繮縱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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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神乎其技第十五回 陰魂不散第五回 隱世仙俠第八回 拔刀暗助第二十八回 名義夫妻第十六回 故弄玄虛第二十九回 謎天人幫第二十回 將計就計第十八回 潛龍在淵第六回 計救死囚第三十一回 同牀異夢第十回 莫測高深第十五回 陰魂不散第三十三回 鳥盡弓藏第十二回 奪魂一劍第六回 計救死囚第十八回 潛龍在淵第二十六回 相約比武第三回 夜探王府第十八回 潛龍在淵第二十一回 神功卻敵第二回 風塵奇人第二十六回 相約比武第二十七回 索債逼婚第三回 夜探王府第二十九回 謎天人幫第十八回 潛龍在淵第一回 滿城風雲第三十二回 及時救援第一回 滿城風雲第三十二回 及時救援第三回 夜探王府第十七回 神出鬼沒第九回 踏雪尋梅第三十三回 鳥盡弓藏第四回 神乎其技第十一回 金劍新主第二十六回 相約比武第十回 莫測高深第二十回 將計就計第三十回 嚴陣以待第五回 隱世仙俠第十七回 神出鬼沒第八回 拔刀暗助第二十六回 相約比武第二十二回 巧破毒計第九回 踏雪尋梅第二十一回 神功卻敵第十三回 大智若愚第二十九回 謎天人幫第十六回 故弄玄虛第三十四回 銷魂蕩魄第三回 夜探王府第十六回 故弄玄虛第二十八回 名義夫妻第三十一回 同牀異夢第二回 風塵奇人第二十八回 名義夫妻第二十五回 母子重聚第三十二回 及時救援第二十四回 討價還價第二十五回 母子重聚第六回 計救死囚第二十六回 相約比武第二十回 將計就計第十一回 金劍新主第二十八回 名義夫妻第三十四回 銷魂蕩魄第十二回 奪魂一劍第三十五回 大破羅漢陣第九回 踏雪尋梅第二十七回 索債逼婚第二十九回 謎天人幫第十五回 陰魂不散第三十四回 銷魂蕩魄第十七回 神出鬼沒第五回 隱世仙俠第十九回 強敵迭至第四回 神乎其技第十五回 陰魂不散第二十回 將計就計第二回 風塵奇人第十一回 金劍新主第二十回 將計就計第二十五回 母子重聚第二十九回 謎天人幫第二十九回 謎天人幫第十回 莫測高深第七回 萬全一諾第十七回 神出鬼沒第二回 風塵奇人第十二回 奪魂一劍第二十八回 名義夫妻第三十四回 銷魂蕩魄第二十一回 神功卻敵第二十六回 相約比武第二十九回 謎天人幫第三回 夜探王府第八回 拔刀暗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