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哥哥你會醫術?”茗夕睜大了雙眸疑惑的詢問着即墨。
即墨笑着點了點頭,“會一點,只要不是疑難雜症我都能幫他。”說着就往牀榻邊走去。
小小見茗夕沒有攔阻也就讓開身子,替即墨掀起牀幔。
即墨給了茗夕放心的眼神,繼而才轉身回去看牀上的人。
那是一張怎樣的面龐,因爲海水的浸泡整個全是蒼白的嚇人,還有不少地方腫脹着,脖頸下方開始了蛻變。
他的五指比起正常人也鼓脹不少,但不難看出他的五官來。
即墨向後退了一小步,手使勁的抓在牀櫃上,指甲深深的嵌入其中。
茗夕以爲他是被嚇壞了,連忙走過去用身子擋住即墨的視線,“還是不要看了。”說着就拉過即墨的手臂往外走去。
“等等,我還沒有看清楚。”即墨輕甩開她的手,掠過她的肩頭再次將那個人全數攬入雙眸之中。
茗夕不解,既然害怕又爲何要再看下去呢。
“你知道他是誰嗎?”手指顫抖的指向牀上的他,即墨糾結的看着茗夕。
茗夕抿了抿雙脣,很是自然的回答着,“十一哥哥是在說笑吧,當然是不知道他是誰,不然我又怎會帶他來宮中呢。”
“我要帶走他,不知道可不可以?”即墨吞吐着請求道。
遠在天邊已然有多少人爲了他而受盡折磨,如今在這裡,他不能再讓這個他所不瞭解的妹妹爲了她而受盡別人的嘲諷。
即墨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去的,在他的心底一定有個讓他堅持下來的信念。
或許那個人就是司顏若。
茗夕雖然不明白即墨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但還是很樂意的將他交給了即墨。
“十一哥哥應該是認識他的,對吧?”臨走前,茗夕問道。
“他對我而言是個陌生人,但對別人而言卻很重要。茗夕,謝謝你。”即墨扶着君天懿慢慢的走向了自己的寢宮。
一早,他就有想過君天懿掉入海中不一定會死,也有可能會隨着海水的漂浮去另一個地方。他沒想到,陰差陽錯的他會隨着自己一塊兒來到代國。
“你要怎麼辦,這麼久都還不願意醒過來,難道你要她一直活在你死亡的陰霾之下嗎?”即墨走到他的面前,用手帕擦了擦他浮腫的臉龐。
這麼多天的醫治下來,已經好了很多,聽別的的御醫說也許在他的身上會留下不同的病根,具體的還是要等他甦醒過來才能知道。
在代國即墨第一次感受到來這裡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的糟糕,起碼他找到了君天懿。
司顏若坐在醫館之中,手指撥弄着桌上的藥材,整個心都隨着那呼嘯的寒風飛去了遠方。
生意並不是很好,一早上下來也只是寥寥幾人來買了點藥材。
偌大的醫館裡,只有司顏若和血洛兩個人的身影。
血洛不停的來回踱步,時而看下有什麼是需要補充的,時而再去看看又有什麼事沒有做好的,片刻都沒有停下來過。
相反的司顏若則是很安靜的坐在櫃檯邊上,桌面上是無數的碎瓣。
“顏姐姐,你這是怎麼了?一個早上都沒見你說過一句話,是有什麼不開心的嗎?”司顏若的反常終於引起了血洛的注意。
看着桌上的凌亂不堪,她好奇的探手上去,“是不是病了啊?”
“沒有,血洛我很好,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司顏若推開她的手,淡淡的說道。
“顏姐姐馬上要過年了呢,你看看大家都這麼高興,你怎麼能在這裡獨自悲傷呢?”血洛湊上臉去,笑着說道。
“沒事的,放心吧。”司顏若站起身走向了後院。
她一離開,血洛感到無所適從起來,這麼大的一家醫館只有自己一個人,感覺真的好怪好怪啊。
街道兩側無不上演着喜慶的鮮紅,紅色的燈籠過早的懸掛出來,還有那綵球掛在街道上方,人來人往帶動着不少人的喜悅心情。
琴歌帶領着水半合水夏到處遊走着,沒有目的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只是盡情的走着。
他好久沒有來人多的地方了,以前只有和柔雪來過一次,也是在那次他們都變了,變的面目全非。
“主子是要去哪裡?”水半時刻注意着周圍的人羣,生怕有人會對琴歌不利。
琴歌拉了拉衣袖,同自己身上的顏色和街道上的顏色相互比較着,“你們覺得這兩種顏色哪種更妖冶呢?”
水夏低頭迎合着琴歌,“自然是主子的顏色更爲好看。”
水半則是保持沉默,都是紅色又哪裡的比較呢。
‘嘶’琴歌縱身一躍便將頭頂上方的紅綢給撕了下來,把玩在手心中,“什麼東西要是趕上了我,那麼我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毀了它。”說着擡頭環顧下了剩餘的紅綢,憤然的將手中的丟在了地上。
周遭的人羣早已因爲被撕下的紅綢有了罵聲,在水半和水夏揭下所有的紅綢時,也有幾個血氣方剛的百姓上前阻止。
“惹得主子不高興,我們做奴婢的只有回軟了它,這些錢就當做賠償吧,下次不要再用這種顏色。”丟下幾張銀票就隨着琴歌離去的方向尾隨上去。
“都辦妥了?”琴歌慵懶的問道,鼻子泛起了紅意。
“是。”水半和水夏異口同聲的說道。
“奴婢不懂,主子爲何要同區區小物計較呢?以往主子可從未如此過。”水半疑惑的問道。
琴歌側過頭,脣角邊自然的上揚,勾勒起一股完美的弧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笑着離開。
“主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來那麼多的問題呢。”琴歌離開後,水夏拉了拉水半的衣袖,小聲的說道。
水半看着琴歌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醫館的後院,司顏若獨自坐在花園中央,手指不時的撫摸着琴淚的琴絃,指甲在上面引發不少的音樂。
每當她想念的緊時,都會讓琴淚來陪伴她,好久好久她都不曾彈奏過了,好久好久她都不曾唱響那首歌謠了。
雙眸輕輕的閉合,指尖流利的流轉在琴絃之上,時而撥彈,時而輕捻。
這首曲子她也不知道叫什麼,只是任由自己的心情做主宰,隨意的撥動着,不會因爲彈錯而感到悲傷,更不會因爲忘記而感到抱歉。
這是一首無名的曲子,是一首隨心所欲的曲調。
悠揚的琴聲在這個寂靜的中午格外的響亮,悠遠的傳向了遠方,竄入誰人的耳中。
琴歌也正是被這首毫無規律卻悲傷的要命的曲子給吸引了過去,水半和水夏捂着耳朵,在心中不停的謾罵着彈奏之人。
“很難聽?”琴歌自問道,不,很悲傷,好似她在思念遠方的親人,因爲想念卻無法相見而發出的悲鳴。
牆頭之下,阻了琴歌的去路。
“主子…”水半水夏輕輕的呼喚着。
“我想我能讀懂她的悲傷,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琴歌背靠着牆壁,聆聽着曲中的意境。
水半和水夏不放心的離開了,卻又在不遠處的牆邊止步了。
一曲完畢,琴歌愣愣的挺直了腰背,想起了在商丘的柔雪。
手掌拍在牆壁之上,輕咬着嘴角,“爲什麼,爲什麼我得不到。如果我得不到,那麼我情願毀了它,也好過讓別人得到。”
雙眸隨着話語變得寒厲起來,狠狠的望向牆內。
身子一躍,紅色的衣衫消失在牆頭之內,琴歌停落在草地之上,遠遠看去,不難看到那個彈奏之人。
四周充滿了淡淡的藥草香,還有時而撲鼻而來的煎藥味。
他揉了揉鼻尖,這味道好怪,刺激着他的神經。
司顏若看着自己的掌心,空洞的望着遠方,原以爲離開清風堂自己會快樂點,卻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快樂。
沒有他,她真的不快樂,連笑容都很是蒼白無力。
手指掠過脣瓣,琴歌笑着走了上去,看着她的背影好像在冥思着什麼。
悠悠的脫口而出,“相見不如相念,這麼悲傷的曲子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步步靠近。
猛然轉過身去,怎麼會有男子的聲音,司顏若恐懼的轉身過去,妖冶的紅色,充斥着她的雙眸,不免讓她由心底裡排斥着。
“你是誰,怎麼會來這裡?”
笑容驟然僵硬,琴歌定定的望着她,她不就是那日的女子嗎,擾亂了婚禮卻還漫不經心的人。
哈哈,天下還真的是好小,尤其是在京城,真是小的讓他都感到意外。
“被你的琴聲所吸引過來,心裡還一個勁的在納悶,是誰彈奏的曲調,沒想到會是你。”笑意加深,琴歌望着她。
司顏若盯了他幾眼,不再說什麼就想要離開了。
“怎麼?被我說中心事就要離開了嗎?”琴歌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司顏若的手腕。
“你在做什麼,放開我。”司顏若奮力掙脫着他的手。
“你還真是健忘,幾日前的那場婚禮,我們可是見過面的,怎麼快就忘記了?”琴歌湊上臉,貼近着司顏若的臉龐。
紅色,一樣的紅色,不經讓她想起那個紅衣男子,半眯着雙眸,疑惑的說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