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阿九連夜回了A市,曾一沒有跟她一起,因爲他深刻的明白,此時此刻的阿九,更需要的是沈路的關心與照顧,而不是他的。

當阿九火急火燎的趕到醫院時,迎面而來的卻是沈青顏通紅的眼睛與瑩瑩哽咽的哭泣。

不詳的預感就像一片烏雲籠罩着阿九,讓她掙脫不開。

“我媽……”阿九的兩條腿止不住的顫抖,彷彿下一刻就會癱倒在地一般,沒有人會相信,這是電視機裡清秀有氣質的當紅花旦。

“阿九,你別急,阿姨已經轉進了病房,我讓院長特意空出來的VIP,住起來不會很難受。”沈青顏這些天住在蘇祁連的家裡,已經很麻煩他了,阿九媽又出了這麼一事,蘇祁連幫忙弄上弄下的,她又欠下了一個人情。

“我媽怎麼了?”阿九幾乎是拼了命才忍住想哭的衝動。

沈青顏面露難色,她微微彎下身子揉了揉瑩瑩的頭髮,柔聲開口:“瑩瑩,你去院長辦公室找一下蘇叔叔好不好?沈姐姐要跟阿九姐姐談些事情。”

瑩瑩很乖巧的點頭離開,在她離開後很久,沈青顏都沒開口。

阿九的耐心已經快用完了,“如果你不告訴我,我自己去問醫生!”

“別!”沈青顏攔住了阿九,“我可以告訴你,但你答應我,一定要冷靜。”

不詳的預感越發濃郁,阿九扶住一旁雪白的牆,沒有血色的臉幾乎就要與那樣雪白的牆融爲一體,她努力剋制住,不讓自己瑟瑟發抖。

“你說吧。”

阿九以爲自己做好了迎接悲痛事實的心理準備,其實她並沒有,胃癌晚期這四個字,就像沉重的石頭猛的一下壓倒了阿九,窒息的痛苦讓她的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晶瑩剔透的淚光掛在雪白的皮膚上,看起來頗爲唯美。

“怎麼會這樣……”阿九捂住了她顫抖不已的嘴脣。

老太太有胃病的事情,阿九是知道的,說起來也是因爲她。

父親死後,阿九流連於各色大大小小的酒吧,舞廳,混成了女流氓的模樣。

老太太一朝之間失去了丈夫,一向以來叛逆的女兒又越發逆反自己,甚至有幾次一夜未歸。

她表面上不在乎,其實心跟着逝去的丈夫一塊兒沉寂了下來,女兒的叛逆讓她無可奈何,一日一日的茶不思飯不想,長此以往,得了胃病。

胃癌這兩個字,將阿九的思緒拉到很久以前那樣愚昧無知的過去,她想起了老太太胃病發作的模樣,疼得嘴脣慘白,全身冒冷汗,明明很脆弱的女人,卻硬要裝作強大到百毒不侵的模樣。

原本急切着想要看望母親的心頓時沉靜了下來,她沒臉去見老太太了,她也不願意看到老太太躺在雪白病牀上全身插滿管子的模樣。

沈青顏原本肚子就挺大了,奔波一天,小腹隱隱約約有些疼痛,可她不敢說,她不想讓原本心情就很差的阿九擔憂自己,自己帶給他們的麻煩本來就很多了,真的不願意再麻煩他們了。

如果不是她,也許阿九與沈路早就情投意合,恩恩愛愛的過上了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心底的內疚越發沉重,她看着脆弱的阿九,這個女孩,吃了太多苦。

沈青顏低嘆一聲,她悄無聲息的走到阿九身旁,輕輕的將阿九摟進懷裡,她拖着阿九的手摸上了自己隆起的肚皮。

“在我知道向然娶的人不是我的時候,我也覺得生活沒了希望,我也以爲自己可以置身於黑暗,從此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等死。”沈青顏眼睛有些發酸,聲音都哽咽了起來,“可是你看,我這不是活的好好的麼?帶着我的孩子,做我最不屑的情婦,即便是這樣,我也過得很好啊!所以,還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兒呢?”

阿九以爲自己被生活磨練的足夠強大了,可這一刻,她發現不管她怎麼強大,老天都會像開玩笑一般,讓她再次痛不欲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青丫頭,”阿九放緩呼吸,眼神迷茫了起來,“我好像從來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沈青顏還想說些什麼,但匆匆趕到的沈路讓她幾乎瞬間便鬆開了抱住阿九的手,她低着頭,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乖乖的縮在一邊。

她跟沈家鬧翻了這麼久,如果不是這個姓氏,她甚至都以爲自己是一出生就克父克母的孤兒,但其實不是沈路沒找過她,只是她在一味地逃避。

在沈青顏心底,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小三,是個情婦,她以前還能用不被愛的纔是第三者來安慰自己,可看到向然對陳璐璐的呵護,瞬間就讓她明白了。

其實向然的愛就像古代皇帝的愛一樣,永遠不要肖想他會對一個人癡情一生。

沈路自然看到了沈青顏的落魄,但他沒來得及去訓斥這個不乖的妹妹,因爲他的愛人正在彷徨無措。

沈路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阿九愣了愣,原本止住的淚水再次沸騰,鼻尖縈繞着沈路特殊的梨花香。

“我會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沈路的話就像誓言一樣鏗鏘有力。

阿九勉強掙脫開沈路,她差不多清醒過來了,她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老太太還躺在病牀上奄奄一息,瑩瑩還需要她接送上下學,從此以後這些事情都是她一個人做的了。

阿九謝過了沈青顏想要陪夜的好意,也將醫藥費一分不少的還給了蘇祁連,那個絕色的男人在沈青顏的一旁卻活像個暖男,噓寒問暖樣樣不少。

不知道爲什麼,阿九覺得蘇祁連也許比向然更適合沈青顏,畢竟他看向沈青顏的眼睛裡,裝滿了愛意。

但感情的事,又怎麼會是誰對誰好就能解決的呢?不然阿九也不可能無視曾一的癡情,一顆心都粘在沈路的身上。

在沈路的陪伴下,阿九總算是看到了病牀上臉色蒼白的母親,她還沒醒,空氣中的消毒水味讓阿九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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