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爺子忽然召見進宮,多數人心裡沒底。
包括聲咽。
關漫開車來接他。小步在房郡,從那邊直接過去。
“會是什麼事。”關漫穩穩當當開着車,腦子裡其實還不是在盤算。
聲咽扭頭看向車窗外,“最近元首頻繁召見王濟。”
“王濟?財政部長。那就是跟財政部有關?”
“都是單獨召見,一點口風都沒露。”
聲咽擡起右手手臂枕車窗託着下巴想了想,交代關漫,
“一會兒無論老爺子派遣什麼差事下來,咱們都得擋一擋,這不露口風的事兒,多半不容易辦。就算有好處,捂這麼嚴估計也是裡頭水深。元首一貫如此,大的戰事平息了,他的眼光又會往朝堂上聚焦,‘間歇整理內務’,這麼招他老人家眼的時候,咱們還是別往上湊了。”
“是的,我等會兒也會跟小步通個氣。”關漫點頭,六哥確實比他們看得都通透。
果然,
才駛進南華廳小花園北側的停車場,
現場一幕就足夠人驚一壺的!
聲咽和關漫趕緊下車,
元首的怒叱在靜悄悄的停車場顯得格外嚴峻,
“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這麼不自重,如何堪當重任!”元首一手垂立,一手指點着蕭雁落,痛心疾首,“你,怎麼給你這些弟弟們做表率!……”
而蕭雁落此時的情狀就很叫人玩味兒了。
他身後的座駕後車門大開,
他本人,軍裝外套敞着,裡面襯衣領口的扣子也敞着兩顆,甚至,皮帶扣也沒扣嚴!
而更叫人想不到的,
身後兩步,
還站着一個女人,
頭低着,兩手放前扭得緊,
低梳腦後的獨髮辮有些散亂,軍裝外套扣是扣上了,但是領口第一顆也沒來得及扣好一樣……
關漫玩味的是,竟就是小八前兒才說“還不如送蕭雁落牀上”的秦遺。這叫個好,擺明少首着實就看中了,不改風流本色,車裡就搞上了。只是,關漫也絕不會簡簡單單看這件事,現場,除了老九,再這會兒纔來的他和六哥,真齊整,竟然全在!關鍵是,老三真這麼“迫不及待”,這種時候這種地兒?還有,如何就驚動元首了?……
關漫看了眼小步,
小步就站在離車最近的地方,……關漫不覺又輕蹙起眉頭。
元首發了一通脾氣,轉眼一看,瞧見才下
車的聲咽和關漫了,
臉色沉得緊,
“都來了,進去說。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不嫌丟臉,我還臊得慌呢!”轉身進去了。這後面罵的一句就是一個父親對這麼些不得了的兒子們失望至極的模樣……
呼啦啦一些人跟着往裡走,
有辦公廳的,有秘書局的,有警衛處的,看來元首也是纔到。
雖說都是跟着往裡走,
可你看,自然就分成了陣營。
老大緊跟在元首之側,
老二和元首的一秘處長張航在說話,
老三還站車門那兒,人呼啦啦往裡一走,老四老五就已經向他攏去,
關漫自然把小步“眼色”到跟前來,
低問,“不會是你去拉的車門吧。”
小步到氣定神閒,“怎麼會是我,我那傻呀?不過,”他冷冷看了前頭老大老二一眼,“大哥二哥倒是挺想叫我伸手去‘拉’這一把,我還真不想當槍給他們使這一把。”
“到底怎麼回事。”關漫兩手背後低着頭走,貌似漫不經心。
小步也閒逛一樣走得輕鬆,眼神卻不輕鬆,
“我也纔到,就見二哥跑出來指着那車也不出聲地喊要把門打開,我一看那是三哥的車,就裝傻沒動,二哥跑過來還朝我直點,可他自己也不去摸車門吶,是後面過來的張航拉開的車門,接着就看見大哥陪着元首一行匆匆過來了。車裡麼……”小步哼笑了一聲兒“你們也看到了,三哥把那秦遺壓着不曉得幾快活……”
關漫看一眼小步,“你覺得三哥這傻?”
小步輕輕搖頭,瞄着前方,似笑非笑,“我當然知道三哥沒這傻,不過,他想招兒使計都離不開風流快活,着實無可救藥。”
關漫沉了口氣,看了眼走在他們前幾步的獨自一人的六哥,低聲,“看來六哥料的不錯,今兒老爺子這召見沒好事兒。老三那邊估計也知道是啥差使了,三哥故意來這麼一場,真好好拿大哥二哥使喚了一把,看看,老爺子這麼生氣,哪還有心思把差使給他做?這真是完美的金蟬脫殼呀。六哥囑咐我們一會兒無論什麼差使,能推就推,別往身上攬。”
“嗯,說得對,特別是六哥,我們更該幫他擋擋……”
都進來了。
兒子們全站着,
這時候,元首臉色好像也緩和了些,
“都坐吧。今兒這事止於庭內,我不想再聽見關於這件事的胡亂之語。”老爺子厭煩地擺擺手。
“是。”都低着頭,老大蕭西代答。
元首神情更平靜了些,
他走到花窗前,兩手放進褲子荷包,
“仲鳴,你說說吧。”
仲鳴就是王濟,他字仲鳴。
看來果然是財政部的事兒。
“是。”王濟一點頭,翻開手裡一本厚厚的文件夾,“是這樣……”開始有條不紊地敘述。顯然,這番言語絕對經過了反覆的錘鍊。
聲咽說得對,
勝仗之後,外交雄霸,元首確實要把精力轉投入內政了。
如今打仗就是燒錢呀,
一架戰機千萬,更別說那打出去的各類彈頭、人員死傷賠付、後續重建……戰爭成本太高昂了,
也就是這場戰事,花老錢了,元首才真正感受到“國庫不充”的窘境,
對外,真都是花架子,看上去咱地大物博、國力強盛,
可真當用起錢來,元首也怕“無米之炊”啊。
仗打了,錢燒了,贏是贏了,國際上掙面兒十足,但是,只有真管錢的才知道,耗費真不少。倒真不是說,一場仗打完就把一個國家的財政打垮了,那還真不至於。只不過通過這一役,好好算了筆賬,不得不居安思危。
這段兒,就是叫王濟着力把“國家的錢”盤了盤,
結果,元首惱怒也憂慮十足,
搞半天,真不是國家財政不充盈,
而是各部用“部門債務支出”的方式向國家財政“透支”不少!
白了說,就是各部門用各類名頭向國庫“借貸”出去不少錢,
說這裡面沒有貪腐,還真服不了人心,
所以說,元首穩住大局的前提下,爲不驚動大面,私下叫王濟秘密覈實,
結果,也是叫元首痛心疾首,
這要抓貪,他眼前這些兒子們都沒幾個逃得了干係,裡面的彎彎繞太深太深了……
於是,元首橫下一心,乾脆直接就“欽派”他一個兒子去“催款討債”!
聲咽再次摸着聖意:看上去這着實是件絕對能“大獲聖心”的大好事,你只想想,現在老爺子最焦心的一樁,你挺身而出,爲他排憂解難了!……
但是,大榮耀的背後,也是顆大雷呀,
這擺明得得罪多少人咯?
誰都知道“借錢容易討錢難”,而你面對的,將是史上“最多,最複雜,最水深”的“債主們”……
着實輕易沾不得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