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兩碗濃濃的雞湯已經端上來了，我鼻子輕輕一嗅，已經察覺了這其中的異處，也是難爲了方氏，這麼一碗濃濃的毒雞湯，都被她熬製的如此精心美味。
她到底該是多恨趙初。
而連我都看出來的問題，趙初如何會不知道，只是他依舊面不改色的望着方氏，似乎想從方氏的臉上看出什麼。
但是可惜，方氏始終笑的溫婉柔和，像是一位這世上最慈悲的母親。
我也能感覺的出，趙初也終於對他這個名義上的母親，開始漸漸的仔細看清了，以前不是看不清，只是他不在意。
這世上能被趙初看進眼裡，十分在意的人或事，太少太少，方氏不在這個範圍，但是如今卻擠入了這個範圍。
讓趙初平生少有的，生出了幾分厭惡。
“母親辛勞了。”
他淡淡一語。
方氏點了點頭，彷彿在說不辛勞，臉上的笑紋，開始一點一點的盪開，催促道：“快喝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夫人先喝吧，”我淡淡一語。
“我已經喝過了。”
方氏幽幽慈愛的望着我，那目光，也讓我第一次瞭解到，何爲佛口蛇心，面慈心狠啊。
“劉三姐，你先下去啊，我與母親說幾句話。”
趙初揮退了劉三姐，劉三姐也很是識趣的匆匆下去了。
此刻廳裡獨剩下了趙初，方氏，還有我，我們三個人，沒了外人，說話似乎沒了什麼顧忌。
趙初望着那湯碗，只淡淡道：“就算你我非親生，也不用下此毒手吧，我自問從未得罪過你，且事事順你，你卻千里迢迢你要來殺我？”
“阿初這話什麼意思？”
方氏面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如果是平時，我都懷疑是不是我們誤會了她，但現在想想，這個女人的演技慣是不錯，以前在桃花村不就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上面哄着老爺子，下面坑着趙初，中間捧着趙暉。
從來都是滴水不漏，整個桃花村，誰家敢說方氏這個兒媳有半點不好？
“我懷疑這碗雞湯裡，你下了毒藥，若是我跟阿瑤喝下去了，估計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你也不用否認，若是覺的我們誤會了你，你大可喝了這雞湯以證清白，我一定磕頭認錯如何？”
趙初這話說的平鋪直敘，聽來沒有半絲怒意，但我聽來，這次卻是他從未有過的認真。
而方氏的臉色，終於微微的變了。
她望着桌上的雞湯，沒有去喝，也沒有推翻，更加沒有辯解的言語，算是一種承認嗎？
“我兒果然是長本事了啊，你什麼都知道了？”
良久，方氏才清冷的道，而說來可氣，這個女人就算事情敗露了，臉上居然還是一副從容溫柔的樣子。
“你爲何要殺我們？”
“難道你們不該殺嗎？”
方氏目光清冷的幽幽望着趙初，似乎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淡淡道：“我當年就不該將你帶回趙家，那年，我第一胎是個死胎，加上又在孃家生產，害怕夫家責怪，才找來了你做頂替，後我又才生產的暉兒，我那可憐的暉兒……”
“才學德行都不輸你，卻從小都被壓着一頭，老爺子更是將什麼好的機會都留給你，從未想過我的暉兒，我真是不止一次的後悔呀，後悔當初見到你的第一眼，便掐死你，這樣如今平步青雲的人，當是我的暉兒纔對，你如今的風光，也不過都是沾了我們家暉兒的好處，沒有我，你連姓趙的資格都沒有……”
儘管是指責抱怨的話，但在方氏說來，也是柔柔弱弱溫和的，好似這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了他們母子似得。
只是聽着她的話，我卻莫名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都說做母親的都是自私的，只是這方氏自私的有些自欺欺人了吧。
趙初是她帶到趙家的，不能因爲趙初自小天資高，受到的關注大，從而忽略了你的親身兒子，你就要讓別人死。
這大概就是一個自私的母親的獨有道理吧。
“想不到你對我怨念會這麼深？”
趙初也不想去探知方氏什麼時候開始恨他的，他似乎只是在確認，這個養母，他
還要不要了。
顯然是要不得了，只是我想到了趙老爺子，那大概也是整個趙家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若是因爲這件事，對方氏如何，難免不會讓趙老爺子傷心難過。
“你打算怎麼做？”
我問趙初。
趙初則又望向了方氏，說來有意思，這原本會是一場家庭鬧劇，但是到現在，發生的如此平和。
方氏除了對趙初的恨意，沒有過多的失態，而趙初在面對方氏的毒殺，居然也無動於衷，母子做到這，要止了。
只是我好奇，趙初會怎麼處理方氏。
“你沒這麼大的膽子，說吧，是否有人指使你，讓你來毒殺我？”趙初這麼問了一句。
終於，我在方氏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慌色。
“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方氏堅持的道。
趙初點頭，“我知道你爲了趙暉什麼都願意做，不過這次，卻是由不得你說與不說，”趙初眸中忽然紫光一閃。
他竟是對方氏用了靈術。
然後就見方氏在趙初的靈術下，很快神色變的幾分呆愣，緩緩道：“是有一個人，給我到登府的盤纏，讓我來毒殺你們的，說不管成功與否，他都會許給暉兒功名，我那可憐的暉兒，自從落榜，便是日漸的消瘦，眼看……”
原來趙暉自從那次落榜後，會如此的接受不了。
只是方氏不會知道，趙暉會落入現在的尷尬境地，都是她一手促成，他本就沒有科舉的實力，卻偏偏被方氏將這個名額，生生從趙初的手裡搶過來。
讓他得了不該得的東西，想了不該想的事情，最後只能落得求而不得的結果。
“是什麼人？”
趙初加重了口氣。
方氏似乎仔細思考了許久，道：“一個……好像什麼趙王府的人。”
說完這句話，方氏直接昏了過去。
趙初緩緩起身道：“明日醒來，她就會把今晚和之前的事情都忘記了，然後找人將他送回桃花村，至於趙暉，我會想法子給他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本章完）